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東宮主院。
牀幔遮的十分嚴密,整間屋子隱約的透著,飄散著一股特屬於南宮瑾佑的木子香味。夾雜著絲絲粉淡的氣味,似雨後草地的清新和微弱的梅花香……
一頭長髮側躺在女子的臉頰,遮住了好看的眉眼,窗外投射進的陽光斑駁的碎進了牀裡,在女子臉頰隱約可見的光斑,這讓她微微眨了眨眼。看著便似要清醒過來。
“吱呀”一聲,輕手輕腳的推門聲依舊吵醒了她。
“姑娘……姑娘您醒了嗎?”小丫頭的聲音壓低了聲調,輕若蚊蠅,慢慢的走近牀邊。
突然!
牀幔被猛的掀開!嚇了那小丫頭一跳!連忙便跪倒謝罪。
“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小丫頭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擡頭去看。
“起來。”
小丫頭這才緩緩擡起頭,見到一張臉色有些過於蒼白卻不妨礙女子美麗的臉,扯起一抹笑,便問道:“姑娘醒了?可要吃點東西,太子爺吩咐奴婢來伺候您。”
“去叫青青來。”扶慈躺在牀上,只覺得全身無力。偏過頭,見到不是自己的貼身侍女,多少有些不適。
小丫頭咬咬嘴脣,囁嚅著:“姑娘恕罪,奴婢名喚瑤兒,青青姐姐今早被太子安排去了其他地方。歸期未知……”
“歸期未知……”扶慈呢喃著重複這句話。想了想,便吩咐道:“瑤兒是嗎?”
瑤兒似有些欣喜,點頭道:“是!姑娘有何吩咐。”
“出去吧。這裡不用伺候。”扶慈聲音淡淡的,又似透著股不耐煩。
“啊?”瑤兒張大嘴,一雙眼竟是不解。可扶慈似乎精力實在有限了,秀眉微蹙,語氣也重了些。
“出去!”
“是,是!”瑤兒又拜了一拜,連忙退身出了去。
一出房門,主院門候著的丫鬟婆子們便涌了過來,一言兩語的便問道
“瑤兒!肥差啊!”
“怎樣,怎樣,這姑娘可好伺候!”
“瑤兒……”
瑤兒聽得煩躁,捂住耳朵,狠狠的跺了跺腳,不耐煩的吼道:“什麼呀!真是的,你們誰愛去誰去吧!”
餘下丫鬟婆子們瞠目結舌的望著瑤兒離去的背影,又啐了一口,八卦起來。
“我就說嘛,這女子八成不好對付,你想想,咱們太子爺是多麼矜貴的人啊!一般般的胭脂俗粉能入的了太子爺的眼!”一名碎花丫頭陰陽怪氣的說著,眼睛還不時地望緊閉的房門處瞟。
“可不是!上了太子爺的牀,那可與入了龍榻沒什麼分別啊!”一名廚娘打扮的婦人也嘀咕著。
“咳……”
故意而爲的咳嗽聲打破了這些議論。轉頭一看,卻是那冷麪管家!
“默大人……”一羣嘴碎的婆姨們如驚弓之雀一併又哄散開去。
銀色的面具一如往常,閃著冷冽的光澤,偏偏雨後的今日又是豔陽高照,難得的冬日裡的暖陽卻讓默朝心底寒嗖著。
他壓低聲音,靠近門前,問道:“扶姑娘,可要用點膳食?”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默朝知道扶慈醒了,只好再問了一遍,“姑娘,可要用膳?”
“你進來吧。”扶慈若有若無的嘆了聲氣,卻讓默朝進了來。
伸出手正要推開房門,卻在觸到門板的一瞬間又頓住了,默朝眼神一斂,淡淡說道:“屬下不敢。”
扶慈拉過被子遮住頭,乾脆便不再說話了。
時間似乎過了好久,扶慈都快被自己弄的窒息了,可她真的不想探出頭去,甚至不想看看這冬日的豔陽照的有多明媚。
“吱”的一聲,默朝最終還是推門進來了,只是在距離牀很遠的門邊,說了句:“太子爺和裕王爺很早便進宮去了,臨行前曾吩咐屬下照看好姑娘,看姑娘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我曾欠你代我受刑之恩,說不得勞你照看。”扶慈聲音從牀褥裡悶出來,意思很明顯,不想讓默朝在自己面前稱屬下。
默朝沉默半晌,最終仍然吐出幾字來。
“姑娘,尊卑有別。”
扶慈最終還是將棉被從頭頂上拉開,透過牀幔,依稀能看到默朝挺拔的身影立於牀前。她幽幽的開了口,說道:“在我心裡,你從來都不是下人,再說我並非主子,你不必如此。默朝。”
默朝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禮不可廢。”聲音裡有著淡漠的疏離。
扶慈靈敏的察覺了那股疏離,於是說道:“南宮瑾佑去那兒了?。”
“太子他……進宮了。方纔不是對姑娘講過了嗎?”默朝其實卻也知道,扶慈不過是在和他找話聊罷了。
實在不宜在這裡繼續待下去。默朝拱拱手,告退道:“姑娘,若無其他事,屬下先告退了。”
“等等。”在默朝走到門前,扶慈出聲喚道。
於是,默朝又迴轉身來,站定,靜靜的望了扶慈一眼,“還有事嗎?”
“那個……昨天,謝謝你……”扶慈抿了抿脣,轉過身去,背對著厚重的牀幔。
默朝斂下眼,輕輕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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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陽宮內。
宮女沏了上好的茶端上來,給南宮赫烈遞到了面前,又端走拖盤,行了禮。
“烈兒,昨日舅舅來母妃宮裡談到了朝中文史大臣,魏大人之女魏瀧月,聽說那魏小姐是個才藝雙全的姑娘,且她魏家又頗的你父皇信任,你若娶了那瀧月小姐,單不說你裕王身份,咱們劉家與魏家倒也是般配的。”端貴妃笑盈盈的拉過南宮赫烈的手,母子倆坐在桌前,閒話著家常,話題卻是南宮赫烈萬不想聽到的。
南宮赫烈猶疑半晌,卻又似乎不忍心拂卻端貴妃臉上的笑。常年在邊關,已少有能如此時陪伴母親,這一會兒,南宮赫烈卻也是享受的。
於是,斟酌半晌,他說道:“母妃,大哥乃是太子,他的婚事尚未決定,此時,可怎麼好談我的婚事呢?”
端貴妃不留痕跡的白了一眼南宮赫烈,轉而低聲道:“那日聽你父皇意思,便是要下月便要爲他和洛天霸的女兒成婚,這一來,他便是有了強有力的後盾了,你也好,你九弟也罷,在婚事上面,是要萬萬當心的。”
“母妃!”南宮赫烈聽明白了端貴妃的意思,這便是生在皇室,連婚姻親事都帶有不同的色彩意味。
端貴妃一擺手,示意南宮赫烈不要說話,繼續補充道,“那魏大人雖說是個文臣,可也是在朝中有一無二的大臣,有他主管吏部一天,你手下就不愁沒有靠攏你的大臣!”
這些話刺骨無常,意思很明顯,南宮赫烈卻聽的發憷,連忙制止了自己母親,皺眉道:“母妃,您瞧您,越說越不像話了!我手下的大臣也是父皇的,是大安的,將來便是太子哥哥的!”
“你……”端貴妃張了張嘴,滿臉恨鐵不成鋼,惱怒道:“你這榆木腦袋!”
南宮赫烈還想反駁,端貴妃一巴掌拍向桌上,板上釘釘般的說道:“總之,這魏瀧月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