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裕王府送來拜帖,說是裕王妃生辰,邀衆人一聚。
“不去。”扶慈將拜帖輕輕扔回桌上,徑直又低下頭縫補起衣裳來。
默朝又給她撿了起,勸道:“姑娘,裕太子大婚您便沒有去,權當去散散心吧。”
可想起魏隴月那日在皇宮還與安宜一氣暗算自己,扶慈心頭仍有幾分介懷。
想到這裡,扶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在自己腹上點了點,輕笑道:“只怕那些人見著我小產之後,擔心樂的她們掉魂。”
“姑娘,太子妃帶著顧姑娘來了。”輕飄從門口走過來,眼睛往來人的身影上瞟去。
扶慈站起身,輕柔笑說:“今個兒什麼風又把太子妃吹到我這來了。”又字,扶慈故意咬重了些。
洛心兒笑聲朗朗,自顧的坐下了,“妹妹,我今兒啊是想與你商量一事兒。”
“說笑了,您是當家的,有事兒您自己決定就好了。”扶慈推辭道,心中卻暗想不知她又在想搞什麼鬼。
洛心兒拉過顧雲之,“便是明日裕王妃的生辰宴,我想帶著顧姑娘去。”眼裡竟是戲謔的光彩,瞥了眼不動聲色的扶慈。
“太子妃是東宮主母,這等小事兒何須與我商量?”扶慈眉頭蹙瞥,側眼過去掃了眼站在洛心兒身旁低眉順眼的女子,只覺的她此時的恭敬,萬分做作。
洛心兒朱脣微啓,假意吃驚的嘆道:“呀,妹妹你這般說,便是還在記恨我罰你下跪的事兒嗎?其實我也是擔心不與你商量私自帶了顧姑娘去,惹你不開心。”臉上更是一副恰到好處的虛假驚慌。
“說笑了,太子妃做主。”扶慈低頭喝水,不再言語。如此,已經是一副逐客的姿態了。扶慈心道‘算是弄明白洛心兒的意圖了。’
“這樣的話,就罷了。雲之,我們走吧,別打擾扶慈妹妹了。”洛心兒揚起火紅豔麗的鮮豔裙襬,喚起顧雲之轉身便走。
直到兩人消失,輕飄才膽顫說道:“主子,奴婢總覺得沒這麼簡單呢。未免太假了……”
扶慈輕咬脣角,好一會兒才把眼光從門桓處轉到輕飄臉上,說道:“我如何不知,只怕她這是在利用顧雲之來對付我呢!”
其實與扶慈猜想無異。出了主院後,顧雲之立即垮了臉,不滿的對洛心兒說道:“你不是說一定說服她嗎?”
“我也沒想到啊,她最近越來越倔了。”洛心兒的繡帕在自己臉上掃了掃,似是無可奈何的回道。
“你纔是太子的正妻呀!她一個無名無份的姑娘!爲什麼要聽她的!”顧雲之上前兩步,拉住洛心兒袖擺,替她抱著不平。
洛心兒嘆口氣,帶著似乎很傷感的情緒拍了拍顧雲之,“沒辦法呀,太子寵她,一切都由著她去。所以,雲之呀,你若真喜歡太子,想嫁進來,還得去下下她的工夫,她同意了,我擔保太子一回來,你們就可以辦喜事了!”
沒有看見洛心兒眼底的算計和脣角不留意的冷笑,顧雲之有些興奮的問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只是她們卻不知道,南宮瑾佑此時已快到達京都了……
翌日轉眼到。裕王府乃新建,氣派非常,新婚不久的裕王和裕王妃卻是第一次同時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南宮赫烈一臉冷靜,倒是魏朧月的一臉欣喜,卻也給人一種逞強的感覺。
扶慈努努嘴,示意輕飄往那邊瞧,輕笑道:“裕王殿下也真是,處處不忘給裕王妃甩臉色。”話從扶慈嘴裡說出來,頗有一副談笑風生的戲謔。
扶慈特意去的晚,人都來的差不多了,扶慈才埋沒在人羣中,“去那裡坐。”扶慈伸出手搭在輕飄手上,剛剛下了臺階,卻迎面便撞上了許久不見的安宜,扶慈刻意回過頭,不想與她有交集,便拉了下輕飄,悄聲道:“我們走那邊過。”
安宜本還未注意到她們,可身邊的女人疑惑的問道:“那邊那個是誰呀?”安宜纔將目光移了過去,一見到扶慈,安宜當即怒火大作。
“站住!”安宜提著厚重的廣陵裙,仰著一頭的金枝花釵,便直直循到了扶慈跟前。
扶慈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轉過身去行了禮,“縣主安好。”
“看著我爲何要躲?”安宜一開口便咄咄逼人。她心裡自然是記恨的很,上次在宮中,這女人故意摔倒當衆給了自己難看!雖然知道她現時已經小產,安宜卻因爲別的原因更加記恨起她來!比如,那個原因,是衛淵……。
扶慈微微擡起眼眸,掠過安宜精緻濃妝的臉頰,淡淡說道:“縣主誤會了,我怎敢躲縣主呢,縣主光芒豔照,如此耀眼。我萬沒有躲避的道理。”
“哼。”安宜不想再在這細枝末節上與扶慈多話,她揮起廣袖恰好的遮住在自己脣邊,蓮步微開,與扶慈相對而立,用只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那事兒,我可聽洛心兒說了,只怕是你自己搞的鬼!怎麼!想來藉機陷害太子妃與我!”
