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鄂州還有多遠(yuǎn)?”張貴深吸了一口氣,把水葫蘆塞進(jìn)嘴里,“咕嚕”的盡情喝水,旁邊的吳澄已累得雙腳發(fā)軟,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算是大損他的形象也就算了。WWw.點com
吳澄知道張貴不是問他,自顧掏出水葫蘆,他不像張貴般大口喝水,小小嘗了一口,最終忍不住昂首,“咕嚕”盡情的往嘴里灌,才覺得舒服一點。
但是依然不覺得解渴,于是心里咒罵了幾句還解恨。
“頭,還有差不多一天的路程,兄弟們太累了,實在是趕不動了,不如休息片刻?”此人叫做黑帆,是黑楊的弟弟,當(dāng)初跟他老哥黑楊在胡老頭那個村寨搶糧食時跟張貴的未來娘子王清惠打了一架,最后張貴如天神下凡,降了妖魔。
黑帆頭腦是有點愣,不過終究比梁顧和大旗兩人要好一點點,大旗被張貴送回高郵搞**運動之后,黑帆就頂替了大旗的位置,張貴看他牛高馬大,也給他弄了一面大盾,總算又把雙盾給湊了起來。
不過人家黑帆是經(jīng)過訓(xùn)練,底子硬,很快就能夠和梁顧打得一個你來我往,倒也不丟張貴的臉,黑帆是直楞子,降了張貴后倒也死心塌地,剛開始時張貴多少還防著他呢?后來看這小子倒也是一條心,很多事也逐漸交給他處理。
黑帆畢竟在軍中混了這么多年,一些簡單的事情倒也處理得頭頭是道,張貴也樂得清閑,吳澄更是感激不盡,黑帆也覺得自己混得風(fēng)山水起,得意洋洋。
“好,就休息半個時辰,吩咐下去,都做好準(zhǔn)備了。”張貴揮手讓他離開,身邊的郭平和吳澄也靠過來。
郭平從山東回來通告消息,卻被張貴留下來,郭平很自然也就重掌大旗,當(dāng)他的第二把手,眾人自然沒有意見,反而覺得有些事郭平處理得比張貴還要好呢?要知道張貴習(xí)慣了當(dāng)甩手掌柜,吳澄又還沒有完全上手,郭平的回歸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增強(qiáng)了均州的戰(zhàn)斗力。
“和鄂州方面接上了嗎?”張貴仔細(xì)的觀察手中的水葫蘆,一邊隨意問道。
郭平好奇的看著張貴專注的神情,若不是對他有所理解的人,還以為張貴真的在研究手中的水葫蘆呢?其實郭平知道這是張貴思考問題的時候,郭平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已經(jīng)讓王大用提前出發(fā)了,應(yīng)該很快就可以接上了。”
“郭平,你對回師鄂州有什么看法?”張貴毫無意識點點頭,也不知道他是在問話還是自言自語,這是他心中猶疑不決的表現(xiàn)。
“斷了韃子的路,能夠驚動韃子那敢情不錯,至少也能夠讓韃子分心?”郭平遲疑了片刻,道:“然而當(dāng)初范文虎把鄂州拱手相讓,鄂州并沒有受到多少破損,憑借均州軍現(xiàn)在的兵力,若想拿下鄂州,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況且文將軍又分走了一部,如今咱們的兵力恐怕更加不濟(jì)了。”
“郭平莫要擔(dān)憂,”張貴笑了笑,道:“如果沒有什么意外,我保管拿下鄂州,并且以最少的損傷。WWw.點com”
“我在思量的事,下一步該怎樣走?牛富已率兵勤王,所以就算我不出現(xiàn)在京城也可以說得過去?然而攻下鄂州后,我們均州軍該何去何從?”
張貴說完,攤開地圖,三人湊在一起,看了將近一刻鐘,郭平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安慶城破,恐怕只是時日問題,長江又有他們水師接應(yīng),健康府的阿術(shù)大軍可以隨時揮師南下?”
