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手足無措之時,想到師傅交給自己的錦囊。
現在該是打開的時候了。
錦囊打開,里面是一條黃布條,上面寫著“詐瘋魔”三字。
孫臏明白了。
當天,誠兒剛剛擺好晚飯,孫臏忽然躺倒在地,身體蜷縮,抽搐不止,雙手撓胸,不住干嘔,倒在地上滾來滾去。
過了好久,孫臏雙手支撐坐起,頭發披散,直勾勾瞪著房梁,大叫道:“你為什么用毒藥害我?”一邊說,一邊手臂亂舞,把擺好的飯菜打翻在地,爬到木簡旁邊,哆里哆嗦捧起已經寫好的木簡投入火中,然后撲身倒地,口中含含糊糊罵聲不絕。
誠兒不知何故,慌忙跑去稟告龐涓。
龐涓親自來看,見到孫臏側對門口,面對東墻,鼻涕唾沫滿臉,坐著地上,兩手扶地呵呵大笑,忽然又嚎啕大哭。
龐涓走到近前問道:“兄長為何哭笑?”
孫臏也不看他,說道:“我笑魏王想要害我性命,我有十萬天兵相助,你能把我何?我哭是可憐魏國沒有孫臏,沒有人能做大將!”
說完,轉身睜大眼睛瞪著龐涓,看得龐涓直發毛,突然孫臏伏地磕頭不止,口中不停地說道:“鬼谷先生,救我孫臏一命!鬼谷先生,救我孫臏一命!…..”
龐涓說:“我是龐涓,你認錯人了?!?
孫臏向前爬了兩步,拽住龐涓袍子,不肯放手,亂叫道:“先生救命!先生救命!”
龐涓用力扯開,走出房門,小聲問誠兒:“這病是什么時候發作的?”
誠兒說:“就在剛才。”
龐涓上車離去,將信將疑,擔心孫臏假裝瘋癲。
為了試探真偽,命人將孫臏拖入豬圈,糞水污穢,臭氣熏天,孫臏躺在臭水中呼呼大睡。
龐涓又派人送來酒肉,來人說:“小人可憐先生被害,這些酒食聊表心意,元帥不知道。”
孫臏怒目圓睜,故意罵道:“你又想來毒死我嗎?”將酒肉打翻在地。
來人撿些糞屎、泥塊給孫臏,孫臏拿起便吃。
來人看著惡心,回去報告龐涓。
龐涓說:“看來真是瘋了,今后不用再擔心孫臏了。”
從此,放松了對孫臏的看管。
孫臏可以自由出入,或者早出晚歸,或者晚出早歸,仍舊睡在豬圈內,或者出去不回來,睡在大街上。
不管周圍是否有人,孫臏有時大哭,有時狂笑,有時候呆呆發愣。
街上的人認出是孫客卿,可憐他是病廢之人,很多人會給他一些吃的。
孫臏有時候吃,有時候不吃,嘴里嘟嘟囔囔說個不停,也聽不清說什么。
龐涓仍舊不放心,吩咐都城中官吏,每日早晨要向他上報孫臏在什么地方。
這時候,墨翟(zhái)云游到了齊國,作為貴客,住在大將田忌家。
他的弟子禽滑從魏國回來。
墨翟問:“孫臏在魏國是否得到重用?”
禽滑連連擺手,把孫臏被刖(yuè)足黥(qíng)面的事講給師傅。
墨翟嘆息道:“我本想推薦孫臏,沒想到反害了他!”就把孫臏的才能以及龐涓嫉賢妒能殘害孫臏的事,告訴了田忌。
田忌上朝把孫臏的事告訴了齊威王,隨后說:“我國賢臣,在他國受辱,實不應該!”
齊威王也惱怒小人龐涓,很是氣憤,說道:“寡人發兵接孫臏回國如何?”
田忌說:“龐涓不能容孫臏在魏國,豈肯讓他來齊國?想要接孫臏回齊國,必須用計,秘密接來。”接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齊威王。
齊威王按照田忌的計策,讓客卿淳(chún)于髡(kūn)假借進茶為名,到魏國去接孫臏。
淳于髡領旨,帶好國書,押著茶車,來到魏國。
禽滑假扮隨從同行。
淳于髡見到魏惠王,遞上國書,獻上茶葉的數目,惠王大喜,命人送淳于髡到館驛休息。
禽滑半夜找到孫臏。
孫臏靠著井邊的欄桿,孫臏看到禽滑,癡呆呆不說話。
禽滑隨師父墨翟與孫臏有過交往,兩人感情處得不錯。
看到孫臏滿臉污垢,衣服臟臭,不由得鼻子一酸,流下眼淚,看看左右無人,輕聲說道:“我師父已把先生冤情告訴齊王,齊王傾慕先生才能,淳于公來魏國,不是為貢茶,而是想秘密帶先生回齊國,為先生報刖足黥面之仇。”
孫臏實在裝不下去了,淚如雨下,嗚咽著說不出話來,很長時間才勉強平靜下來,仍舊沒有動地方,小聲說:“我本以為今生便死在這里,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會,但龐涓疑心很重,恐怕不方便跟你們走?!?
禽滑說:“我們已經定好計策,先生不必擔心。”
告訴孫臏約定好時間,仍舊在這里見面。
叮囑完畢,禽滑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