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娘大驚,不住地扭動掙扎著,但那人力氣甚大,她絲毫掙扎不脫。到了西廂房前,那人一腳踢開房門,一把把芷娘推了進去,自己也閃身進屋並隨手關上了門。
芷娘看著來人黑黑的影子,戰慄著不住地後退,“你,你是誰?要,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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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舉高了燈籠照著自己的臉,芷娘一看,頓時鬆懈下來,她靠著牆撫摸著自己的胸口說道:“表哥?是你?你嚇死我了?!?
來人正是芷孃舅舅的兒子何丙宇。芷娘平復了心緒後在門廳的方凳上坐下,點著了桌上的燭臺說道:“表哥,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何丙宇吹滅了手上的燈籠,扔在了地上,他直直地看著一臉素淨安然的芷娘說道:“芷娘,舅父已經仙逝,你不會真的要守著那個拖著鼻涕的孩子過活吧,你就不爲自己的今後打算?”
芷娘看著何丙宇,淡淡地說道:“表哥覺得我應該爲今後做怎樣的打算?”
何丙宇上前一步拉著芷孃的手坐在了她的旁邊,“芷娘,你心靈手巧,持家有道,放在誰家都是賢妻良母,你大可以找一個能依靠的人託付終身,不用在這裡受苦?!?
芷娘輕輕嘆了口氣,從何丙宇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看著跳動的燭火說道:“表哥,我很好,雖然爹爹和舅翁都不在了,但我還有姑婆和逸飛,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苦。”
“哼!”何丙宇忍不住冷笑道:“你說的就是那個老婆子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他們只會拖累你?!?
“他們是我的親人,不是拖累。”芷娘定定地看著何丙宇說道。
何丙宇悽然一笑,“他們是你的親人,我和你的舅母就不是你的親人嗎?芷娘,你嫁給我,比留在宋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你怎麼就想不通呢?!?
芷娘含著淚搖了搖頭說道:“表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娘去世的早,我在家中大情小事全是姑婆張羅,不要說我爹爹和舅翁早有婚約,就是沒有,我又怎麼能捨棄把我當做親生女兒的姑婆而獨自過好日子呢,知恩不報,畜生不如,表哥又怎麼能陷我於不義呢?!?
芷娘擦了擦眼淚,“姑婆年老,逸飛年弱,我要是再撒手不管,這個家就沒了?!?
何丙宇有些欣喜地問道:“那你心裡是有我了?”
芷娘不自在地說道:“表哥慎言,我已有婚約在身?!?
何丙宇變了臉色,不由得狠狠說道:“表妹呀表妹,你該不是看上那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了吧,他有什麼好?!”何丙宇一把拉住芷孃的胳膊就把她往自己懷中摟去。
芷娘大驚,掙扎著站了起來,她捶打著何丙宇的胳膊,焦急地說道:“表哥,你放開?!?
何丙宇紋絲不動地任她拍打著,他看著頭髮有些凌亂的芷娘說道:“平常人家的女兒到了你這個年紀,已經當娘了,你要守著這家孤兒寡母做老姑娘嗎?”何丙宇一個用力,把芷娘按在了牆上,擡手捏著她的下巴便俯身上去。
芷娘掙扎著躲閃著何丙宇,卻被他死死地摁在牆上動彈不得,芷娘剛要呼救,被何丙宇一把掐住了脖子,芷娘拼命張大嘴巴呼吸著,卻漸漸沒了力氣沿牆滑落在地。何丙宇見芷娘不再反抗,便動手撕扯她的衣服,卻只聽得“砰砰”幾聲悶響,何丙宇只感到腦後一陣劇痛,悶哼了兩聲,搖晃著鬆開了芷娘,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靠在了正廳的桌上,擡手摸到了自腦後流出的鮮血,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用挑燈籠的短木棒指著自己鼻子的冷峻少年。
芷娘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朦朧間見到身著褻衣的宋逸飛舉著短木棍,一臉狠意地看著何丙宇冷冷地的說道:“你若再敢放肆,我便要你血濺當場?!?
何丙宇看著手上的猩紅,又看看舉著木棍一臉兇狠的宋逸飛,突然笑了起來,“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好,芷娘呀,你的小相公居然爲你出頭了?!?
宋逸飛在聽到何丙宇嘲笑自己是小相公時頓時臉漲得通紅,他咬著牙說道:“你住口!夜闖民宅,欺辱**,你可知該當何罪?按《大明律》強姦者絞,未成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你覺得你是該被絞殺呢,還是杖一百再流放?”
何丙宇一下子愣住了,宋逸飛寒光凜凜的眼眸冷冷地盯著他,讓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他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有些結巴地說道:“我,不過是臨行前,找我表妹敘敘舊情,何,何況我表妹雲英未嫁,何來**之說。”
宋逸飛卻猛然上前,木棒直抵何丙宇的咽喉,輕蔑地說道:“無知村夫,芷娘與我早在我爹臨逝前拜堂成親,宋家村男女老幼皆可作證,你夜闖民宅,意圖不軌,是要我報官嗎?”宋逸飛猛然用力,木棒狠狠戳向何丙宇的咽喉,何丙宇側身躲過,宋逸飛連番使力,木棒如影隨行般打在了何丙宇的臉上、肩上,何丙宇奮力揮手擋開木棒,宋逸飛卻因握的太緊而被何丙宇的大力震得一個趔趄。
何丙宇仗著人高馬大,一步步逼近身材尚小的宋逸飛,紅著眼睛看著一臉殺意的宋逸飛,“你待要怎樣?難道想殺我不成?!彼钢丝炭繝澏蘅粗约旱能颇镎f道:“她是你的妻子?你可知我喜歡了她多久,她本來是要嫁給我的,要不是你們宋家,芷娘何苦受如今這個委屈,還要跟男人一樣上窯做工,你又能替她擔當多少……”
“啪”的一聲脆響,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何丙宇看著打了自己一記耳光一臉鄙夷地看著自己的芷娘,痛心地說道:“芷娘,我就這麼招你恨嗎?你知不知道我明日就要隨船上京,去接替修築城牆摔成殘廢的大哥,我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而我家裡只剩下你的年老的舅公和舅母,還有一個殘廢的大哥……”
何丙宇忍不住淚光閃爍,他指著緊握木棒一臉狠意的宋逸飛對著芷娘說道:“你就那麼袒護他,甘願爲他守著這個沒有男人的家,連你的舅公、舅母也不顧了嗎?”
“你住口?!避颇锪髦鴾I說道,“我不許你這麼說,逸飛就是我家的男人,他一定會擔起這個家的責任,表哥,這輩子我跟你無緣,你,你就不要強求了?!?
何丙宇慘淡一笑,胳膊頹然垂下,“芷娘,你可真是狠心,就連欺騙的話也不肯對我說一句?!彼D身走向門口,停頓了一下說道:“這樣也好,天子要建城牆,匹夫豈敢不行役,我也算是無牽無掛了?!闭f完,便推門而去。
芷娘愣了一下,追向了門口,卻被宋逸飛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兒?”
芷娘擦了一把臉,看了看一臉冷然的宋逸飛,衝著門外無邊的黑暗喊道:“表哥,你保重!”
正翻牆離去的何丙宇身形一頓,卻還是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