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的關系僵持在那里,衛成人前不顯,人后難免有些垂頭喪氣。
“哎呦,長山,咋又嘆氣,你這小日子都多舒服了,咋還不滿足啊?”李二虎看見衛成嘆氣問道。
“沒啥事。”衛成嘿嘿笑了兩聲,轉念一想,嗯,李二虎和萬明玉兩個,不用想就知道是李二虎追的人家,說不上有啥絕招自己可以借鑒。
因為給萬明玉看病的事情,現在李二虎和衛成關系很鐵,萬明玉沒事兒了也會去讓西遠給號號脈,然后兩個人聊會天,幾個人關系現在處得很不錯。
“二虎哥,你當初咋把我們明玉哥追到手的?”衛成滿懷期望地問。
“哎,你問這個啊?”李二虎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口大白牙,“哥也不知道咋追上的,反正他受傷以后,我就天天伺候他,沒事跟他湊湊近乎。”
“這樣就追上了?”衛成一想這也太簡單了,咋輪到他就那么難呢。
李二虎:“哪啊,這才哪兒到哪兒。人家特別煩我,一看見我就黑臉,我給他拿好吃的,順心時收下,不順心就給我扔出來,我那時候愁的啊,沒法兒沒法兒的。”
衛成:“那最后咋答應了?”
李二虎:“哥這是因禍得福。那年北地不是遭了旱災嘛,有流民暴動,哄搶官府糧倉,有消息說,這事是有心人煽動起來的,哥被派出去查探咋回事。”至于這里面煽動事件的主謀,李二虎沒說,衛成卻心知肚明,他們虎豹騎就是平王手中的一把尖刀,經常執行一些秘密任務,所以上面的動向風聲還是了解一些。
不知爭位的局面何時才會結束,如果一直不結束的話,自己恐怕脫離不了虎豹騎,而且,平王贏了還好,如果平王敗了,他們虎豹騎身份敏感,到時候……衛成想到這里,心情有些沉重。
“兄弟,凡事往好處想吧,不然還不得憋屈壞了。”李二虎明了衛成心中所想,他和萬明玉何嘗沒有這個擔憂呢。
“沒事兒,二虎哥,你接著說。”衛成咧咧嘴,以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盡量明哲保身,全身而退。
“唉,那時候那個亂啊,我們幾個人追查了好幾天,差點沒回不來,我還受了點傷。”李二虎一邊說一邊把肩膀處的傷疤給衛成看。
“總之,我們比預定的日子晚回去好幾天,你明玉哥別看平時嘴硬,總說煩我,討厭看見我,我一到日子沒回去,他就著了慌。”李二虎說著,可能想起了當時的場景,“然后那天我一進營,他就撲過來了,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幾遍。沒人的時候還掉了兩個眼淚疙瘩,說是做夢夢見我被人害了,以為我回不來了呢。”
“然后你們就好了?”衛成滿眼羨慕,思考著這招他是不是也能用,不行,他不能讓哥哥擔心,那樣他衛成成啥人了,哥哥這么些年白疼他了。
咋辦啊!
“兄弟,你哥知道你的心意嗎?”李二虎坦白的問衛成。
“我那天跟他說了。”衛成遲疑了一下道。
李二虎:“那你哥啥反應?”
衛成:“啥反應,罵了我一頓,還給了我倆脖拐,你看,現在還有手指印呢。”衛成越說情緒越低落。
旁邊李二虎看衛成脖子上的倆巴掌印,憋不住地樂,他終于碰到比他還倒霉的了。
李二虎:“你哥可夠兇殘的哦,比我那口子還狠啊。”
衛成:“我哥小時候也打我,可是都不下重手,跟鬧著玩似的,就這次!”說著說著有些委屈,不管在外面多成熟,多厲害,在哥哥面前不自覺的心理年齡就變小了,別人給的委屈他都不在意,可是哥哥給的,哪怕是一點點,衛成都會難受個沒完。
“兄弟,是不是太心急了?”李二虎拍了拍衛成的肩膀,安慰他。
“二虎哥,你也知道,咱們……”衛成對他和萬明玉倒沒有啥可隱瞞的,他那么急著跟哥哥表白,也是內心里充滿隱憂。
事情辦完了,他們虎豹騎就會離開永寧關,他不可能自私的自己走到哪讓哥哥跟到哪,置兄長于危險之中,衛成無論如何做不到,那么,兄弟倆再相見不知道哪個年月,他很怕,怕自己歷經千難萬險、萬里迢迢回去,哥哥卻另娶他人,以衛成高傲的性格,還做不到介入人家夫妻之間,那么,到時候是什么樣的后果,可想而知。
他現在跟哥哥表明心意了,即使哥哥沒有轉過彎來,最起碼以后兄弟分離,哥哥要考慮他的感情和感受,不會輕易娶嫂子。