“不過我認(rèn)為他們可能會在丁家洲會師,然后南下或前往健康鞏固健康。”
“若是這樣,不若我軍前往丁家洲?可惜的是現(xiàn)在不知道朝廷方面如何應(yīng)對?南方的消息也沒這么快到。”
“丁家洲大戰(zhàn)。”張貴嚇了一跳,不過想到賈似道都已經(jīng)死翹翹了,恐怕不會再來一次丁家洲慘敗吧?然而自己對朝廷的那幫相公實在是不敢給予太多的希望,汪立信雖然不再像他命運一般嘔血而死,但是他一個兵部尚書能夠起什么作用?
張貴一直不放心陳宜中這個人,這人說他是漢賊吧?他寧愿跑到越南也不投降,但是說他是忠君愛國他,他專門出壞主意,搞砸朝政,能力不夠你就趕緊退休啊。
留夢炎這人就不更不用說了,收拾包袱直接跑人倒不少見,可是他一個朝廷丞相,跑得比別人還要快,這教人如何不氣。
跑就跑吧?后來還是降了韃子,干脆利落,老子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若是早就想降了韃子,還折騰這么一出干嘛呢?
姓王的老家伙,挺不了幾天就死了,這人倒可以忽略,不過他有一個兒子專門干些挑撥離間的事,把陳宜中這老小子氣得跑回家不上朝,撂擔(dān)子不干了,謝道清親自寫信給他老母親拉關(guān)系,陳宜中好說歹說才回到朝廷。
張貴實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戲,看得他莫名其妙,南宋的末年,就是一場專門捉弄人的宮廷戲。
如今的情況,比歷史上要好得多了,等文天祥這個家伙勤王到了朝廷之后,借機(jī)上位,朝政至少不會糜爛至此吧?
想到這里,張貴倒安心不少,賈似道死翹翹了,汪立信和張世杰任何一個人領(lǐng)兵,丁家洲就算敗,也不會把家產(chǎn)敗光吧?再說不是還有自己嗎?除非伯顏不打算在丁家洲干一場,要不然一定不給她好果子吃。
丁家洲若是注定了要發(fā)生大戰(zhàn),自己恰逢其時,就算是死也是要過去湊熱鬧的,想到這里,剛想告訴郭平自己的決定,一個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一個興奮的聲音大叫:“大人,接上了,接上了。”
“接上了?”張貴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矯健的身軀從戰(zhàn)馬上翻身下來,拱手道:“大人,幸不負(fù)使命,已經(jīng)和鄂州方面聯(lián)系上了。”
此人正是前往鄂州的王大用,王大用剛說完話,又一匹快馬奔馳而至:“屬下陳昂見過都統(tǒng)。”
“是你?”張貴驚訝的看著似乎曾經(jīng)熟悉的陳昂,陳昂是從義勇時代就跟自己混日子,當(dāng)初還差點跟自己去了樊城拼命,只是后來半路有急事要通知均州,所以才把他打發(fā)回去,自己回去后卻把他忘記了,不由滿懷歉意:“陳昂,老子對不住你啊。www.?u??看小說就到~”
“都統(tǒng)大人,”陳昂還是習(xí)慣以前的稱呼,鼻子一酸:“想不到都統(tǒng)大人還記得小子,小子以為這么久了,大人早就把我忘記了。”
“說什么話,老子當(dāng)年就說了,咱們都是兄弟,勿敢忘。”張貴見到老熟人,想起當(dāng)初那種激揚的情緒,感嘆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惜當(dāng)初的三千人,如今已剩下不多了。”
“你說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陳昂回到均州后,后來也曾想過要去樊城,但又怕驚動了韃子,于是遲遲沒有行動,等張貴等人功成名就回來,陳昂更是尷尬。
后來杜滸找到他,讓他打入鄂州,成為范文虎的部下,陳昂原本能力就不錯,后來在鄂州發(fā)展得很好,直到韃子突襲鄂州,他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范文虎更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剩下他們一群小兵你眼瞪我眼,干脆直接降了。
陳昂咬咬牙,留在鄂州,張弘范出兵淮西,他找口留下鄂州,和史權(quán)一起守城。
史權(quán)正是史天澤的侄兒,史家破敗至此,僅剩史權(quán)在軍中混日子,史樞回到京城,率領(lǐng)史家隱居起來,但是史權(quán)畢竟是憑借個人實力打拼上來,他平素為人謹(jǐn)慎,倒也沒得罪什么人,也能勉強(qiáng)留在軍中。
但是建功立業(yè)的大好喜事也輪不到他了,不過守城,張弘范還是毫不猶疑交給他,要知道史權(quán)為人謹(jǐn)慎,守城最合適不過了。
“鄂州城內(nèi)尚有守軍將近兩萬人,然而大部分都是漢軍,都是不愿意征戰(zhàn)的老弱,只有史權(quán)身邊有一個千戶是史家的家兵。”
“而留守的漢軍將領(lǐng),大部分都不愿意為韃子效命,更不愿意自己人打自己人,當(dāng)初只不過范文虎跑得快,才被逼降了韃子。”
“在下現(xiàn)在也是城內(nèi)的千戶,負(fù)責(zé)守衛(wèi)南門,和在下相熟的幾個千戶,都不愿意再為韃子效命,只是無奈家有妻兒要養(yǎng),在下平素也常把均州軍的待遇給他們說了,他們都表示出羨慕之態(tài),若機(jī)緣所至,在下肯定可以說服他們?yōu)榇笕诵!?
