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王虓封司空,鎮守鄴城;東海王二弟司馬騰封東燕王,鎮守幷州;三弟高密王司馬略鎮守青州;四弟司馬模封南陽王,鎮守許昌。他們每個人都管轄三兩個州郡。東海王是司馬懿弟弟的後代,只是皇族遠親,二弟和四弟以前不是‘王’。
在京師之中,東海王給予士家大族很高的官位。裴憲、王衍(王戎已死)、荀藩、荀組等忝居高位。從這個時候起,王衍等是真得有權力了。因爲東海王認爲自己的成功來自對士族的依仗,所以對王衍等人非常尊重,對他們的建議也是聽從的。可這幾位整天去酒桌上高談闊論,對政治什麼意見也沒有。
五十年後,東晉名將桓溫說:“使神州陸沉,百年丘墟,王衍諸人不得不任其責!”如果單指這之後的五年,還是有道理的。
對於河間王弄出來的那個皇太弟司馬熾,東海王不想再栽在立嗣問題上,所以就承認了司馬熾的皇太弟身份。
東海王雖然把持了朝廷,但是經過六年的“八王之亂”,天下形勢卻進入了最糟糕的局面。
首先是各個刺史、太守有了獨立的軍隊,他們在向地方軍閥發展。朝廷統一指揮作戰的能力大大降低。
其次,氐族李雄在西川稱帝,匈奴劉淵在山西中南部稱王。朝廷瞧不起劉淵,但是匈奴在胡人中有威望,是朝廷的最大隱患。劉淵在山西中南部,與其它胡人未相連,這一點還看不出來。後其被劉琨擠的更靠南,勢力進入關中。關中胡人衆多,劉淵纔有了使不完的兵。
可是眼下最糟糕的問題不是軍閥和匈奴劉淵,而是各地的起義。西晉真正的掘墓人是石勒和王彌。他倆是流民起義領袖。
起義首先出在青州。青州由東海王三弟司馬略鎮守,其全力支持東海王打仗,出錢出人。青州稅賦太高,壯丁不足。在東海王還未打下長安的時候。三月份青黃不接,農民糧盡,大暴動開始了。
暴動中出了一位殺人魔王——王彌。此人後來成爲劉淵四大元帥之一(劉聰、劉曜、石勒、王彌)。王彌是漢族大地主,但他不是大士族。喜歡做遊俠。王彌參加起義軍造反不是被逼的,他喜歡打仗,喜歡殺人。
青州一亂,南邊的揚州都督陳敏又趁機鬧獨立。一時間竟割據江南。
而鄴城那邊,原來是成都王下屬的公師藩、石勒在騷擾鄴城。可是隨著破產農民的加入,公師藩卻越敗越強。
總之,八王之亂後,朝廷危機四伏。還是那句話,大軍之後,必有大災。
東海王迎回惠帝不到兩個月。鎮鄴城的范陽王虓突然死去。因爲公師藩、石勒老打著迎回成都王的旗號,騷擾鄴城,所以范陽王長史劉輿作僞詔殺了成都王。成都王司馬穎死時二十七歲,其長史盧志對其不離不棄,爲其收殮埋葬。太傅東海王召盧志爲僚佐。
這時幷州大災。有謠言,劉淵要攻打太原。東海王二弟司馬騰竟帶著十餘萬軍民,退出幷州,來到河北。恰逢鄴城將軍司馬虓突然死去,東海王無奈,只好命司馬騰鎮守鄴城,同時召回劉輿。劉輿返回洛陽。
劉輿到達洛陽。即來拜見東海王。東海王正在和僚佐商議天下局勢,僕人來傳劉輿來拜。東海王還未說話,被其信任的裴邈竟勸東海王:“劉輿這個人就是一塊臭肉,誰理他誰倒黴,所以太傅不用接見他。”
裴邈是裴氏後起之秀,敢說話。有一次竟把太尉王衍罵得狗血噴頭。而王衍不語。
裴邈說得看似也有些道理。劉輿跟過趙王倫、齊王冏,他們都倒黴了。最後跟了范陽王,范陽王又暴死。看來劉輿真是跟誰,誰倒黴。
尤其是河間王爲了打擊東海王的第一盟友范陽王司馬虓,挾天子以皇帝詔書令天下討伐小小的劉輿。劉輿的聲名更是高山上倒馬桶---臭名遠揚。詔書曰:“潁川太守劉輿‘迫協’范陽王虓,距逆詔命,多樹私黨,擅劫郡縣,合聚兵衆。劉輿兄弟以前是趙王倫婚親,擅弄權勢,兇狡無道,久應誅夷,以遇赦令,得全首領。小人不忌,爲惡日滋,輒用茍晞爲兗州,斷截王命。”
並令天下藩鎮除掉劉輿、劉琨兄弟二人。敢有舉兵距違王命,誅及五族。能殺劉輿兄弟送首者,封三千戶縣侯,賜絹五千匹。
可是東海王並不這樣認爲。前時與河間王作戰,劉輿的七分政治,三分軍事,就令東海王折服。而東海王更喜歡劉輿之弟劉琨。自從劉琨在靈璧戰敗劉喬,救下東海王后,東海王就把劉琨帶在身邊,不捨得歸還范陽王。
這樣,東海王不僅沒有拒見劉輿,還讓人把劉輿領入議事大廳。
劉輿拜過後,東海王讓劉輿坐下,接著開會。
潘滔站起來對東海王說:“揚州都督陳敏,叛變朝廷,佔領江南大半。江南豪門顧榮、甘卓都支持它。朝廷如不盡快出兵鎮壓,恐怕馬上就要出第二個‘西蜀’,江南不爲國家所有了。”
東海王憂心忡忡得問:“你說該怎麼辦?”
“火速令兗州都督茍晞南下進剿敵軍。”潘滔回答。
“那青州流民起義怎麼應對?”東海王進一步問道。
潘滔說:“茍晞雖離青州更近,但江南陳敏實力強大,只有茍晞將軍纔可剿滅,不可耽誤。而青州民叛,我們禁軍可以親自去,流民一時間成不了太大的氣候。”
青州緊鄰東海郡,這是東海王老巢。青州刺史是東海王三弟,正孤立無援,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東海王可受不了。東海王對潘滔的策略有看法,而讓其他僚佐發言。
前面講到,東海王以名氣選僚佐。在座多是名氣很大的名士,但多無軍事才華,連裴邈在內都低頭不語。
東海王見大衆不再說話,就轉向劉輿問道:“你對青、揚兩州叛亂可知一二?”
劉輿回道:“我知道一些。”
“可有什麼看法?”東海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