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什么人?”費鉞低聲問道。對于他而言這個距離還是稍顯遠了一些,但是對林火來說并沒有多少難度。
林火將真元凝聚在雙眼之上,客房方向所有景物變得一清二楚。
他能夠看到巡夜甲士來回移動,還能夠見到另一部分甲士在修葺裝備,刀劍衣甲,無所不包。
林火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守備森嚴。他們明明身處將軍府中,依舊毫不松懈。府中最精銳的甲士應該都在這里?!?
費鉞高興道:“這么說來,那位太史先生應該就在這里?”
林火沒有答話,低頭沉思。
費鉞猶自說道:“這么說來恩公運氣極好,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在繼續向前探查,直接在這里救了人便是?!闭f完這話,費鉞又面露苦色,“但是這邊甲士如此之多,我們想要安全將太史先生救出,也得費上不少手腳?!?
林火終于抬起頭來,搖頭說道:“太史師兄應該并沒有關在這里。”
費鉞疑惑地看著林火。
林火解釋道:“我曾經在軍隊之中任職,從這邊甲士的排列來看,這里應該是被用來當做了屯兵之處。你看看那里……”林火伸手指向客房東側,“那邊應該是客房圍墻處,但是如今已經被他們全部推平,還有那邊。”林火又指向西側,“按照這片客房的布局來看,應該呈四合之勢,但是那里同樣被推平,做了防御工事?!?
“恩公說的沒錯,這里的布局確實被人改過。”費鉞聽完林火所言,稍作思索,便恍然大悟道:“按照恩公所言,這些甲士是將這里當做了軍營精心布置。四面開闊,易守難攻。這里只有薛將軍的帳下甲士匯聚所在,太史先生應當不會被囚禁于此地。”
“沒錯?!绷只瘘c頭說道:“薛富貴也是下得去手,這些園林布局也不知道花了之前的太守花了多少心思錢財來造,到了他手上便是實用為上,統統推倒?!?
費鉞點頭說道:“幸虧恩公及時發現,不然我們便要在這里和這些甲士空廢時間,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到頭來也救不了太史先生?!彼挚戳丝头糠较騼裳?,建議林火道:“既然是現在這種情況,那我們不如繞過他們,快點去私牢處救人?!?
說完這話,費鉞便準備行動,卻發現林火還呆在原地。
費鉞疑惑問道:“恩公?為何不走?”
林火雙目凝視客房方向,沉聲說道:“我在想,我們既然到了這里,是不是應該做些什么?”
費鉞繼續問道:“恩公的意思是?”
林火回頭看著費鉞,微笑說道:“我們方才還在發愁,就算是救到了太史師兄,又該怎么從這里逃出去?,F在我心里有個念頭,或許能夠派上用場。”說完這話,林火又重新望向客房方向,“渾水……才能摸魚?!?
費鉞聞言一愣,似乎是驚訝于林火的大膽,但是他面上沒有絲毫畏懼,“恩公一言,我便赴湯蹈火?!?
這倒是讓林火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到現在還是沒有那些作為恩公的自覺,“費大哥可千萬不要這么說。若是想要成事,還是要仰仗費大哥的。”
費鉞惶恐道:“當不上恩公一聲大哥?!?
“哈哈哈哈?!绷只疠p笑出聲,拍了拍費鉞肩膀,“我們就別在這里客套了,還是快點做正事。我現在有個想法,就是想請教費大哥?!绷只鹬钢头糠较?,“以費大哥對這塊地方的了解,若你是主將,你會把糧草放在哪里?”
費鉞眼前一亮,“恩公是說,他們在這里既然不是為了看守囚犯,那就應該是在看守糧草。”
“沒錯。”林火點了點頭,“你看這里,雖然有不少客房,但是這些甲士卻有許多在客房外駐扎,另外還有許多房間沒有點燈。為何棄之不用?我猜測,那些客房之內,存放的應當就是糧草。而我們若是點燃了糧草,便能夠把水攪渾?!?
