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作兩步走,急切的在大道小路上搜尋娘的身影,兜兜轉轉來到了景德宮,遠遠的看見黛魚和郁娘攙著娘迎面而來。
趕忙沖過去,關切的詢問,“娘,你沒事吧?怎么一個人就跑出來了呢。”
“我來找你爹啊。”娘的神情變得癡癡傻傻的,怔怔的看著我問道,“雪蘇,你看到你爹了沒有,他說要為你做點事情的,怎么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啊。”
先前的慌張在娘這樣的狀態下發酵成了淚水,擁住她哽咽道,“娘,爹他不會回來了,以后我會好好的照顧你。”
“不會的。”娘激動的一把將我推開,嘶吼道,“你爹答應過我會回來的,他不會言而無信的。”由于情緒波動過大,再次昏倒了。
在郁娘和黛魚的幫助下,我們將娘帶到了景德宮安頓歇息,眼眶紅紅的出來,太妃關切的問道,“商妃,究竟發生了何事?你爹他……”
“我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樣殺害了我爹。”我憤憤的在心里默念這瑾貴妃的名字,華瑾容。
他們紛紛安慰我,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最為重要的是收拾好心情,照顧好娘,她的精神狀態因大受打擊很是不好。
若不看好她,很想想象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或許現在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
看著躺在床上睡下的娘,我的心里涌現出來的還是自責,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是我害了爹,也害了娘。
在我一個人黯然落淚的時候,明霞急匆匆的沖進來稟告,“娘娘,皇上來了,急著要見你。”出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他現在才出現我還是對此保持諒解的,畢竟他有那么多的國家大事要處理。
能抽空來已經算是不錯。
可是他的反應完完全全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著我的眼神不是安慰疼惜,而是充滿的怒意,沒等我開口,就沖著我質問道,“宮中的謠言是不是你傳播出去的?”
對于他說的謠言我根本無從所知,茫然的呆立在原地,反問道,“我不明白皇上在說什么?我爹死了你知道嗎?”
他的神情變得更加的嚴肅,語氣也變得暴躁了幾分,抓著我的手腕低吼道,“商青岙死了,你就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朕沒能保護好他是嗎?”
“皇上,你在說什么啊?”他捏得我的手臂生疼,反復要將骨頭都捏碎般,在我快要痛的快窒息時,他粗暴的將我甩來,從袖子里抽出一摞紙砸在了我的身上。
低吼道,“你敢說這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朕不是太后的親生子,朕的親娘是清妃,當年謀害華太師,自己慘死,更令父皇抑郁而終的清妃。”
這個話自喬納蘭的口中說出,我當真是訝異萬分,這分明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分明已經承諾不會宣揚出去的,到底是誰散播的。
彎腰撿起了飄落在地紙張,上面分明是隱藏在畫軸之中,清妃的親筆手札,我明明藏著好好的,根本沒有人知曉,為何會出現在他的手里?
一波接著一波的疑問,席卷著我的意識,慌亂無措的看著喬納蘭,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會傳播開的,我雖然知道可并沒有拆穿的意思啊,我……”
“商雪蘇。”他的一聲吆喝驚住了我的話,怔愣的看著他一步步的向我逼近,“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為何不早點告訴朕?如今所有的人都知曉了這個秘密,而朕是最后一個才知道的,你明白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嗎?”
望著他眼里的憤怒,這是比我第一次見到他還要讓人心寒的感覺,一時間呆愣的說不出話來了,只支支吾吾著。
“商雪蘇,朕當真是信錯了你。”這是喬納蘭對我的評價。
我沖著他的背影嘶吼道,“喬納蘭,該是我信錯了你才對。”他稍稍頓住了腳步,“枉我那么相信你會相信我,可結果時你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更在我失去父親的空檔在我的傷口上再添上一把鹽,你還是那個讓我相信你的喬納蘭嗎?”
