32、考察（1）

由政府政策研究室、體改委、經委、計委、科委、國資局、二輕局、勞動局等職能部門組成的考察小組在胡文斌的主持下，召開了由各委、辦、局分管負責人參加的第一次領導小組工作會議。開始了對湖江市塑料機械廠破產收購競標企業的考察。

考察小組兵分兩路，市經委、科委、市二輕局、國資局為一路，由市二輕局帶隊赴上海、浙江考察；市體改委、政策研究室、計委、勞動局為一路，由市體改委負責對市內三家企業進行考察。參加具體考察工作的均是各委、辦、局對口職能處室的處長。

按照與市體改委肖處長的約定計劃，中鼎公司是市內考察的最后一站。

11月11日下午考察組對中鼎集團的5家實體企業考察完成后，汪健和林艷陪著考察小組成員來到凱撒大酒店六樓酒店餐廳晚餐。

賓客入座后，汪健向服務員安排著菜肴。緊挨汪健座旁的林艷扯了扯汪健的衣角，指著餐廳入口處說道：“董事長來了。”

賓客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往餐廳入口處。

考察組成員早就聽說過中鼎公司的董事長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砸車事件”更加重了他們的好奇心，白天企業考察的過程中，一直是汪健和林艷全程陪同，他們曾多次地詢問董事長為何沒能見面，汪健和林艷均以有要事耽擱為由敷衍了，大家對湖江市首家億元資產的民營企業年輕的女老板未能蒙面著實遺憾。猛然間，聽說董事長來了，大家情緒的同時調動也實屬必然。

餐廳入口處一位身材勻稱、頭染栗色、發至頸項，淡裝容顏、面似桃花，胸脯豐厚、腰柔臀圓，上著淺色針織衣，下穿雪紡中長裙的年輕女子手挽著一位梳理整潔、容光煥發、身著職業女裝的中年女子，輕松、優閑地談笑著緩步步入餐廳。強烈的入口處白熾燈光下，年輕女子一對明亮的眼眸光彩迷人，微笑中淺現的酒窩與櫻桃小嘴惹人眼目；中年女子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年齡，穩重端莊、面帶微笑，沒有絲毫的顯山露水。

女子的容顏及光彩令各位賓客眼前一亮，心曠神怡。暗自贊嘆：億元私人企業的老板原來是這么年輕漂亮的一位女子，有這么大的魄力和資金收購億元國有企業，足見真不簡單。

汪健和林艷同時起身。林艷移步招呼道：“董事長，在這里。”

楊玉琴與中年女子來到餐桌前，林艷熱情地拖開座椅連連說道：“阿姨好！”“阿姨請坐。”

汪健也親熱地稱呼道：“趙阿姨好！”隨即喚著服務員為稱之為趙阿姨的中年女子另行專沏一杯新茶。

林艷請中年女子入座后，向楊玉琴介紹了考察組的各位政府官員。

“這是我的阿姨，人事局的趙局長。”楊玉琴很輕描淡寫地將中年女子介紹給各位后，欠意道：“不好意思，今天我有要事，沒能陪同諸位，晚上同大家共進晚餐，多請原諒。”

政策研究室二室的徐主任三十四、五歲的年齡，思路敏捷、文筆流暢，年輕有為，因工作性質不同，與市長及市長夫人趙局長接觸較頻繁，頗受市長的欣賞與信任，與趙局長也就關系很熟。見到市長夫人的大駕，徐主任先是驚訝，起身鞠禮，稱呼了一聲“趙局長好”，市長夫人落座后，徐主任又顯拘謹。眾人不知是市長夫人駕到，只是起身向這位女性長者和職務高者禮節性握手稱呼后先后落座。

大家各自尋找著餐前話題聊著，倒也很隨意。

見小徐主任拘謹之下，少有言語，趙局長極其和藹地向他問長問短。在趙局衣的關心下，徐主任雖顯拘束，兩人還是拉起了家常。言語之中，眾人揣摸到趙局長就是市長夫人，但都不敢言明，也無法搭訕，只是明白了：難怪這中鼎公司能耐收購億萬資產的國有企業，原來是湖江市的皇親國戚。

