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同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陸悠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說,“我以為,你這次找我,應該是為了撤銷我的身份。”
她確實不太明白,顧君華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顧君華見她如此反應,暗嘆一聲,苦笑道:“陸悠同志,看來你對特事中心的印象確實不好。”
其他隊員,在得知自己特事中心成員的身份被撤后,有傷心、有失望、有不舍,甚至還有人跑到他面前鬧事。
無論是哪一種反應,都不如陸悠的反應讓顧君華驚愕。
她好像巴不得失去這層身份?
“顧同志,你言重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甭管心里怎么想,但嘴上話還是應該說得漂亮點,“其實,我只是不好意思。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白拿好處不干事,心里深感愧疚……”
陸悠話未說完,就聽顧君華說:“不用愧疚,不用愧疚,我這里正好有個任務,給誰都不合適,只能交給陸悠同志。”
陸悠:……她只是說的客氣話好嗎?
她抬眼看著顧君華,神色復雜,沒想到啊沒想到,顧君華竟然是這樣的顧君華?
他的矜持呢?他的孤傲呢?他的氣度呢?
他怎么能說出這種疑似賴皮的話?
顧君華現在壓根就沒時間去想什么氣不氣度的問題,他需要人才!急需人手!
雖說之前那批特殊能力者,空有能力,沒有實力。可他們到底比普通人更強,且各有長處。
自這些人的能力徹底消失后,特事中心迎來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用工荒。
截至目前,特事中心記錄在冊的特殊能力者,已經全部失去能力。重新吸納人才的事情,迫在眉睫。
通過這一年多來的觀察,顧君華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失去了大部分的特殊能力者,但還有一小部分人,即使失去特殊能力,仍舊可以勝任特事中心的工作。
其中,就包括陸悠。
只不過,現在的特事中心,也跟以前不太一樣。
顧君華招人的原則,一向“貴精不貴多”。
他的要求非常高,經由他挑選并培訓出來的隊員,基本上屬于全能型隊員。
當然,他也不是過于迂腐的人。
內部核心成員,自然貴精不貴多。但外圍辦事人員,只要有自己的特長之處,就可以受到重用。
陸悠,則是顧君華看中的核心隊員。
只不過,在顧君華眼里,現在的陸悠并不合格。盡管她行事穩重,性格堅韌,擁有不少令他贊嘆的特質。但在他看來,她還需要磨煉。
“陸悠同志,你的付出,我們都看在眼里。你做的事,我們都不會忘記。就算外人不知道,但我們內部,卻對心知肚明。陸悠同志,組織對你寄予厚望,請你不要推辭。”顧君華態度誠懇,讓陸悠無力反駁。
當然,她也不想反駁。
直到現在,陸悠才深刻地意識到,和平時代的國家機器,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顧君華說,她做過的事,他們心知肚明。
這番話不僅是在安慰陸悠,也是在告誡陸悠,她做的某些自以為隱秘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而顧君華之所以沒有將這些事捅破,甚至替她收尾,保密,這就說明了他的誠意有多深。
見陸悠狀似不喜,顧君華不得不耐心解釋:“之所以這樣說,并不是在逼迫你。如果你實在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求。”
“有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所謂約束,不過是弱者的借口’。對于強者來說,束縛,其實也是渠道。”顧君華深深地看了陸悠一眼,她是聰明人,應該能夠聽懂他的意思。
不管別人怎么想,總之,他的目標極其明確——為組織吸納可用的人才。
不管這些人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什么,只要他們辦的事,最終對國家、對人民有好處,那就行了。
因此,顧君華從來不用道德綁架別人,他只用事實說服別人。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許以對方好處。
陸悠考慮了幾秒,慎重點頭,“任務是什么?”
顧君華露出稱心如意笑容,他說出一個讓陸悠意想不到的名字:“喬家梁。”
“接近喬家梁,取得他的信任。”
“接近喬家梁,取得他的信任?”這是什么奇葩任務?
