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坐在亭中發呆,正琢磨著如何再找皇帝繼續那日未完的話題時,不知是誰喚了句‘商妃娘娘’驚了我一下。
探究般的打量清風亭,有個人影從柱子后面走了出來,定睛一看原是簡毅,他不是應該在宋陵身邊的,為何會出現在這?
簡毅這樣大膽的闖入花晨苑,萬一要是被人發現就麻煩了,遂壓低了聲音有些慌亂的說,“你怎么來了,是不是宋陵出什么事了?”
身著侍衛服的簡毅突然半跪在我面前,“商妃娘娘若還顧念和少爺往日的情份的話,請娘娘幫忙勸勸少爺吧。”
“他……怎么了?”心里不禁一震,莫不是那日說的重話讓他無法接受,獨自悲傷了。
“昨日少爺自宮里回來后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里,不吃不喝。我心里雖擔憂卻也不敢去打擾,直至今早少爺突然對屬下說,無論如何也要帶娘娘走。屬下心想少爺定是要觸怒龍顏了,為了少爺的安全屬下才膽敢闖入花晨苑,盼望娘娘能夠救救少爺。”
簡毅說得一臉的急切無措,聽得我心里更加的慌亂,方寸大亂。
花晨苑簡毅不宜久留,可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唯有先安撫他,亦或者是在安慰我自己,“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我也絕對不會讓他有事的,所以你先回去幫我好好的看著他。”
“是。”簡毅回應后匆匆的離開了。
此事該如何是好,宋陵性格沖動,不,是對商雪蘇的事格外沖動,他絕對按捺不住心里的情感,也絕不會放任得來不易的機會的。
如若他貿貿然的去找皇帝,那么一切都晚了,皇帝表面上說我開口便答應,可實際上要是從宋陵那兒道出此事,怕是我所有的心思都白費了……而梓純……
對了,我怎么把她給忘了,現如今能救他的也就只有梓純了。心里忐忑的在房間內焦急的來回踱步,思量著該如何向梓純說出原委因由。
雖說先前早已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可畢竟她和宋陵之間還存在隔閡,處理起來也沒想象中那么簡單。
“小姐匆匆忙忙的讓明霞叫我,是不是發生什么事啦?”聽得腳步聲激動的立即沖過去拉起梓純的手,靜靜的看了她半晌終究還是難以啟齒。
梓純見我如此反常,不禁心生幾分擔憂,“你怎么了小姐,發生什么事了?”心下一緊更拉緊了梓純的手說,“宋陵……梓純我先問你。你心里可有他?”
許是禁不住我冷不丁的提問,梓純面色斂了幾分,低眸垂首的別過臉去,沉默不語。這下我更心急了,忍不住沖口叫出了聲,“梓純!”
她似被驚到了,微微皺眉神情凝重的說,“就算梓純對宋少爺抱有幻想又如何,畢竟他的心里只有小姐你啊。”
心底升起一絲心痛,牽起她的手道出早已作好的決定,“只要你的心里有他,就夠了。我的好姐姐,眼下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為何怎么說?”梓純的眼里頓時布滿擔憂之色。
“嫁他為妻如何?”索性直接挑明了話說,再這樣繞下去怕是要憋死我了。且不管梓純驚訝的神情繼續說道,“那日落水的原因想必你已猜到了幾分,宋陵是什么樣的人,你心里也是清楚的。我是真怕他為了我而沖撞了圣上,無論如何既是我有負于他在先,又怎么能令他再為我而受難呢?再者他如果真有個什么,我又如何對得起宋老夫人,所以眼下……”
“要在宋少爺道出帶小姐走的想法之前,先請皇上賜婚于我和宋少爺是嗎?”梓純淡淡的揣測道。我贊同點頭,“那對宋少爺公平嗎?梓純只是個婢女,自從小姐將梓純帶入白家后梓純就決定,往后小姐讓我怎么做梓純就怎么做。可宋少爺是真心愛著你的呀,又怎么可以讓他娶一個不愛之人左右為難呢?”
“我也知道這樣做的確對他很不公平,可總比丟了性命好。我承認他確是深愛著我,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如何舍得將你好比貨物一般的推出去呢?要知道我是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好姐姐。”眼角早已蓄滿了淚水,為了宋陵我盡量隱忍著不讓其流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小姐對我怎樣梓純是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當初若不是小姐相救,恐怕梓純早已餓死街頭了。放心吧小姐,梓純答應便是,只怕要委屈了宋少爺。”
“好姐姐,我只怕最委屈的還是你啊!”
