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仍舊不松手,說道:“李太醫,我見昕秀終日昏昏沉沉,燒是退下來了,可囈語不斷怪嚇人的,我擔心怕是病情有變,勞煩您再去看看吧!”
太醫見暮云沒有要松手的樣子,礙于文人架子也不跟她爭論,輕哼了一口氣之后自顧自起身,“姑娘都已經來了三次了,老夫早就說過,各人體質有差異,恢復時日不同也屬正常,姑娘莫在此胡攪蠻纏了?!闭f完留給暮云一個背影,轉身去書架上查找醫術去了。
暮云不依不饒的跟在太醫身后,透過書架間的空隙可以看見暮云一張因為生氣而急紅了的臉龐,“李太醫,你行行好,昕秀還是一個小姑娘,如果因此而落下了什么病根,她這一輩子算是毀了,而我也會內疚終身?!?
太醫似乎見慣了這樣啼哭的場面,又似乎對一個正處于花樣年華中的宮女毫無憐憫之心,他擺了擺手,冷冷道:“老夫的話早已說完,姑娘還是請回吧,這太醫院可不是姑娘可以隨意撒潑的地方。”
連日來的壓抑憤懣此刻積然爆發,暮云看準太醫手上剛拿出來的一本醫術,一咬牙狠狠拍落在地,不等太醫驚愕,她便理直氣壯的說道:“請你為昕秀看病是萃心姐姐親自吩咐的,萃心姐姐如今是什么身份,我想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你忽視我可以,難不成你們太醫院囂張得連皇上的女人都敢瞧不起?”
太醫吹著胡子瞧著面前這個不過十八九歲的宮女,雖然說是縈碧軒的主事,可這偌大的三宮內院,遍地都是女官,所以才敢對她不那么上心,可此刻見她無所畏懼,口齒伶俐話又在理,倒一時不敢拿她怎么樣了。
好容易軟磨硬泡的隨暮云來到了縈碧軒,卻聽聞里面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交雜著瓷器被憤然摔在地上的聲音,暮云只感覺自己雙腿一軟,下意識的看了眼太醫,便飛奔似的推門進屋。
只見到昕秀此刻已經哭成了淚人,舉著一個繡花枕頭正要摔下,身旁兩個小宮女正一邊一個強按著她的肩膀,兩個小宮女的體型跟昕秀不相上下,此刻卻幾乎控制不住她,都是驚慌的摸樣,見到暮云來馬上雙眼發直,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
“暮云姐姐,你快點過來看看,昕秀說她雙腿沒有知覺,怕是要癱瘓了!”
暮云看了眼哭得蓬頭垢面傷心絕望的昕秀,急忙回頭看那太醫,太醫早不知道什么時候逃的無影無蹤。
暮云呆滯了半響,在兩個小宮女直問該怎么辦的聲音中理清思緒,默默走到昕秀面前蹲下,屋里昏暗的光線有一絲斜射在昕秀蒼白滲著縝密汗珠的臉上,顯得格外凄涼無依。
用有些發顫的雙手,慢慢伸向前去,緊緊握住昕秀那雙冰涼的小手,那雙手前兩個月還是白白胖胖的,此刻幾乎是皮包骨頭,想到昕秀跟著自己無辜受累,暮云就一陣揪心的疼痛。
昕秀大約感覺到了暮云此刻就在身邊,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暮云眼神示意兩位宮女先出去,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在房間里面,暮云咬著牙,在心底對昕秀說,“好妹妹,你放心,有朝一日姐姐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