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這他娘的真是岳飛!哈哈哈哈……秦浪心頭大喜,連忙放下小岳云朝岳飛拱手道:“在下秦浪,久聞岳兄大名,甚為敬仰,故而特來拜訪。”
岳飛一聽臉色驟變,瞪大了眼睛驚訝道:“莫非閣下就是當朝駙馬爺,新任的北境經略使秦浪秦大人?”
“正是在下。”秦浪微笑著點了點頭。
岳飛苦笑道:“我說呢,天底下居然還有人動作可以快到這等地步,原來是有著隔空擊物和移形換位之功的駙馬爺當面,草民有眼無珠,冒犯了駙馬爺,請駙馬爺責罰。”
看到岳飛抱著拳單膝而跪,秦浪趕緊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百般真誠地說道:“岳兄可千萬別如此拘禮,小弟仰慕岳兄已久,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快快請起。”
秦浪的平易近人令岳飛大生好感,他站起身來,一臉感激卻又疑惑的望著秦浪,問道:“駙馬爺說仰慕草民已久,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此時的岳飛不過還是一個無名小卒,之前在軍隊里也就僅僅是一個分隊長而已,跟秦浪的身份簡直是天差地別,要說久仰大名實在是有些牽強,不過幸好秦浪以前讀過《岳飛傳》,知道他的一些生平事跡,于是說道:“去年賊寇陶俊、賈進在相州作亂,岳兄請命前去為民除害,親率百名騎兵用伏兵之計生擒二賊以歸,真是令小弟敬佩不已。”
岳飛聞言更是驚訝得目瞪口呆,道:“區區小事,想不到駙馬爺居然也有所耳聞,草民真是佩服。”
秦浪哈哈笑道:“你守孝在家,不是也知道小弟做了當朝駙馬,就任北境經略使之事么,咱們倆彼此彼此吧。”
呵呵呵……岳飛極不自然的傻笑了起來;他實在是想不到以秦浪的身份居然會屈尊到自己的老家來,而且還一口一個岳兄叫得如此親熱,實在是令他受寵若驚。
這時岳飛猛然注意到了秦浪身后的幾個人,于是問道:“駙馬爺,這幾位是……?”
秦浪當即熱情地為他作了介紹,一聽說濟王和北境總監軍都來了,岳飛更是心里直打鼓,這么多大人物上門找自己,簡直是不可思議。
在參見過趙栩、白修等人之后,岳飛熱情地把眾人迎進了屋里。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下去,岳飛點了一盞草油燈放在桌上,微弱的燈光將屋里的破敗照得更加突出,也讓秦浪對這位未來的民族英雄所遭遇的窘境不勝唏噓。
“家里亂,幾位大人別介意。”岳飛尷尬的笑了笑,拘謹的站在一旁不敢落座。
秦浪見狀笑道:“來來來,岳兄快請坐,這兒是你的家,怎么你這主人家反倒客氣上了。”
“謝謝駙馬爺賜坐。”岳飛憨笑著坐在了一根小木凳上,忽然一拍腦門兒,道:“幾位大人還沒吃飯吧?草民這就去做。”
看到他起身,秦浪趕緊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我等今日已經多有叨擾,怎敢再勞煩岳兄下廚,我們帶有現成的食物。”
韓泰和曹元霸聞言立馬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時就回來了,手里提著幾大包吃的;打開一看,有鹵雞、醬牛肉、燒鵝,豬蹄子、花生米,還有一壇上好的桂花釀,看著十分誘人。
小岳云一看頓時樂壞了,伸出臟兮兮的小手一把就將一塊醬牛肉塞進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岳飛見狀一巴掌就扇了過去,怒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規矩,大人們還沒吃呢。”
小岳云頓時哇哇大哭,秦浪趕緊將他抱在了懷里,瞪著岳飛道:“小孩子嘛,你打他干啥?以后可不許這樣了。”
岳飛嚇得不輕,趕緊點頭稱是;秦浪又夾了一片醬牛肉遞到了小岳云嘴邊,笑瞇瞇地道:“這東西還是冷的,先給你這個小饞貓解解饞,待會兒咱們把東西熱了再吃好嗎?”
“叔叔你真好。”小岳云含著眼淚笑了起來,那模樣實在是讓秦浪憐愛不已;又從趙栩那兒要了一些零嘴兒,秦浪一股腦的全塞進了小家伙的手里。
不多時,韓泰和曹元霸將酒菜熱好端上了桌,秦浪親自動手倒了幾碗酒,呵呵笑道:“來來來,難得今兒這么熱鬧,咱們先干一杯暖暖身子。”
“草民敬各位大人。”岳飛端起酒碗站起身來,秦浪連忙示意他坐下,道:“今兒這兒沒有大人,都是朋友,岳兄不必拘禮。”
“這……”岳飛剛一遲疑,趙栩就一把將他拉到了凳子上坐下,道:“我姐夫是個痛快人,最煩那些扭扭捏捏的爛規矩了,你也痛快些,別這么拘束。”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岳飛點了點頭,心里更是感動得不行,誰能想到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居然能跟北境三位最有權勢的大人物在一張桌子上喝酒吃菜,稱兄道弟的,人生的變化實在是令人想都不敢想。
“來,小饞貓,吃這個。”秦浪笑呵呵的夾了一只豬蹄子在小岳云碗里,這才望著岳飛問道:“岳兄,怎么不見嫂夫人啊?”