盡管心里有千萬個疑惑,但陸悠并沒有直接問出口。
她知道,這個任務既是工作,也是對她的考驗。
只有通過這次任務,她才能真正成為特事中心的核心隊員。
這對她來說,并不是壞事。
陸悠爽快地接下任務。
顧君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等他走后,陸悠收起顧君華給她辦好的一系列證件,坐在椅子上發呆。
“沒想到,喬家梁竟然隱藏得這么深,他竟然是……”是什么,陸悠心里已經有了猜測。
其實,當陸悠在喬家后院救下喬家梁的性命,同時又發現了假貨喬老娘與喬家梁之間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系,她就已經有了預感。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其實,喬家梁才是那只黃雀。
陸悠搖搖頭,心想,喬家梁以前不愧是唱大戲的,這演技……要不是最后,他不忍傷害到無辜人的性命,也不會暴露自己。
喬家梁……等等!陸悠猛地站起身,眼里迸發出一道亮光。
不對,是她想錯了!
喬家梁或許并不是為了不牽連別人才暴露自己,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那么,假貨喬老娘的出現,就說得通了。
陸悠記得很清楚,當她告訴陶青云,喬老娘并沒有跟她一同前來時,陶青云驟變的臉色。
那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
直到見到假貨喬老娘,她才知道,當初的那絲不對勁究竟從何而來。
假貨喬老娘和陶青云,他們并不相識,卻又做著同一個任務。
陸悠并不認為,在華夏的地界上,除了官方組織,還有民間組織在插手喬二妹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假貨喬老娘和陶青云,他們都是自己人。只不過,他們互不相識罷了。
如果是這樣,那喬家梁的身份,也就顯而易見。
喬家梁既然隱藏得這么深,連大部分自己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就不可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他在陸悠面前露出破綻的行為,就很值得推敲。
唉!陸悠以手扶額,她明明可以靠武力,卻偏偏要靠智慧。
啊,她就是這么地完美!
“嗯嗯嗯……”
“噗……”
就在這時,陸悠突然聽到她家閨女發出的叫聲,不等她反應過來,接著又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她很熟,“紅燒肉,你怎么又拉屎了!”
紅燒肉吃喝拉撒的時間非常規律,每天吃幾頓飯,喝多少水,拉幾次粑粑,這都是有數的。
現在并不是紅燒肉拉屎的時間,要不然陸悠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段跟顧君華見面。
“肉肉,你不會是水土不服吧?”陸悠趕緊給紅燒肉換了尿布,洗了小屁屁,臉上露出愁容。
洗尿布的時候,她特意觀察了便便,見形體和顏色都跟以前沒什么變化,她才稍微放了點心。
給紅燒肉喂飯的時候,見她照樣能吃能喝,精神也好,陸悠才歇了休息一天不出門的想法。
解決了工作的事,接下來,陸悠這邊就沒什么事了。
她整天帶孩子出門逛街,看房子,等陸鳴有空的時候,再跟陸鳴一起看房子。
她一個人逛的時候,多半沒什么收獲。現在買房,并不像后世那么簡單,也不是想買就能買成的。
倒是陸鳴那邊,沒過兩天就給她帶來一個好消息。
陸鳴的室友褚亮,也就是上次在陸鳴租住的單間里一起吃過飯的小胖子,他幫忙打聽到一處房子。
“悠悠,那處房子有點特殊,也是老幺機緣巧合之下聽到的消息,不一定能買到。”陸鳴簡單說了一下那處房產的信息。
房子離陸鳴的學校不遠,靠近市中心,交通方便。好處是,那房子周圍的環境好,有山有水,房子又大,好幾進的大院子!