“信任的字眼里是容不下欺瞞的。”他留下這句話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徒留我一個人跌落在地痛哭流涕。
什么信口雌黃的唯一,什么滿嘴謊言的獨愛,什么不堪一擊的非你不可,到頭來還不是抵不過猜忌。
抑制不住內心的狂躁,抓起東西就摔,彩月明霞他們聞訊急忙趕來,看見這般的我都諾諾的立在了原地,滿目擔憂的注視著。
手一滑,不知被什么東西刮了一下,生疼。鮮血頓時奔涌而出,顧不上理會疼痛的感覺,因為心里的痛更甚。
在我任由血液流淌的時候,阿牧翔沖了過來,從懷里拿出一塊手帕,奪過我的手將包扎了起來,一臉的責備,“如果連你也出了事情,那商夫人怎么辦,誰來照顧她。”
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可以盡情發泄的對象,撲到他的懷里,哭訴了起來,“他說信錯了我,他再也不會來我這兒了,他開始嫌棄我了……”
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牧翔說,“皇上不過是一時在氣頭上,這個真相對于他而言是個意外的打擊。我想只要他想通了就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只要等他平復一下心情,你再去好好的解釋就行了。”
“真的嗎?”我像個孩子般問道,“只要我去認錯,他就會原諒我了嗎?”
“會的。”
也許阿牧翔說的對,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是清妃的緣故,害他從小就失去了父愛,讓他自懂事起就承擔了那么多的責任。
帶著心里的憎恨一直過活著,可忽然發現,自己一直恨著的人,不愿承認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大抵換做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坦然的接受吧。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面照顧著娘,一面等著云辰宇他們調查的結果,一面等著喬納蘭消氣。然而等回來的消息,竟然是他近來跟蔡文心走的很近。
心里當即劃過一絲的落寞,莫非他對我徹底的失望,轉而戀上了蔡文心?
帶著這樣的疑惑,我還是偷偷的來了御書房隱瑞閣來找他,剛走到門口,總是攔住我的花決明再次擋在了面前。
好一會兒才嘆息著說,“商妃,你回去吧,皇上是不會見你的。”
“為什么?”我木然的問道,“是不是現在已經有人在陪著他了?”視線直勾勾的盯著緊閉的門扉。
花決明無奈的回應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么大的事情你也選擇了隱瞞,這對皇上造成了多大的心靈沖擊你知道嗎?”
頓了頓,繼續道,“這昨夜新屆秀女蔡文心趁皇上失意,趁機接近,這會兒還黏在身邊不肯走呢。”
我禁不住冷笑道,“本宮跟他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到頭來竟然抵不過‘乘虛而入’四個字,你幫我告訴他,商雪蘇對他很失望,一個身世之謎就讓我們之間的點滴瞬間瓦解。”
不去理會花決明是什么樣的反應,什么樣的態度,我只想盡快的離開現場。
疾走的腳步變得狂奔了起來,直直的撞見了一個人的懷中,把失魂落魄都撞了出來,連抱怨的話都沒了心思說。
自頭頂傳來了一聲呼喚,“商妃娘娘,為何這般無精打采的?”
抬頭一看,竟然是宋陵。抬步想離開這里,卻被他給攔住了去路,問道,“聽說商老爺死了?”
“你既然都已經聽說了,還問我做什么。”不想過多的解釋,隨意的敷衍道。
宋陵伸出來的手頓在半空片刻,又收了回去,良久才說,“他的死跟我沒有關系,我承認那天我見過你爹。”
瑾貴妃的話得到他的親自驗證,我當即來了精神,抓著他的手臂詢問道,“你們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在哪里分手的,為何我爹會慘遭毒手?”
宋陵轉而按住我的肩膀,“你冷靜一點。”看著我一點點的平靜情緒,“我們只是剛好碰見,談了些近況,商伯父勸說我好好的待梓純,切莫辜負她。然后就是盡心為朝廷效力,說是朝廷需要我。”
“就這樣?”我狐疑的問道。
他朝我點頭,肯定的回答,“只是這樣,后面我便出了宮,至于商伯父為何去了小城門我真的不知情。”
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我甩開了他的手,淡漠的說,“既然你已經沒有消息再告訴我了,那么本宮就不聽你廢話了。”
剛邁了兩步,再次被宋陵給攔住,“我聽說,皇上他……這幾日對你很是冷淡,你們……”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好好的守著你的梓純就夠了。”其實是我的內心深處不愿讓他看到這樣的我,當初是我不惜傷害他也要選擇留在喬納蘭的身邊的。
現在無論我在喬納蘭那邊得到了什么樣的待遇,我都不想把我最凄慘的一面呈現在他的面前。
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推開,一鼓作氣撤離了他的視線范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