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快走到后臺的時候,晴晌迎了上來,壓低聲音,“三少爺,奴婢聽說方知府已經再次抽了寶簽,排在七小姐后邊的正是六小姐。”
夏青挑眉,這時候就見夏冬盈一身嬌嫩的玫紅羽衣款款而來,一見到夏青她們,整張臉一下子僵在那兒,隨后訕笑著過來,“七妹這身衣裳倒真是別致,漂亮的緊。”話雖這么說,可眼睛里幾乎能淬出火來。
夏青一笑,福了福身子,“六姐姐說笑呢,我這身衣裳哪里比得六姐姐的好看。”說我完還學著夏知秋慣有的姿態垂下螓首。
夏冬盈盯著夏青真是越看越有氣,不是說已經找人安排了嗎。怎么她還會好端端的出現在這里,眼睛不自覺的就朝著夏青的腳上瞄了瞄。
夏青心底暗笑,夏進這對兄妹,真是枉費洛氏一片心血,洛氏再怎么精明又如何,為他們護航這許多年,終究沒能扶持起這對兒女。反倒是越發的驕縱淫逸,不思進取,習慣了凡事依賴。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慣殺了。
洛氏做事樁樁件件都為他們考慮在前,為他們把路鋪好,卻不想越是如此,就越是讓他們不知道天高地厚,如若不趕快加以矯正,怕是日后定會闖下大禍。
到那時,只怕是回天乏術。
夏青沖著夏冬盈身后不遠處笑了笑,開口道,“想是六姐姐還沒準備好,瞧,桂嬤嬤巴巴的尋來了,恕妹妹還要上臺,就不陪姐姐了。”
說完福了福,繞過夏冬盈走了。
桂嬤嬤在夏青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本想笑笑,卻不知怎地,一對上那雙眼睛,就覺得渾身打怵,嘴角勉強抖了抖,夏青已經越過她走了。
“嬤嬤!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冬盈厲聲問。
桂嬤嬤吃了一驚,七小姐還沒走遠呢,這六小姐也太不知輕重了。“我的好小姐,且小著點兒聲,被人聽了去,那還得了。”
夏冬盈卻不管不顧,“我管你那么多,我只問你,不是說母親都安排好了嗎?為什么那個丫頭還能上臺?”
桂嬤嬤好說歹說才把夏冬盈請去內室。
幕前,一切準備就緒,夏青手心里全是冷汗,這一次可算是孤注一擲了,成敗在此一舉,夏青回身看了看晴晌和翡玉,毅然的踏上舞臺。
霎時音樂響起,舞臺四周罩著淺淺的白紗,臺前的觀眾和太上的評委只能大概的看清舞臺上的人影,卻看不真切跳舞的人。
夏青這次為夏知秋選的是飛天舞,講述的是仙娥在云端婆娑起舞以盼四海升平之意,所以在衣服配飾上,夏青想盡了辦法盡量讓跳舞的人給人一種不染世俗塵垢的感覺。本來這月宮仙子是該淡掃蛾眉粉色亮相的,但由于夏青與夏知秋的長相實在是差上許多,未免紕漏也只好濃妝上場了,如此一來,到也有種妖嬈嫵媚的感覺。
此時,夏青一上場,和著清揚的樂聲,眾人仿佛看見了一個身姿妙曼的仙娥在云際里起舞,似幻似真,總總看不清楚,卻奇跡般的抓住了大家的眼球,引著眾人仿佛置身人間仙境,只見得柔美的身段不停的做著各種匪夷所思的姿勢,動作如行云流水般灑脫歡快。
臺下,陸少川幾乎看的癡了。
夏冬盈躲在柱子后面,指甲幾乎全都陷進掌心里,一旁的熒光一見這情況,不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別人不了解還情有可原,她可是打小就被分配的夏冬盈身邊伺候的,這六小姐真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經常拿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出氣。
一舞完畢,整個大堂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幾近可聞,突然也不知誰喝了聲好,霎時間雷鳴般的掌聲幾乎能把人淹沒。
剛剛出來還沒來得急坐下的洛氏臉都快氣歪了,可卻不得不端著與有榮焉的笑臉接受來自左右的恭喜聲。
如此陣仗,其他選手更是難出其右,花落誰家幾乎一目了然。
當消息送到夏盛那里的時候,夏盛高興地幾乎立馬就要沖進來,好在及時清醒。夏盛這才打發人回府給老夫人報信,又賞了二夫人好些珠寶。
夏青在臺上沖著眾人深深的施了一禮,在經久不衰的掌聲中走下場。
夏冬盈的臉都綠了,冷嘲熱諷的看著她,“七妹妹真是好本事啊,怪不得人家都說這好狗啊,它不會叫。瞧不出你平時不聲不響的,居然偷偷的練了這一身好本事。”
夏青也不生氣,看著夏冬盈一身火紅俏生生的站在那兒,端的的明艷照人,夏冬盈本人長的很漂亮,在夏府現有的小姐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可惜為人太過尖銳,欺善怕惡刁蠻的很,無形中就連樣貌也變得尖酸了些。
夏青瞄了夏冬盈腰間一眼,笑容滿面,“馬上就輪到姐姐上臺了,姐姐還是謹慎些好。”
夏冬盈見夏青在自己面前還是慣有的附小姿態,得意洋洋的轉身走了,到底的上不到場面的庶女,不管在外頭有多么風光,還不是要看自己這個嫡女的臉色。
“都準備好了嗎?”