當然,也有缺點,那房子周圍沒什么人氣。
不過也是,有山有水又是大院子,不可能跟普通居民區似的,熙熙攘攘。
當然,也沒有冷清到不見人煙的地步。
那房子附近沒多遠,就是一處旅游景點,白天還是有挺多人的。
陸鳴把褚亮打聽到的消息告訴陸悠,說完他還笑了笑,說:“老幺跟我說,這房子的屋主其實并不缺錢,他之所以想賣房子呢,實是因為他房子多。”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房子多了也不是好事啊!畢竟,現在還有很多人都是一大家子擠在幾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房主一個人擁有太多房子,也挺遭人嫉妒。”
“哥,這是什么道理?”陸悠可不愛聽這話,她打斷陸鳴,“難道非得共產,才叫真正的公平?”
“公平?只要人有貪欲,就沒有絕對的公平。”陸鳴抱著胖乎乎的外甥女,笑得格外和氣,“你別生氣,我就是說說而已。不管別人擁有多少房子,只要人家不是干壞事得來的,那就沒問題。可以羨慕,卻不能嫉妒。”
無論是嫌貧愛富,還是仇富近貧,究其根本,都是一種不公。
“那房子多少錢?”陸悠最關心的還是價格。
雖然她不缺錢,但她一聽這房子靠山靠水又有好幾進的大院子,地理位置還那么好,估計也不便宜。
她可不想為了買房,花光自己所有的積蓄。
“也是怪了,房主不說價格,但估計不會低于這個數。”陸鳴比了比指頭,這么好的房子,再便宜也不會低于幾萬塊。
陸悠皺眉,“不說價格,那怎么談買賣?”
“老幺也覺得稀奇,他說,那房主是個怪人,想要買他的房子,不管出再高的價錢都沒用,得合他眼緣……”剛開始,陸鳴聽到這個說法時,也很無語。
他還以為老幺在逗他玩呢,結果一聽,還真不是!
人房主就是這么有錢,就是這么任性!
“也對,反正人家不缺錢,也不急著賣房子。這是完完全全的賣方市場,賣家當然有資格任性。”陸悠卻認為這并沒有什么錯,她反倒挺欣賞對方的行為。
她問:“那我能去看看這房子嗎?”
對于陸鳴說的這套房子,陸悠還是挺感興趣的。
如果房子合適,價格合適,對方也愿意賣,她就買了!
“對了,哥,你的房子看好了嗎?”
陸鳴微微抿唇,含笑說道:“看了幾處,不過都不太合適。”
就在他租房的那條巷子里,其實就有房子賣。只不過,他之前就對那套房子有所耳聞,覺得不太合適。
那房子不貴,大小也合適,就有一點,里面現在住了十幾戶人家,都是租客。
有幾戶租客,就是本地人,但家里房子實在住不下,才出來租房子。
這幾戶人家,不太愿意搬走。房主呢,跟這幾戶人家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實在開不了那個口。
另外還有一戶人家,男人在附近的造紙廠上班,是臨時工,分房沒他的份兒。女人只能四處打零工,接點手工活做。
男人的老母親慣會撒潑打滾,之前房主缺錢,想要賣房子,可買主一來,這家老太太打死都不肯搬走。
后來再有買主,都被這老太太嚇到了,任憑房主開出的價錢如何優惠,都不敢接手。
這也是房子價格不高的原因所在。
陸鳴確實看上這套房子,但他實在沒有精力去解決那幾個租戶的事情。
再有一個,那房子如今住了十幾戶人家,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他真要買了,還得重新裝修,這又是一筆錢。
算來算去,其實也不劃算。
陸悠一聽,雙眼頓時就亮了,“哥,你也真是的,這算什么問題!他們現在不搬,總不能一輩子不搬?你現在沒精力,總不能一輩子沒精力?再說,你現在就算買了房子,也不可能把奶奶和爸媽接過來住啊?你倒是愿意,他們也舍不得地里的莊稼!”
“這房子要是價格合適,就買吧!買了還是租出去,也算是一種投資。等你畢業,還得幾年呢,到時候誰知道又是啥光景?”
陸鳴眉毛一挑,正要說話,就見迎面跑來一個平頭小伙子,手里拎著一個女士皮包,正卯足勁地瘋跑。
他下意識覺得不對,隨即就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我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