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警惕性十足,走到床前,迫使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果不其然,鄒秦扶著床坐了起來,臉上滿是驚訝,隨后皺了皺眉頭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陣苦笑:“你來了。”
“我來了。”我答著他的話。
“我沒有想傷害你。”鄒秦試圖解釋。
“然后呢?”我聳了聳肩膀,“相信你,或者不相信你,并沒有什么用處,你如今清醒后的這副嘴臉,我可以當作你真的沒有想害我,也可以當作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
說著朝著門邊退了一步:“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為好,今天我救了你,不僅僅是因為陰司刀,這東西恐怕給你,你也不會要了吧。”
鄒秦面色鐵青,死死的盯著陰司刀,眼中是渴望與忌憚,最后搖了搖頭:“你能救我,恐怕是沈錚用陰司刀當作了交換條件,這都是命,你拿去吧。”
“謝了。”我笑著道謝,邁開步子準備開溜,這鄒秦讓我感到了危險,留在這里,遲則生變。
然后我剛走到門口,就停下了腳步,鄒秦叫住我:“你難道不想聽聽關于自己的身世嗎?這樣算不算我有誠意?”
我停住,轉身走回到床前,故作輕松的坐下:“我洗耳恭聽。”
鄒秦笑我,最后搖了搖頭:“我之前說過你是我在天津薊縣撿到的,當時……”
說著鄒秦走下床鋪,這屋子里到處是木頭,四個角也是放著四個矮蠟燭托,鄒秦走到最里面的一個蹲下,從側邊能看出他臉色通紅,似乎很用力的在搬動托的底部,不一會才站起來,手上拿著一塊四四方方折疊了好幾次的土黃色宣紙。
他拿到我跟前,徐徐展看,里面竟然是一副地圖,地圖上面紋路并不清晰,有些標注的字跡也是繁體字。
正在我不明所以之際,鄒秦指著上面的圖標自顧自的說著:“這副地圖當時就覆蓋在裝你的盒子外面,我當時收了起來,并沒有交給你爺爺,其實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孩子不一般。”
“為何?”我問。
誰知鄒秦卻說:“這是一張東漢地圖,而且當年從保持形態來看,是剛剛出土的,我覺得奇怪,為什么要將一張剛剛出土的地圖放在你身上,當時上面的圖形就是這樣不清晰,后期我加工修復只是讓紙張更容易保存罷了,至于上面的圖案……我并熟知歷史,但我認識繁體字,你看這里,地圖正上方懸著東漢兩個字。”
鄒秦逐漸指向地圖:“這里是河內,這是中間是河東,箭頭路線一共是三種,我查訪了各種地圖最后才發現,這張地圖是竟然是東漢建立初期,劉秀假手赤眉肅清綠林之戰的作戰示意圖。”
我聽著皺起了眉頭,鄒秦的話卻越發讓我心驚:“我很納悶為什么會有這張作戰圖,后來我只能將線索放在了當時參戰的三個部隊上,赤眉軍,綠林軍,劉秀軍,綠林之戰,綠林,赤眉兩只義軍的關系破裂,兩相抗衡才讓劉秀坐收漁翁之利,后來赤眉軍大舉消失,留下的也不過是蝦兵蟹將。”
鄒秦說,這是從一個從事歷史研究的朋友那里的得來的消息,據說當時的戰役也很奇怪,赤眉軍厲害的人物幾乎沒怎么用力氣,只是輕松保命,而一些不厲害的則是咬牙切車拼了性命抗衡,他那位朋友懷疑說,當時有另一批人不是赤眉軍中的,加入那張戰斗是另有目的。
而那場戰役,劉秀是最大的勝利者,而綠林是最大的失敗者,赤眉不聲不響,不痛不癢的消失了,后來有傳聞,赤眉又出現在了如今的天津北京一代。
“我的朋友說,應該是在薊縣一代定居下來,因為后來東漢墓就建立于此。”鄒秦看向我。
我倒吸一口涼氣,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一時間說不出來,最后問出口:“出現在薊縣怎么了?”