酒菜齊后，汪健將“人頭馬”向眾人杯中酌滿，向趙局長杯中倒滿鮮牛奶，舉杯道：“趙局長的光臨，令我們無比榮幸，我提議大家一起為趙局長的身體健康干杯！”

汪健的祝酒詞有意無意地挑動著考官們的思維神經。

眾人應聲起座，爭先恐后地為趙局長祝福。在一片“祝趙局長身體健康！”聲中撞杯飲盡。

趙局長甚是欣喜，與大家撞杯后，深飲了一口鮮牛奶，示意大家慢飲自便，不拘禮節，自盡自信。

大家揣摸到眼前這位和藹穩重的中年女子是市長夫人后，酒中餐間即時少了餐前聊話時的哪種隨著，都只是機械地應承著餐主人的招待，少了餐間的休閑與享受。

汪健覺得暗自好笑。這叫做故弄玄虛，“為了打鬼，借助鍾馗”。

為了使考察組對中鼎集團公司的考察順利過關，并取得一個好的、令人信服的考查評價，汪健特地安排了這場“董事長晚餐會見”“市長夫人陪餐”的好戲。

為了演好這曲戲，保證主角市長夫人的出場，自中餐后楊玉琴一直都陪著市長夫人。先是保健理療，后整個下午都是陪著市場夫人逛市場，兩人分別購了一大堆個人用品和家庭用品，直到晚餐才來到酒店。

中鼎集團不是湖江市首家億元資產的民營企業集團嗎？老板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女子，年僅三十歲，這也是湖江市業內和市場上的好奇傳聞。汪健這樣安排的目的是以楊玉琴年輕美貌的女人魄力，故弄玄虛地陪同市長夫人忽然出現在眾位考察官員面前，顯示中鼎集團公司董事長的持殊地位，給考察組成員以震撼；顯示中鼎集團公司在湖江市官場上的強力后盾，給考察組成員以思想壓力，混淆對中鼎集團公司實力考察的真實判斷，速戰速決地完成對中鼎公司的考察任務。遺憾的是汪健原以為考察組中各委、辦、局的副局級以上負責人會到場，卻不料只有各對口職能部門的處長級負責人在坐。

無論怎么說，從現實現境總算達到了汪健導演此曲好戲的目的。一陣快意，汪健心情舒暢。

楊玉琴見酒餐中氣氛冷清、話語不多，眾人已顯拘謹，料知此戲目的已達。于是一邊與林艷忙呼著給眾位考官夾萊，一邊叫林艷為眾位考官酌酒。嘴里還不停地尋找著輕松話題與眾考官議論。

楊玉琴說：“大家辛苦了一天，飲食自便。趙阿姨不是外人，大家不要拘束。”

趙局長也和藹地對眾考官道：“小琴說得對。不要拘謹，今天晚餐上，工作與生活兩不相干。大家輕松地面對餐食，自由自在地吃好喝足。”

說著，趙局長首先向身邊的小徐主任夾萊，接著又向其他人員碗中夾萊，跟著舉起鮮牛奶向大家提議道：“來。我以奶代酒，敬大家。祝大家工作順利，事業有成！”

各位考官紛紛情激之中舉杯與市長夫人撞杯飲盡。餐食氣氛頓時緩和過來。

趙局長與大家促膝談心，詢問著工作，嘮著家常，考官們似乎在與一位尊者、長者談心，忘卻了眼前的就是湖江市第一夫人。

餐桌上汪健和楊玉琴絲毫未有提及塑機廠破產收購事宜，也絲毫未提及考察組考察問題，各位考官也落得個安逸自在，市長夫人儼然一個渾然不知的局外人，一派朋友相聚、交情相友的聚餐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