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獻公派梁五和勃(bó)鞮(dī)一起率軍逃伐翟(zhái)國,捉拿公子重耳。
軍卒們都知道世子申生死的冤枉,重耳被逼逃亡,全部無心征戰,到了翟國,耗磨了二個多月,也有過對陣,但沒有交鋒,不過是走走樣子,梁五和勃(bó)鞮(dī)的也沒有辦法,相當晉國兵將首領與投奔重耳的晉國大臣在翟國敘敘舊。
丕鄭父私下上奏:“父子骨肉親情,那有斬盡殺絕的道理。二位公子的罪形沒有顯現,既然已經逃亡,何必非要追殺呢?況且勝敗還說不準,耗費兵力,勞民傷財,豈不讓諸侯笑話?”
過來那股勁兒,晉獻公也有點回心轉意,讓勃鞮、賈華班師回國。
驪姬懷疑晉獻公的其他兒子都與重耳、夷吾串通一氣,擔心以后為難自己的兒子奚齊,又對晉獻公連哄帶騙,下令把各位公子全部趕出晉國,驪姬這樣對待世子申生、重耳等人,這些人看著眼里怕在心中,誰也不敢待在國內,紛紛外逃。
晉國公族,也就是晉獻公的下一代,就因為這個,基本上沒有什么人了。
很多人認為,這是韓、趙、魏三分晉國的主要原因。
公族里人丁稀少,選不出優秀的繼承人,沒有了競爭,這個家族一定會被淘汰。
奚齊被立為世子,群臣百官除了“二五“和荀息之外,無不扼腕惋惜,很多官員稱疾告老,不再上朝。
奚齊被立為世子的第二年九月,晉獻公在驪姬蠱惑下,在與兒子們殘殺、驅趕的爭斗中,精力耗盡,生命走到了盡頭。
晉獻公躺在床上,驪姬坐在旁邊,擦眼抹淚說:“夫君遭到骨肉叛離,把公族的人全部逐出晉國,立妾之子作為繼承人,一旦您有不測,我一個婦人,奚齊年齡還小,倘若群公子借助外援來爭奪君位,我們母子怎么辦呢?”一邊說一邊哭哭啼啼。
做母親的為了孩子操碎了心。
晉獻公說:“夫人不用擔心。荀息是位忠臣,絕無二心,孤會把奚齊托付給他的。”
晉獻公說得沒錯,荀息確實是忠臣,但能不能保證世子平安,是另一回事了。
獻公召荀息到床前,說道:“寡人聽說,‘君子以忠信為本'。什么是忠信呢?”
荀息回答說:“盡心侍奉主公是忠,至死不違背誓言叫信。”
獻公說:“說得好,寡人想把奚齊托付給大夫,大夫能答應嗎?”
荀息急忙伏身叩頭:“臣當盡心竭力,以死相報。”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獻公也不覺墮淚,驪姬的眼淚更是說來就來。
沒幾天,晉獻公薨(hōng,皇帝的死亡叫崩;皇親國戚以及皇帝父母兒女的死亡,包括諸侯死叫薨;朝臣的死亡叫卒;普通老百姓的死亡叫死)。
遵照晉獻公遺命,驪姬拉著奚齊的手小心翼翼地交給荀息,這孩子才十一歲。
拜荀息為上卿,執掌全國政務,梁五、東關五為左右司馬,掌管軍事。
荀息擁立公子奚齊繼位,讓奚齊主喪,文武百官都來參加晉獻公的葬禮,只有狐突推托有病沒有參加。
里克偷偷地對丕鄭父說:“奚齊這孩子行嗎?公子重耳怎么樣?”
丕(pī)鄭父當然明白里克的想法,低聲說:“這事全憑荀息做主。”
葬禮完畢,里克、丕鄭父一前一后去了荀息府中,荀息把二人請進客堂入座,里克示意讓仆人出去,荀息擺擺手,仆人離去。
里克湊近荀息說:“主公去世,大人為何不迎長公子重耳嗣位,卻擁立驪姬的兒子,驪姬魅惑主公誰人不知?世子申生含冤而死,重耳、夷吾逃亡在翟、梁兩國,三位公子的親信對奚齊母子恨入骨髓,原來只因主公健在,隱忍不發,現在主公離世,倘若二位公子借助外國兵馬相助,回國奪位,國內定會有大臣作為內應,你怎么辦?”
荀息嘆了一口氣,鄭重地說:“這些我怎能不知道呢!我受先君臨終囑托擁立奚齊,奚齊就是我的君主,我必須盡心輔佐,萬一力不從心,只有一死來報答先君。”
丕鄭父聽完連連搖頭,在一旁小聲說:“死,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另立新君,保證奚齊一生富貴也可以啊!”
荀息神色凝重,斬釘截鐵地說:“我既然答應先君,絕不背棄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