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肖延發心中惴惴不安之時,趙栩卻忽然哈哈大笑,熱情的朝他和劉東莞招手道:“本地的文武長官都來了,歡迎、歡迎啊!來來來,請坐。”
“謝殿下。”肖延發和劉東莞受寵若驚的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來到桌邊坐了下來。
肖延發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秦浪,只見他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自顧自夾著菜,似乎根本不認識自己似的,這倒是讓肖延發安心了不少。
這時趙栩將兩杯早已倒好的清茶推到了肖延發和劉東莞的面前,道:“天氣炎熱,二位還不辭辛勞前來問安,本王心中真是過意不去,來,先喝杯茶解解暑熱吧。”
“殿下宅心仁厚,如此體諒我等,往后下官必赴湯蹈火以報殿下大恩。”肖延發立馬就是一記馬屁朝趙栩拍了過去,聽得一旁的秦浪雞痱子都起來了;麻痹的,一杯茶你丫的都要赴湯蹈火,那給你來杯酒,你他媽還不得當場拋頭顱灑熱血啊!
肖延發可沒注意到秦浪此時的表情,他也沒心思管秦浪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時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趙栩身上,這可是當今官家的嫡子,貨真價實的大宋王爺,若是巴結好了那可就前途無量了。
喝下了趙栩賜的茶,肖延發很文雅的從衣袖里掏出一張真絲手帕在嘴邊擦了擦,這才對趙栩道:“不知殿下此次前來我們廣晉縣所為何事?若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盡管吩咐,下官一定鞍前馬后為殿下效力。”
“對對對。”劉東莞趕緊笑著點頭附和。
秦浪算是瞧出來了,這劉東莞就是肖延發的一個跟班,今兒來此完全就是來打醬油的;不過這也不奇怪,宋代朝廷本就是文官掌權,雖然同為七品,但是肖延發這個縣令的實權卻不是劉東莞一個武官將領所能比的。
趙栩打了個哈哈,笑道:“沒什么,最近閑來無事,四下走走看看而已,本王也是碰巧路過此地的。”
“原來如此。”肖延發微笑著點了點頭,正欲答話,忽然就感覺肚子里傳來一陣翻江倒海的感覺,一股強烈的氣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的菊花襲來,肖延發心頭頓時一驚,不好,要出事兒。
噗……一聲嘹亮的屁響在包間里響徹起來,空氣中頓時彌漫出一股惡臭,熏得趙栩、秦浪以及劉東莞趕緊用手捂住了口鼻;而肖延發則是滿頭大汗,無比尷尬的朝趙栩賠著笑臉,趙栩剛厭惡的皺了皺眉,噗……,屁聲又響了,比先前那個屁打得更加波瀾壯闊、氣勢驚人。
“肖大人,你怎么……”趙栩話都沒說完,就聽肖延發屁股底下傳來噗噗噗三聲連珠屁,打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差點兒沒把屋內的趙栩三人給熏暈過去。
“放肆!”秦浪借題發揮,開始發飆了;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指著肖延發怒道:“好一個居心叵測的亂臣賊子,竟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當面侮辱濟王殿下,你好大的膽子!”
“不是,下官……”肖延發急得面紅耳赤,剛要爭辯,趙栩嘩的一下就掀翻桌子站了起來,動靜比秦浪鬧得還要大;而此刻房門也嘩啦一下打開了,外面的保鏢蜂擁著就提著刀沖了進來。
“來人,把這個目無尊上的混蛋給本王摘去官帽、扒下官袍,押往汴京交御史臺處置;另外給御史中丞秦檜說一聲,叫他給我好好治治這個臭屁連天的混蛋,媽的,熏死本王了。”
“殿下,下官冤枉啊。”噗……噗……
“還敢放屁?速速押走!”趙栩催促著連連擺手,幾名保鏢走上前來二話不說,提溜著肖延發就拖出了門外;秦浪捂著口鼻湊到趙栩跟前,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當盡速離去。”
“對對對,趕緊走,臭死了。”趙栩一點頭,跟著秦浪就跑出了包房,只留下劉東莞還在包間里欲哭無淚的傻著眼;肖大人,你說你啥時候放屁不好,非得當著濟王殿下的面兒來這么一出,害死人了啊!
而此時醉仙樓不遠處的青石路上,趙栩把一只胳膊搭在秦浪的肩膀上笑得東倒西歪的,一邊走一邊哈哈大笑道:“秦兄,剛才真是太有趣了,你瞧見姓肖的那樣子沒?哈哈哈哈,樂死我了。”
秦浪淡淡地道:“這有什么,哥們兒不是吹牛,整人的法子我多的是,今兒這個算是小兒科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趙栩聞言大喜過望,道:“你趕緊教我一法子,我也整整人去。”
“不是吧?你堂堂大宋王爺還用得著整人?隨便發句話把那個誰咔嚓了也不在話下呀!”
“哎呀。”趙栩急了,道:“我要整的人我不敢把他給咔嚓了,我真要把他給咔嚓了,那我父皇沒準兒得把我給咔嚓了。”
“這人誰呀?”
“教我的先生,我父皇從國子監請來的。”
“我靠!你居然要整自己的老師,這可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啊!”
“小小的整一下,免得他又來煩我,逼我讀書。”趙栩搓著手悻悻的笑了笑。
“整到什么程度?搞成殘廢還是直接弄死?”