“三少爺放心吧!”晴晌不聲不響的跟過來,臉色是想隱都隱不下的笑意,“奴婢早就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
“那我可得趕快換下這身行頭,可莫要錯過了這出好戲。”嗅著淡淡的清香,夏青愉悅的笑了。
一回到房間,夏青趕忙跟夏知秋調換了衣服,又讓晴晌找來早就候在外面的龍潯。
龍潯自從上次為了溫姨娘暴露了自己會醫術后,夏青就把溫姨娘秘密的交給龍潯去照顧,別看龍潯年紀小小,可醫術卻十分了得,僅僅幾服藥下去,溫姨娘的精神就大好了,就連溫雅都佩服不已。
夏青對外只說是溫雅治好了溫姨娘的病,并沒有說穿是龍潯所為,一來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后對龍潯不利,二來,龍潯他們祖孫二人當初受難,只怕也不單單像他們說的那樣簡單,既然他們不想說,自己又何必要道破。
龍潯進來一看那針,就斷言是一種罕見的蛇毒,“此蛇常年生長在濃密的雨林里,它們行動緩慢,卻帶有非常罕見的毒液,一旦被這種蛇咬上一口,雖不會致命,但卻會讓傷口周圍麻木不已,而且如不及時救治,毒素蔓延開來,便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了。”
“啊!”翡玉后怕。
“好在發現及時,只要用針把體內的毒逼出來,再休息幾日便可無礙。”
夏青這才松了口氣,吩咐龍潯,“那就趕快施針吧。”
“是!”龍潯向來都是為夏青之命是從的,立刻從袖中掏出藏在里面的銀針,翡玉為夏知秋除去鞋襪,龍潯道了聲得罪,下針。
夏冬盈的身段極是嬌媚,再加上那股子自命不凡的自信,硬是折服了臺下大多數人的心。
夏家接連出場的兩位小姐都那么出眾,看來這次的花穗節到最后也可能就是夏家的嫡庶之爭了。
眾人暗自揣測。
“母親!”夏青一身素白錦袍出現在洛氏面前。
“哦,九兒啊!剛剛怎地沒見到你,可是錯過了知秋的那一場絕妙的舞姿呢!”洛氏說著向夏青身后瞅了瞅,“怎不見知秋?”
夏青趕忙回話,“剛剛見到七姐姐的時候,她正要去換衣裳呢,想必過會兒就來了。”
“好香!”這時候不知是誰說了一聲,一股淡淡的清香慢慢的從臺上沁下來,不一會兒就鋪滿了整個場子,著實讓人心曠神怡。
眾人正納悶著這香味兒從何而來的時候,跟在洛氏身后的良娣,猶猶豫豫的開口,“我聞著這香味兒到像是從六小姐身上傳出來的?”
沒錯,這香味的確是從夏冬盈身上透出來的。
“想必這位夏小姐真乃神人,竟連起舞都能舞出如此淡雅的香氣。”
“是啊!依我看,這次的頭籌,非她莫屬了。”
“是啊是啊。”臺下的人議論紛紛。
洛氏聽了這樣的評論,笑的越發的真心了,沒能阻止夏知秋那丫頭上臺又如何,現在真是連老天爺都在幫著自己,不然哪來的這漫天的香氣?想到此志得意滿的看了夏青一眼,卻見夏青正饒富興趣的望著臺上,對周遭這些人的評論半點兒也不感興趣。
洛氏便覺得不對,一下子慌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母親這是怎么了?”夏青關心的問。
“無事!”洛氏默默的坐了下去,想著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剛想吩咐良娣去準備茶點,就看見幾個臺上正在為冬盈伴舞的姑娘尖叫著沖下臺去。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見那些打扮的嬌俏艷麗的姑娘們一個個花容失色,毫不顧忌形象的從高高的臺子上虎跳下來,爭先恐后的撥開人群逃走了,有幾個崴傷腳踝的姑娘更是不顧形象的在地上攀爬。
待眾人仔細一看,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只見地上三三兩兩的爬著許多烏黑的蜈蚣并蝎子,都爭先恐后的往臺上爬去。
舞臺上的夏冬盈一聲尖叫,慘白著一張俏臉兒進退不得,那些個毒物從四面八方涌來,把她圍了個水泄不通,更有甚者從裙裾上往上爬,嚇得夏冬盈不停的在原地跳腳驚呼,兩手高高的撩起裙擺,露出下面一截雪白的小腿。
臺下一片驚呼,夏青適時的撇過臉去。
洛氏的臉色空前的難看,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當著大庭廣眾的面露出小腿,這讓冬盈以后還如何嫁人啊?
“母親!救我!!”夏冬盈的發髻開散,珠花散落一地。
洛氏當機立斷,指著身旁的婆子們,“還不趕快去救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