“聽說杜大人不久前曾經(jīng)派人和史權(quán)接觸,史權(quán)雖然沒有答應(yīng),但也沒有殺掉接觸的人,還好生送他出城,這恐怕是一件好事。”
“你認(rèn)為我們可以說服史權(quán)投降,這,這不可能吧?”張貴目瞪口呆的看著陳昂,簡直認(rèn)為自己聽到了天荒夜談之事。史家早在六十年前就歸順元朝,史權(quán)出身可謂正宗的蒙古血統(tǒng),而在更早之前,史家也不是宋人而是金人,可以說史權(quán)和宋朝沒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史權(quán)若是降了大宋,恐怕這是元朝有史以來最大的震撼。
不過想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史權(quán)為人謹(jǐn)慎小心行事,所以才能夠在史家破敗之后依然能夠留在均州,不過史天澤、史云、史樞等史家大將死的死,傷的傷,史家的朝中已經(jīng)沒有任何地位,按照蒙古人弱肉強(qiáng)食的本性,史權(quán)被排擠被清洗也是可以預(yù)兆之事。
“不僅僅是史權(quán)?”陳昂搖了搖頭,道:“史權(quán)身邊有一謀士叫做楊凱,楊凱跟了史天澤二十多年,史天澤死后就跟在史權(quán)身邊。”
“這人原本倒是漢人,只是不知道怎么愿意跟了史天澤身邊,史天澤還在的時候倒能夠死心塌地,然而史天澤死后,史家的情況他看得清清楚楚,也正是此人讓史權(quán)留在鄂州,才不至于被朝廷那幫如狼似虎的人清洗。”
“不過這老頭有點貪生怕死,人老了,終究是怕死,人老了,能多活一些日子總算是不錯的。”
“鄂州水師方面如何?”張貴見陳昂說的清楚,心中的把握更是平添了幾分,當(dāng)時杜滸就給他說過,他隨時可以取鄂州,想不到還真有這么一回事。
“水師?”陳昂吃驚看了張貴一眼,道:“表面上還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可是從去年開始,鄂州就徹底放棄了水師,如今留在水師的兵力不過是千人而已,在上面做做樣子。”
“奶奶的。”張貴情不自禁罵了一聲,想不到張弘范這小子也來這一手,搞得自己水師為了堵住鄂州水師,還堵在陽邏城堡那一片呢?
“如今鄂州防備不嚴(yán),士氣低迷,正是可取之時,不知大人什么時候出兵?”陳昂興奮的看了張貴一眼,顯然他在鄂州已經(jīng)待得悶壞了,恨不得隨時翻臉殺他娘的。
張貴和他又商議了一下,一人計短,又有吳澄、郭平插嘴,很快就商量出一個滿意的計謀,然后讓陳昂回去做好準(zhǔn)備,等待時機(jī)。
送走陳昂,事不宜遲,張貴正想下令行動,一個外圍的哨兵帶了一個人回來。
“宋楊?”張貴吃驚的看了他一眼,道:“可否有大事?”