我和梓純已達成了共識便早早的來到了御書房等皇帝下朝歸來,可站在門前著實忐忑難安。
在我們躊躇不定的時候面前忽然多了一個人,仔細的打量的一番才發覺原是湘妃身邊的貼身婢女,謎兒。
見她神色緊張的說道,“奴婢見過商妃娘娘,求您幫幫我們家主子吧。”說著便慌忙跪了下來。
“湘妃姐姐她怎么了?”我漫不經心的問道,對她的事并不大上心。
“昨兒個主子與瑾貴人爭吵了一番,瑾貴人揚言要到太后娘娘跟前告狀,商妃娘娘也是知道的,現前太后最寵愛的便是瑾貴人了。主子怕太后降罪,從昨晚到現在把自己關在屋內不曾出來過,無論奴婢如何叫喚也沒有任何反應,只聞得從屋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說著也跟著抽噎了起來。
暗自搖了搖頭,這湘妃和瑾貴人都是太后喜愛的人,何況以她跟太后的關系還比不過剛剛才得勢的瑾貴人嗎,“不過是后宮姐妹之間的小爭吵罷了,想必是不礙事的。何況瑾貴人也不像是嚼舌根子的人,你回去讓湘妃姐姐放寬心吧。”
“娘娘初入后宮不知其中利害呀,得罪太后面前的紅人那就是大忌,還請娘娘移駕去看看我們主子,畢竟皇上寵愛的是娘娘您啊。”
看來我若是不答應她是不愿離開了,再拖下去恐怕要誤事了,且不管其中的不對頭,索性就走一趟,去看個究竟也好。
“小姐……”梓純拉了拉我的手臂,暗示我不要走,輕拍了幾下她的手以示安撫,“放心,不會有事。我去去就回,這里就交給你了。”
梓純看了看御書房的門口,猶豫的對我點了點頭。
“謎兒你起來吧,我隨你去看看湘妃姐姐。”
“謝謝商妃娘娘。”謎兒抹了抹眼淚趕忙起身來給我帶路。兜兜轉轉總算到了湘妃的住所聞雪樓,站在緊閉的房門前與謎兒對視了一眼,她且先上前去敲門,“娘娘,商妃來了,請主子相見。”
得不到回應,我喚道,“湘妃姐姐,雪蘇來看你了,請開開門好嗎?”沉默了半晌門終于還是開了。湘妃的面容看起來卻有幾分憔悴,“妹妹怎么來了,快進來坐吧。”
待坐定后免了那些繁瑣的客套話,開門見山問道,“聽謎兒說姐姐與瑾貴人口角了幾句,說要請太后處罰姐姐可有其事?”
湘妃立馬陪笑,“都怪謎兒多嘴,謝謝妹妹關心,其實整件事只是誤會一場,還望妹妹別當真了。”
“即是如此,姐姐又何苦把自己關在屋內不吃不喝呢?”暫不明了湘妃意欲何為,故意試探的問道。湘妃忽然嘆了嘆氣,神情略顯低落。
“怎么了,姐姐是有什么難處嗎?”這湘妃陰陽怪氣的真讓人看不透。
“昨晚聽了瑾貴人的一席話后,我一直在想皇上真的是很久很久沒來了,妹妹你說皇上是不是不再理會我了,或者把我給忘了?”她激動的抓緊了我的手臂,眼神里夾雜的哀求的意味。
原來是為了皇帝獨自黯然神傷,不管怎么說身為后宮的女人總是有幾分凄涼,于是就大方了一回,“姐姐放心,妹妹幫你。”
“你幫我?妹妹要怎么幫?”湘妃面容訝異。
“我現在就去跟皇上說說懇請移駕聞雪樓。”
“如若皇上的心不在這了,恐怕是怎么也不愿再踏進來的。”她的語氣中夾雜的哀傷,呆呆的望著門口,有一剎那讓我覺得美人如斯亦是凄涼。
“不會的,我這就跟皇上說說,他不來就是拉我也給姐姐拉來。”說完不管湘妃的喊叫,一路奔向了隱瑞閣。
這個湘妃就是花樣多,難道真的就為了和瑾貴人的幾句小爭辯而在擔心太后責備;還是的確是在介意皇帝不寵幸她的事而憂傷?
算了,不管是為了什么我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眼下還是抓緊處理當前的是最為重要。匆匆趕回卻在走欄里沒有看到梓純,猜想八成是已經見到皇帝了,遂問,“郭公公,皇上可在御書房?”為了進一步的確認我問了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
看守在外面的郭公公對著我微愣行禮,而后恭敬的回,“回娘娘的話,皇上下朝之后剛剛回的御書房,看似心情甚差,平亂大將軍也在,依奴才看事情似乎也將軍有關。”
我的心忽地一顫,只聽郭公公問道,“娘娘要奴才進去通報一聲嗎?”
“不用了,我直接進去就行了。”說完便推門而入,顧不著理會老太監的阻攔。
顯然我開門的聲音打擾了他們之間的談判,或許是我的出現讓他們或多或少有驚訝的成分,看著我的眼神都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