吃驚於安宜的如此直白,扶慈只是皺著眉頭裝傻反問道:“縣主說的是什麼事兒呀?能得您記掛真真兒是我的福氣。”
“你……”安宜氣急,一步逼到了扶慈眼前。兩人之間的氣氛立即充滿了火藥味兒。扶慈後退兩步,假意顫巍巍的道:“縣主有何事直接明示扶慈就行了……”
“無事!”幾乎是咬碎了牙蹦出來的兩個字兒,安宜現時的心情簡直暴怒:“只是想提醒你,別想著自己流了產便又想弄些幺蛾子出來!衛淵現在可忙的很,顧不上你!”
聽到這個名字,扶慈心頭一冷。眼裡的憎惡明顯了幾分,對安宜說道:“我有孕時,縣主便提醒我別仗著身孕亂來,流產了,縣主還是擔心我亂來?怎麼?這擔心的對象從太子變成衛世子了?縣主可真是多情!”
婢女碧兒走上前來,拉過安宜,悄聲了幾句。
“知道了。”安宜後退了兩步,與扶慈拉開了距離。隨後側身走過,冷冷的瞥了眼扶慈,隨那婢女走了去。
輕飄看扶慈一直盯著安宜的方向,疑惑道:“姑娘?入座了嗎?太子妃可都已經過去了。”
南宮赫烈卻在那處,餘光終於打量到扶慈,不由得嘴角微勾,浮起一抹笑。魏朧月正好瞧見他臉上的表情,順著望過去,臉色不由一黑……
綠油油的祖母綠枝,壓成一片,穿插著幾株高升的梭羅樹,碩大的葉片垂下來正好與祖母綠枝連成一片,遮擋住了圍欄內的情景。
男人的手不安分的撫上了眼前女子的臉,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此時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倒別有一番風韻。
“世子爺何時回來的?回了衛家軍不好好帶兵操練,竟又敢偷跑出來!”嘴裡不解的問著話,身子卻欲拒還迎軟迤的給男人靠了過去。
衛淵手下滑,落至女人腰上,輕佻一掐。笑道:“我再不回來,怎麼知道扶慈被你們害的小產了?!”
“衛淵……”女人正是剛與扶慈鬧了不愉快的安宜。面上帶著妖嬈的笑,玉手慢慢的搭在衛淵的臂膀上,卻是寒聲道:“我特意讓皇后請示皇上將你帶的軍隊遷徙到鄰郊去,你的消息可倒靈通,怎麼?死的那孩子是太子的,你還替他心疼了?。”
衛淵一臉遽然,正色道:“你便說是不是你搞的鬼?”
安宜咬住薄脣,說道:“不是!我告訴過你!我現在一門心思都在爲了你……”
“閉嘴。”衛淵擡起頭斥了一聲兒,無所謂的說道:“多說無益。”
安宜臉色一紅,竟癡迷於衛淵英俊帥氣,如少女傾心一般,低聲道:“衛淵,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要這天下,我一定會想法給你弄來……”
衛淵皺眉不語。心中卻似有些神傷。聽到扶慈小產的消息便跑了回來,追著趕了過來,卻沒有見著她……
殊不知,兩人這些舉動言語都被祖母綠枝旁靠著的扶慈盡收眼底。扶慈手指微有輕顫……衛淵和安宜?……
罷了,出來時間太長,只怕得讓洛心兒懷疑了。
剛剛踏下步子,正要穿過長廊,走到賓客席時,卻差點與一人迎面撞上。
“衝撞了裕王,請恕罪。”扶慈行了禮,請罪道。
南宮赫烈一見是扶慈,嘴邊即浮起一抹笑,上前說道:“我原以爲你不會來的。”還連忙上前,親自扶上了扶慈的臂膀。
扶慈輕輕的避開了南宮赫烈的手,笑道:“怎麼會?上次王爺大婚,未來參與,我便遺憾的很。”
“扶慈,你在怪我嗎?”
扶慈不語。
“我知道,我讓父皇放出老九,老九脾氣便會與太子過不去,太子不在,他便將矛頭對向你……”
扶慈疾聲道:“王爺多慮。今日王妃生辰,還希望王爺與王妃好生度過。”話說完,扶慈便衝了過去。
她心中明白,自己是有些對不起南宮赫烈的。辜負了他的心意權且不論,此次,還算計了南宮尋,讓他爲難,他卻反倒過來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