說到底,衛成不過是心里不安,底氣不足罷了。
所謂的步步為營,那是需要時間的,他沒有這么充足的時光來和哥哥耳鬢廝磨。
李二虎:“你呀,也甭垂頭喪氣,你哥對你那心思,親哥都比不上,你慢慢磨,遲早給他磨心軟了,就不跟你生氣了。”
衛成:“我知道,二虎哥,我哥不管咋生氣,該對我好還是對我好。可咱們不是沒有那么多時間嘛,我也不能讓我哥一直跟著我。”
“唉,兄弟,要不你跟哥去問問你明玉哥,他道道比哥多,看看有沒有啥好主意,實在沒轍,還能問問他,看他那時候心里咋想的,你參考參考?”李二虎看衛成心事重重的樣子,替他難受,跟著出主意。
衛成無計可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跟李二虎到了他們的屋子。
“其實也沒啥,就是他那時候成天在我跟前轉,越轉我越煩,冷不丁的,這個人不在跟前了,心里就有點沒著沒落的,后來看他到期限沒回來,以為出啥事了,才知道在我自己心里他挺重要的。”萬明玉一邊用小炭火爐熬粥,一邊跟衛成講,李二虎伸手想幫忙,被他給扒拉到一邊去,這個人粗手笨腳的,熬個粥能熬的里外都是,不夠在他屁股后收拾的。
衛成聽了,捧著手里的茶杯,陷入了沉思,也許,他真的太急躁了,該給哥哥一些緩沖時間,畢竟,這不是一般的事……
“哥,我走了。”清晨的陽光,灑在這個北部邊城,藥鋪門前衛成跟哥哥告別,西遠站在那兒,頷了頷首。
自從衛成住過來,除了第一天,剩下的每一天里,西遠都早早起來,給他做早飯,反正他白天沒事兒還可以補覺,自己不在成子身邊罷了,現在就守著弟弟,還讓他有上頓沒下頓的,西遠心里不落忍。
所以,每天早晨都會有熱乎乎的饅頭或者烙餅,香噴噴的米粥,就著煮雞蛋小菜醬肉,衛成每次都能吃好多,不吃撐不肯撂筷子。
即使那天西遠生氣打了衛成,第二天仍然該給做早飯給做早飯,該等著成子回來吃晚飯等著回來吃晚飯。
因此,盡管兄弟相處少了一份當初耳鬢廝磨的親密,可是,溫暖依舊。
衛成現在特別愛臭美,西遠給做的衣裳,天天掉樣的穿,他身材挺拔,腰板筆直,穿啥衣裳都好看,自己穿著打扮完事,就跑哥哥跟前晃,晃的西遠有時候直眼暈。
每次從哥哥眼中看到一份驚訝或者欣賞,衛成都會特別興奮,像開屏的孔雀一樣。每次看到哥哥注視他的目光,衛成的心就會怦怦跳個不停,臉也會不由自主地紅,他自己不知道咋回事,問李二虎,李二虎說他當初追萬明玉時候也是那樣,一直到兩個人在一起了,好長時間才過勁兒。
哦,這可能是喜歡一個人的正常反應,衛成才放下心,不再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啥不治之癥。
雖然西遠至今沒有對他的表白給一個明確的答復,可是哥哥也沒有直接回絕啊,沒拒絕就等于接受,衛成心理素質好,糾結了幾日后,單方面決定,他現在跟哥哥不再是以前單純的兄弟情,而是有些相戀的味道了,這讓他很高興,覺得美好的日子在招手。
他從軍三年,總算學會了自己梳理頭發,不過,瞧他把頭發弄的扭扭歪歪的樣子,西遠看不過眼,現在仍然每天早晨給他打理頭發。
“哥沒來之前,你一直自己這么梳頭發?”西遠一邊拿梳子給衛成通順頭發,一邊問。
“沒,就剛開始,后來宋三不是跟了我嘛,那小子別看干別的不行,梳頭發還挺順溜,我就讓他給我梳了,哎,哎,哥,你輕點!”衛成呲牙咧嘴,不知道他哥為啥突然使了這么大的勁,拽得他頭皮疼,他哥一定是故意的!從小就是哥哥給他梳頭,哪次也沒弄這么大勁兒。
西遠不知道為啥,聽衛成說宋三給他整理頭發,心里就有些堵,有心摔了梳子讓他找宋三去,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幼稚。
不想自己表現太幼稚的西遠,用另外一種幼稚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這一天早晨,衛成梳了個頭,可是糟了不少罪,梳完頭發半天了,頭皮還生疼生疼的。
堵心歸堵心,西遠還是如每天一樣,將衛成送到了鋪子外面,看他牽著紅馬幾步一回頭,拐過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