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爲何?”賈珍問道。
“你甭管爲什麼,記得,在宮裡的時候只管跟著衆人行動,萬萬不可私自動作,若是有什麼人來求你們,千萬別應下!”
賈敬說得這般嚴重,便是賈珍也察覺到一些不妥,只是……
“老太太那邊也空不出人來,想著兩府合一起掌管……”
“老太太……”賈敬沉思半響,老太太應該沒有這個朝堂的敏感度,該是內宅的想法吧!
“就和老太太實情說明了,她們府上還有璉兒媳婦呢,我也會報了病假照看一二,闔府上下都回緊閉房門,謹慎小心爲要。”
反覆吩咐了要小心謹慎,賈珍也就帶著章氏出了門,房門輕輕合攏的聲音傳來,賈敬彷彿整個人都的精神氣都散去了一半,癱軟到了榻上。
賈璐見之急得不行,連忙叫人去請太醫大夫,見賈敬嘴脣微動,以爲他有什麼吩咐,湊近了只能斷斷續續聽到了“終於,終於來了!”
時候不等人,還未曾怎麼收拾好,賈家的男人女人們都去了宮裡了,唯餘老弱病幼在府上,兩府執事等,或有跟隨入朝的,或有在朝外照理事務,還有下榻踩點的,各種忙亂。
沈氏是年輕媳婦,面薄,但好在賈敬這位太爺還在呢,但凡有所冒尖犯事的,一旦被發現,半點不留情,或是被打,或是直接發賣了出去,這樣三五日之後纔好些的。
某日,賈璐照料了父親半個月多月,蓬頭垢面,賈敬稍好些,就打算回自個兒院子修整一二,纔出了門,就見沈氏挺著大肚子在院子裡來回走動,心神不安朝屋子裡面看去。
見到賈璐忙上來請安,問道“給姑姑請安。”
挺著大大的肚子,就是走路也晃晃悠悠像個鴨子似的,這樣,賈璐哪裡敢讓她行禮,忙叫一邊的丫頭給扶住了,摸了摸略僵硬的肚子,道,
“這快是要生了吧?”
沈氏託著肚子,笑著道,“還不到時候呢,還有一兩個月纔是足月,現在活動得厲害,害得她娘整宿整宿睡不著。”
賈璐瞧著她眼底下的烏青,不由有些愧疚,道,
“原該我來幫襯你的,只是……也辛苦你懷著孩子還要做這些事情了。”
“姑姑萬萬不可這麼說,老太爺身子不適,侄媳婦因爲雜事所擾不能孝敬老太爺跟前已是大不敬了,怎敢擾姑姑的孝順。”
賈璐搖了搖頭,見她面帶苦澀爲難之意,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瞧著十分爲難的樣子。”
沈氏遲疑著還是道了開來,“其實我正有一事拿不準,今日甄家的女人又來了,說是要請老太爺的安.....”
“等等,甄家?哪個甄家?還不止一回來了嗎?”賈璐暗道,不會是她想得一樣吧?
沈氏不小心瞧見她略帶油膩的髮絲,才意識過來,道,
“姑姑,自年後就一直專注於照料老太爺,故而不大清楚,甄家就是剛剛纔去的甄貴太妃孃家,過了年沒多久,他們就奉旨上京,道是有官職變動,才帶了家人進宮謝恩的。
先是去了隔壁榮國府,聽聞甄家與我們賈家是老親了,老太太便也喚了母親和我過去接見,接了禮,回了禮,又見了她們家的女人,之後下帖子請了甄家夫人,那甄家夫人的孩子竟然和我們家寶玉長得一摸一樣,他也喚作是寶玉,不過是甄寶玉,真是奇蹟!”
“咳,這甄家是如何了?”賈璐打斷了她的問話,她一身污跡,對他們甄家的八卦不大感興趣,或者說沒什麼功夫感興趣。
沈氏眨了眨眼睛,不覺有些尷尬,懷了孕之後她對這些雙胎相似之類的話題格外敏感,尤其是兩個寶玉一南一北還能這般相似,不過在這個時候說這確實不大好,轉眼肅容接著道。
“於是,賈家和甄家也越發親厚了起來,重新修復了祖上的關係,後來忽聞得甄貴太妃噩耗,府上老爺誥命皆入宮祭奠,但是甄家不僅沒有收斂作守孝狀,反而越發親密熱聯各府了。
便是咱們家也不例外,聽聞隔壁榮國府王夫人半夜回了家,還接見了她們家得女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今日甄家來了咱們府上,只是咱們府上如今正藉著老太爺的吩咐閉門封鎖,不得見人呢,所以遠遠打發了出去。
只是,我想著甄家既然是咱們的老親,是不是這樣處置不大好?便想著來請教一下老太爺。”
賈璐心念一轉,她想到她哥哥嫂子之前進來請教之時,父親大人千叮嚀萬囑咐的不可輕舉妄動,這甄家既然是甄貴太妃病逝之前請進京都的,怕就是當今的謀算了,況且她又是知道甄家是將要被抄家滅族的,如何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親近了甄家去。
“你這樣處置很好,不用接見她們,他們家與我們家雖然是老親,但咱們賈家搬入京都多少年了,和她們甄家又有多少年的隔閡了,不必過於寬待她們!”
沈氏還是不大放心,這樣子和一大豪門家族結交表態的事情,怎麼能隨便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決定了,她眼神飄忽於屋內外。
賈璐瞧出了她的猶豫,只是賈敬才方休息,也不可能讓她再進去打擾,加上自己對這個事心中有著十成的數,便強硬道,
“蓉兒媳婦,這件事情就按照我說的去辦就是了,待到老太爺身子好些的時候,我也會酌情將事情稟報給他老人家的。”
礙於賈璐的長輩身份,沈氏只能應下了。
賈璐回了自己的院子,讓人備了熱水之後,洗了兩便方纔清爽許多,暗道那些大夏天坐月子的女人是怎麼做的?
等到賈璐收拾好了之後,打著哈欠吩咐了人出去打探一下王夫人接待甄家的事情,便上榻休息去了。
“太太,甄家的東西都送來了,不知太太打算將東西安置在何處?”
此時已是亥時三刻了,到了今天也就停靈結束了,明日便要送太妃入京都皇陵了。
賈母和王夫人、陳氏都是要伴隨送靈的,她們這樣的身份出門,大到用慣了的丫鬟婆子,小到痰盂臉盆胭脂水粉,都是要一一收拾好了的。
東西之繁瑣、複雜,便是王夫人這樣多年管家的太太都有是到這個時候纔好的,也已經腰痠背疼,趴在炕上,任由玉釧給她按按肩,周瑞家的站在一旁細細得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