“咳咳……這個就不必了吧,這次我跟著他來此游學,只要讓他最近幾天下不了床就行,我好趁機玩玩。”
“這是小兒科啊,直接找人打斷他一條腿就是了,保證一兩個月躺床上起不來。”
“我說了,弄得太過被我父皇追查下來那我就完了。”
二人正在街上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著話,忽然趙栩臉色一變,就像大白天撞見鬼了似的,閃身就低著頭躲到了秦浪的身后;可惜為時已晚,一個頭發胡須皆白,身穿青色寬袍的老者已經迎面走了過來,當看到趙栩躲在秦浪身后時,他兩眼一瞪,厲聲質問道:“殿下不是說腹痛去了雪隱之地嗎?為何會出現在這大街之上?還與這等不入流之人勾肩搭背的混在一起,成何體統?”
不入流之人?丫的這是在說我啊!麻痹的,老子招你惹你了;秦浪一聽就火大了,不過由于對方是趙栩的老師,他也不可能直接就動手打人,既然是讀書人,那哥們兒就用讀書人的法子收拾你丫的。
當下秦浪走到老者面前拱了拱手,道:“學生秦浪,不知先生貴姓?”
不待老者答話,趙栩就指著他對秦浪道:“這位是國子監教習烏先生。”
姓烏啊!有了;秦浪眼珠子一轉,朝烏先生拱手道:“學生不才,書讀得少,有個對子一直對不上來,今日有幸遇到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烏先生上下打量了秦浪幾眼,正欲拒絕,秦浪卻已經搶先開口了:“鼠無大小皆稱老。”
烏先生本來不想理秦浪,可惜讀書人最好的就是一面子,這大庭廣眾之下若是自己不對上一對,別人還以為他這個國子監教習才疏學淺呢;于是捋著長長的胡須沉思了片刻,烏先生悠然念道:“鸚有雌雄都叫哥。”
“老鼠對鸚哥,恰到好處,這位老先生對得妙極了。”旁邊一位路過的讀書人聽到這兒當即站定豎起了大拇指;烏先生一聽有人夸他,當即面露笑容,神情頗為得意。
秦浪此時也笑了,他對著烏先生又是一拱手,道:“先生博學多才,真是令學生欽佩之至,不過剛才經由先生這一提點,學生也突然想到了一個對子,還望先生指教;龜有雌雄總姓烏,先生看學生對得如何?”
“嗯,倒還算工整……呃?”烏先生剛點了點頭,忽然一張臉就漲成了豬肝色,自己不就是姓烏嗎?臭小子這是在罵我是烏龜呀!
烏先生當即勃然大怒,指著秦浪瞪眼道:“你竟敢羞辱老朽,好個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東西。”
一二三四五六七,獨獨忘了八,老東西在罵我是王八呀!行,你喜歡玩文字游戲,老子奉陪到底,誰怕誰呀!
秦浪立馬做出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賠笑著朝烏先生拱手道:“先生乃是德高望重之人,孝悌忠信禮義廉樣樣皆有,學生怎敢侮辱先生,還望先生明察。”
烏先生聞言更是火大了,還說沒侮辱我,孝悌忠信禮義廉,唯獨沒有恥,這不是在罵老朽無恥嗎?小兔崽子,跟我對對子,行,待老朽好好會會你。
烏先生瞪著眼睛狠狠的看了秦浪一眼,見他年紀輕輕,身材較瘦,于是譏諷道:“兩猿截木山中,這猴子也會對鋸(句)?”
秦浪當即回擊道:“匹馬陷身泥內,此畜生怎得出蹄(題)?”
“你……”烏先生氣得把手朝秦浪一指,渾身顫抖著道:“我還不信制不住你個黃口小兒;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秦浪淡淡一笑:“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烏先生快要瀕臨暴走了,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忽然望向了秦浪,厲聲道:“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可笑學生,豈知春秋?”
秦浪冷笑一聲,跟著答道:“一地四方,東南西北,糊涂先生,不識(是)東西。”
烏先生聞言只覺胸口一緊,就像挨了一記悶拳似的,他知道自己今兒遇上對手了,再這樣對下去,自己討不了好;為了保住顏面,他徑直無視了秦浪,走到趙栩身旁厲聲訓斥道:“學堂里,人不到、課不上,警告學生,前途無望。”
麻痹的,對不贏老子,又去欺負別人,你個欺軟怕硬的老混蛋,看哥們兒教訓教訓你;于是秦浪疾走幾步來到了趙栩和烏先生跟前,徑直道:“講堂上,書亂教、試亂考,叫聲先生,你娘可好?”
烏先生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兩下,只覺喉頭一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竟然從嘴里噴了出來,兩眼往上一翻,身子一歪,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嚇得站在一旁的趙栩臉都青了,他趕緊蹲下扶著烏先生一陣猛晃,焦急地道:“先生,你快醒醒啊!你這是怎么了?”
過了好半天烏先生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他看了趙栩一眼,又扭頭看了看臉上還掛著微笑的秦浪,緩緩抬起右手指著他虛弱無力地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秦浪一臉賤笑,低頭把嘴湊到了烏先生耳邊,壓低聲音道:“你先告訴我,你娘貴姓?”
啊!烏先生慘叫一聲,跟著脖子一歪,昏死在了趙栩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