費鉞聞言摸著自己下巴,“若是當真如此,我倒是知道一條路徑,可以靠近客房。他們以客房建筑為依托,便會有不少視野盲區,倒是給了我們機會。只是恩公你……可能又要下水了。”
“下水?”林火雖然面泛苦澀,但還是對費鉞拱了拱手,“愿聞其詳。”
費鉞立即靠近林火耳邊,將自己的計劃細細說來。
客房軍帳之中,依舊忙碌。
大戰在即,這些薛富貴帳下精兵,自然是不敢有片刻怠慢。即便他們如今身處將軍府中,仍舊是全神戒備。
客房營地環繞,一列甲士夜巡而來,從水井邊緩步行過。
當甲士腳步聲走遠,一顆濕漉漉的腦袋便從水井中冒出頭來,那人自然是林火。
林火扭頭環視四周,見到遠處火把搖晃,一閃身便從水井中探出身來,隨后出現在稍遠處一間客房陰影之中。
地上留下了稍許水漬,但是在這黑夜里,基本不會被人發現。
林火蹲在墻角,一邊觀察四周環境,一邊苦笑。原來費鉞的方法,便是讓林火通過水井潛入此處。這些甲士雖然機敏,當畢竟初來乍到。他們自然是不會知道,將軍府每一片單獨區域的水井下方水道皆有通道相連,而且空間不小。
按照費鉞的計劃,林火便是從客房邊緣的一處水井入水,隨后閉氣進入軍帳中心,這里已經離那些黑燈瞎火的客房不遠。
只是可憐了林火在這寒冷夜里,又一次濕了身子。不過以林火如今修為,這些寒意還算不得什么事情。
林火左右看了一陣,發現沒有人察覺他已經潛入后,便瞅準黑房位置,幾個閃身,靠近了其中一座客房屋。期間就連一個守夜人也未曾發現林火蹤跡。
他藏身于客房陰影之中,繼續觀察。
那些黑房前方自然也是有甲士守護,但是林火并不準備正面突破。他從黑房后方窗戶方向靠近,想要從窗戶將火種投入屋中。
不過這些甲士也是早有準備,所有后窗都已經被三成木板釘死。若是林火不用劍罡,怕是難以將木板無聲破開。
林火自然不會輕言放棄,他又準備從屋頂投入火種??傻人臒o聲息地落于屋頂之時,便瞥見有持弩甲士正在屋頂之上蹲守。
幸好林火落地無聲,他正落在其中一人身后,也沒有讓那人察覺半點動靜。不過久經沙場之人,總會有莫名直覺。林火面前那人雖然沒有聽到聲響,但還是要回身張望。
到了這一步,容不得林火有片刻猶豫。他立即上前揚起手刀,重重砍在那射手脖頸處。
林火掌心真元直入面前射手體內,將那射手生生震暈了過去。隨后他彎腰將那人身子兜住,不讓他跌倒發出聲響。
做完這些,林火便伸手摸向自己懷中火折。然而他手伸到一半,便停了下來,緊接著將目光投向面前那昏迷甲士。
林火微微一笑,將手掌伸向面前甲士。他低頭在甲士懷中摸索了一陣兒,終于尋到了一個火折。林火得意挑眉,將火折吹亮,又掀開幾片屋瓦,將火折往下一丟。
火折落入糧食袋中,并未驚動他人。
林火將那昏迷射手橫躺放下,便準備離開??伤凶吡藥撞剿剖窍肫鹆耸裁?,回身又將那甲士身上衣甲剝了干凈。
光是點燃一處只怕還沒有什么效果,點得多了也沒有必要。林火便如此依法炮制,一連點燃了三座黑屋,順了兩副衣甲,隨后便再次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水井之中。
沒過多久,那三間屋子便燃起黑煙明火,軍營中一片“走水”呼喊。
費鉞還在遠處那假山之上。他望到營地中大火燃起,面上先是一喜,隨后又露出擔憂神情,“也不知道恩公是否安然退出。”
他正想著,一只濕漉漉的手掌將他肩頭按住。
費鉞渾身一震,立即摸出腰間匕首,回身便刺。
匕首刺到半路便被另一支手推到一邊,來人將費鉞按在假山之上。費鉞心中驚慌,還要掙扎,卻聽到耳邊一聲輕呼,“是我?!?
費鉞激動出聲,“恩公。”
“好了,我沒事?!绷只鹜艘谎刍哦粊y的軍營方向,“我們該走了。”
費鉞“嗯”了一聲,便和林火下了假山,消失在陰影之中。
沒過多久,傳令兵便將消息帶到了薛富貴臥房之外。
當傳令兵趕來之時,薛富貴依舊在房中挑燈看著兵書。門口護衛沒有立即放行,而是將傳令兵攔下。傳令兵面上滿是焦急,“將軍!糧草起火!恐有賊人潛入府中!”
薛富貴將兵書翻過一頁,淡淡說道:“火勢如何?”
那傳令兵答道:“天干物燥,火勢一時之間難以控制。”
薛富貴依舊看著兵書,“賊人沒有抓到?”
傳令兵答道:“有三名射手遭遇襲擊,但是他們都沒有見到賊人的面貌,更……更沒有發現賊人的蹤跡?!?
“手段倒是有一些。”薛富貴冷冷一笑,對門外護衛說道:“你們去幫忙看看吧?!?
那些護衛對視幾眼,沉聲說道:“將軍,若是我們離開,誰來保護將軍的安危?”
薛富貴終于抬起眼來看了那人一眼,“我的安危,還需要別人保護?”
那些護衛被薛富貴反問,便不再說話,立即隨著傳令兵遠去。
薛富貴輕聲一笑,將目光重新落回書本之上。臥房之中,只剩下油燈燃燒偶爾“劈啪”作響,還有書頁“沙沙”輕翻。
護衛與傳令兵走遠。
突然有五道人影落在薛富貴臥房之外。
其中一人推開房門。
夜風將薛富貴手中書頁吹動。
來人桀桀怪笑,“將他們趕走,你真是自尋死路!”
薛富貴放下兵書,“我的時間寶貴,不想為你們等到黎明?!?
剎那間,六人真元爆發,臥房中風卷狼藉。
與此同時,有兩人出現在私牢之外,其中一人大聲呼喊,“軍營走水!薛將軍命你們立即前往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