“綠林之戰在東漢初期,葬墓發生在東漢末期,東漢的歷史曾經有過輝煌,它并不短暫。”鄒秦一本正經的盯著我,“有人憑借當年作戰畫像認出了赤眉軍,還是那幾個人,還是老樣子,也就是說那群人從東漢初活到了東漢末。”
“嘶!”我忍不住抖了三抖,我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這群人能活這么久,定然是陰司之人,不過為何當年要加入赤眉軍呢?
想著搖了搖頭:“不一定吧,如果當時的人看錯了呢?”
畢竟僅憑一長戰爭圖,就能認出來,不太可信。
鄒秦點頭:“你不信正常,但我是信的,我朋友說,關于綠林的作戰圖,本來在陪葬品中是不應該存在的,而且后來開鑿出來了一塊帶著鳳凰的墓室墻體,如今就陳列在天津博物館里,那個墓室十分奇怪,并沒有棺材,像是用土砌得很高的長方體棺材外形,而里面挖了個小坑,從我朋友的敘述中,我能想到的只有裝你的小盒子,大小,長寬高,就像是鑲嵌進去一樣。”
鄒秦說的話越發讓我心驚:“本來我也不信的,直到后來研究透了赤眉軍,我才堅信不疑,小曦,你記得我說過你爺爺讓我直接把你抱回去的時候我曾經打開過蓋子嗎?”
我點頭,摒住呼吸。
鄒秦扔出了重磅炸彈:“小小的你眉心畫著紅色的眉毛,我以為是血,輕輕一擦就擦掉了,不過后知后覺得發現是朱砂,應該是有人故意點上去的。”
“你是說……”我咽了口唾沫,“我是從東漢墓穴中來的,而且是一個墻壁上刻著鳳凰的奇怪空墓室,而且和我一起的還有一張不應該出現在東漢墓穴中的地圖,而地圖牽扯出來的赤眉軍又和我眉毛上被人故意畫上的朱砂赤色不謀而合。”
我長舒一口大氣:“但看你的神色,一定沒有從東漢墓室記載中查到我的消息,所以你猜測我是赤眉軍在東漢末年塞進去的,至于為什么,你也不知道?”
“聰明。”鄒秦看向我,不免感嘆,“當時陰司刀也是在小箱子里,我現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沒有將陰司刀也藏起來,否則一定能幫你查到你的身世,可是我一直不想讓你知道,之所以告訴你,你不是你父母所生,是因為他們都已經去了,不想看你傷心,你這孩子從小和我就有緣,我又沒生孩子,所以……哎,這次實在是無奈之舉,現在我都告訴你了,我想如果關于這陰司刀有什么異樣你應該告訴我,我會幫助你的。”
“這樣啊,雖然無法讓人相信,鄒叔叔還是謝謝你了,之前對你的誤會……”我怏怏不樂的撅起嘴。
鄒秦連忙擺手,隨后又囑咐了我幾句互換了電話號碼,才讓守在門口的沈錚送我出去,沈錚見鄒秦沒事想我道謝,我只說都是誤會,這是我應該的,走出房間門口的時候那個丹鳳眼的男人已經不在了,沈錚說要送我,我卻拒絕了:“你去照顧鄒叔叔吧,他如今受了傷,需要人,我自己溜達想好好走走,我心情不好,你放心吧,等我溜達累了,會讓朋友來接我。”
“那你路上小心些。”沈錚沒有堅持,似乎真的很擔心鄒秦,匆忙趕了回去。
在別墅大門關上的一瞬間,我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不禁勾起冷冷的嘴角:“為我好?留著騙鬼吧!”
如果之前還對鄒秦的心思將信將疑,那么現在我可以肯定他是別有用心,他剛才和我說的身世不像是假的,但是連我都不知道刻刀叫陰司刀……他定是知道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搞清楚事情之前,我還是假意迎合的好,不過,赤眉軍,東漢墓?我心中忍不住一抖,這個事實還有待考究,如果是真的,那還真是讓人無法接受。
想著掏出電話,給姜潮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