宋楊是韓撥先的副將,韓撥先是牛富的副將,后來韓撥先戰(zhàn)死,宋楊成了指揮,牛富投靠均州,自然也把宋楊帶了過來。
張貴挑選人員前往兩淮,宋楊又恰好是廬州人,于是讓他來了廬州,指揮潛入淮西各地的精銳小分隊,以他的能力,干這事倒也容易,想不到現(xiàn)在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
“屬下監(jiān)視張弘范大軍的舉動,前幾天張弘范突然派出了兩個千戶往龍虎關(guān)方向去了。”
張貴皺了皺眉頭,疑惑問道:“龍虎關(guān)是淮西的門戶,地勢險要,張弘范派兩個千戶前往鎮(zhèn)守,也是正常?”
宋楊搖了搖頭,道:“如果事情這么簡單,屬下就不打算跟跟蹤了。”
“兩個千戶,有一個千戶是蒙古精銳騎兵,領(lǐng)軍之人更是張弘范的親信王惟義。”
“屬下跟蹤他們到了附近,發(fā)現(xiàn)有自家兄弟留下的記號,所以才想到把這事跟大人說一下。”
王惟義領(lǐng)軍,又有蒙古騎兵陪同。張貴倒起了興致,自己如今離龍虎關(guān)倒也不遠(yuǎn),只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wù)是搶先攻下鄂州,然后趕在伯顏之前到達(dá)丁家洲,就算是不能把元朝消滅在丁家洲,至少也要為大宋朝留下一點元氣,以免輸光了底褲。
宋楊看張貴沒有反應(yīng),忍不住說道:“屬下看他們走得非常謹(jǐn)慎,仿佛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故此屬下認(rèn)為他們必然有計謀?”
淮西大部分都成了韃子的地盤,他們能夠有什么計謀,不過越是這樣,張貴的疑惑也就越大,忍不住問道:“龍虎關(guān)是否有自家的兄弟?”
宋楊點頭,道:“有,只是目前還沒接上。”
“那好,你趕緊想辦法接上龍虎關(guān)的兄弟,問清楚情況。”
等宋楊離開,吳澄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大人,如今鄂州才是我軍的目標(biāo),為何要半路多事呢?如果被張弘范知道我們的行蹤,恐怕又會惹上不少麻煩。”
郭平也不贊同,反對道:“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不必著急。”張貴搖頭道:“張弘范此人,郭平你是和他打過交道,此人計謀多端頗有大將風(fēng)度,蒙古騎兵又是軍中的精銳,若不是有什么大事,他不會隨便派出。”
“我思疑張弘范派他們出來,可能是為了接應(yīng)。至于接應(yīng)什么東西或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再說龍虎關(guān)離這里倒不遠(yuǎn),稍等一會讓兄弟們多休息,到時知道具體情況再做打算也不遲。”
眾人見張貴下了決心,知道他的性格,于是也不說,再說均州軍急行軍也足夠累了,讓他們休息一下也是需要。
才過了兩個時辰,宋楊一臉怒氣回來,在他身后還跟在一個衣衫襤褸滿身血跡的小兵,小兵手臂上還裹著布,可以看到血還在滲出。
“大人,這就是龍虎關(guān)的小分隊。”宋楊咬牙徹齒介紹:“這是小隊長張平。”
“張平,你把事情跟大人說一遍。”
“大人,張平有罪啊。”張平“噗通”跪下去:“小分隊、小分隊全軍覆滅,若不是在下要把這件事告訴大人,在下也恨不得馬上死去。”
“張平,你說一下怎么回事?”張貴扶起張平,堅定說道:“均州軍會為弟兄們報仇的。”
“前幾天,兄弟們發(fā)現(xiàn)了一隊約莫上千人的韃子后軍,這隊蒙古漢軍跟平素的韃子不同,他們晝伏夜出,行蹤詭秘。,而且運送的轆重小心謹(jǐn)慎,不敢走得快。”
“這還是和其中一個兄弟計劃回家一趟無意中才發(fā)現(xiàn),他們專門挑小路行軍,散出的探子警戒線又長。”
“兄弟們疑惑不已,于是跟蹤了幾天,兄弟們?yōu)樘骄壳宄闆r,冒險夜探韃子轆重,卻想不到中了韃子的埋伏。”
“他們,他們運送的都是火藥。”
“兄弟們知道這件事后,拼死抵抗,為的就是讓在下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他們,他們每個人都死得好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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