岳飛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道:“拙荊回娘家去了,不曾在家。”
秦浪見狀微微一笑,卻不曾就這個話題繼續問下去;因為據史書記載,岳飛的原配劉氏乃是一個不甘寂寞且不忍清貧的女人,在靖康元年生下岳飛的次子岳雷之后便拋夫棄子,曾經還兩次改嫁;眼下岳飛的生活如此窘迫,想必劉氏平時肯定也是多有怨言,自然不會喜歡呆在這個窮困潦倒的家中。
又吃了一會兒,秦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小弟聞知岳兄辭軍回鄉乃是為了替先父守孝,不知可有此事?”
岳飛點點頭道:“不錯,草民回鄉確實是為先父守孝的。”
秦浪忽然岔開話題,道:“不知岳兄對于今后我朝與遼金兩國的走勢如何見教?”
岳飛猶豫了一下,忽然正色道:“草民斗膽直言,遼國大廈將傾,已回天乏術,金軍勢大,一旦滅遼,必定揮軍南下,大人身兼北境統兵大任,還當提早做好準備才是。”
秦浪知道岳飛在猶豫什么,眼下大宋上至朝廷,下至百姓,還很少有人能看到金軍已經磨刀霍霍的準備進攻宋朝,岳飛是害怕他的推斷引得自己和趙栩等人不悅;為了打消他心里的顧慮,秦浪當即大笑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岳兄與小弟想到一塊兒去了。”
岳飛聞言先是一驚,隨即喜道:“莫非駙馬爺也是如此想法?”
秦浪點了點頭,正色道:“金國,豺狼虎豹爾,其滅我大宋之心早已有之;只可笑我朝有許多人還沉浸在宋金同盟中不能自醒,殊不知敵人的鋼刀就快架到他們脖子上去了,實乃可悲可嘆。”
岳飛一臉崇敬的望著秦浪,抱拳道:“先前就聽聞駙馬爺大破遼軍,平定楊逆之壯舉,今日再聽這一席話,足可見駙馬爺不但用兵如神,且高瞻遠矚,草民欽佩之至。”
秦浪呵呵笑道:“既然你對小弟如此推崇有加,何不到我帳下效力,咱們倆一起為大宋江山和萬千黎民建功立業呢?”
岳飛低嘆一聲,悵然道:“駙馬爺,草民二十歲便到劉韐劉大人麾下效力,為的就是替朝廷和我大宋萬千百姓出力,以保國泰民安,江山永固;然先父不幸辭世,草民身為人子,理當守孝于堂前,如今三年守孝期還不足一年,加之家中還有老母幼子,實在不能追隨駙馬爺;望駙馬爺見諒。”
秦浪也跟著嘆了一聲,道:“虧你自幼飽讀詩書,豈不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么?”
聞聽此話,岳飛頓時驚呆了,他口中喃喃的念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清朝初年著名儒者顧炎武的這句名言深深的撞擊著岳飛的內心,他內心掙扎良久,卻無法做出一個決定;秦浪一看有戲,正準備再出言加把料,這時就聽里屋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駙馬爺說得沒錯,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鵬舉,值此國家危難之際,你當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才是啊!”
秦浪扭頭一看,只見從里屋走出來一位清瘦的老婦人,滿頭的銀發梳理得一絲不亂,條條的皺紋爬滿了她白皙的皮膚,那雙眼睛最為傳神,慈祥而深沉似的眼睛充滿了關切;莫非這位就是給岳飛后背刻字,深明大義的岳母姚太夫人么?
秦浪趕緊起身,走過去畢恭畢敬的拱手道:“晚輩見過老夫人。”
姚太夫人嚇得連連擺手,受寵若驚地道:“駙馬爺身份尊貴,老身安敢受此大禮。”
“老夫人深明大義,教子有方,晚輩這一拜理當受得。”
秦浪的真誠徹底打動了岳飛母子,當下姚太夫人便對岳飛說道:“兒啊!為娘雖已老邁,但自理尚不成問題,應祥由為娘照顧你也大可放心;為娘只希望你到了駙馬爺麾下奮勇殺敵,不負駙馬爺對你的賞識,相信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娘!”岳飛聞言跪倒在姚太夫人跟前,泣不成聲地道:“孩兒一定不負您老重托,到前線奮勇殺敵,精忠報國,請母親大人放心。”
姚太夫人也流下了淚水,哽咽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兒子,為娘要將精忠報國四個字刻在你身上,要你永遠銘記今日之誓言。”
岳飛聞言解開上衣,露出瘦瘦的脊背,道:“請母親下針。”
姚太夫人回屋拿出繡花針,問道:“孩子,針刺是很痛的,你怕嗎?”
岳飛道:“母親,小小鋼針算不了什么,如果連針都怕,如何去前線打仗?”
姚太夫人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先用毛筆在岳飛背上寫了精忠報國四個大字,然后便用繡花針刺了起來;那針每刺一下,趙栩臉上的肥肉就跟著狠狠一哆嗦,心下暗道:這他娘的得有多疼啊!但岳飛卻是緊緊咬著牙關,自始至終哼都沒有哼一下,看得一旁的秦浪等人個個心生敬意;
刺完之后,岳母又涂上了醋墨,從此精忠報國四個字就將永不褪色的留在岳飛的后背上;秦浪見狀不由感嘆,都說母賢子孝,這話誠然不假,這對母子能被后人傳頌千古,真乃當之無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