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咖莫之後,風直接穿過茫之森林來到了默谷。塔羅科斯的那一側豎起了一道屏障,正好將默谷隔離在外。咖莫說,兩年前默谷燃起大火,差點就殃及森林,那一次,伊魯與侵略者第一次正面交鋒,在默谷的炟澤人傷亡慘重。
從此,默谷便成了被荒廢的無人區。不過,也正是因此,默谷得以自然恢復,再加上默谷本是聖地,兩年來,低矮的灌木叢已基本恢復,而那焦黑的表層木炭之下,也開始抽出新芽。
可是,看著本不該是如此空曠的默谷,風心中的恨意又添了一層。她抱著一絲僥倖走到家族的安息之樹旁,但事實終究是殘酷的——巨大的樹幹近一半被烈火燒燬,不知火焰肆虐之時,有沒有人聽到靈魂的哀呼呢?
這些混蛋!風攥緊拳頭,無意間一擡眸,看見另一頭的枝頭上掛著一顆紅色的赤炎果,順著小球的方向望去,兩枚安可組成心形緊緊依偎在一起,其中一枚沾了些許碳灰的,不就是月嗎?
“希也,你在哪兒呢?”風呢喃著,摘下那枚赤炎果,轉身朝茫之森林走去……
風獨自坐在一塊小土丘上,一邊擦拭著幻音劍的劍身一邊說著話:“彥,還活著呢……”
與她對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被風打暈丟進地巢的莫戌。當初風掉下的地縫正好隔著地巢的外壁,而當時恰好又遇到著急地四處尋找出口的莫戌,看到傷痕累累的風,她平盡全力在外壁的裂縫處打開了一個洞,這才把風救了回來。風與她對話的工具是她頭上的髮箍,這是在她離開地巢時莫戌交給她的。但它有一個缺點,就是兩百米之外無法通訊。但是,她們並沒有透露這條通道的存在。
“風兒,你不會打算……”
“放心!我不會蠢到衝到遠征軍中去找他報仇。”風語氣平淡地說,手上的軟布在瞬間碎落——但只要有機會,就絕不會放過!
“呼,那就好。風兒,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還有千萬穩定情緒,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怒……”
“知道了,知道了!”風有些不耐煩,她起身站在小丘上,“我要去魃卜城,以後很長時間我都不會回這裡了。”說完,她關掉了通訊儀的開關,輕聲道:“你也保重,莫戌姐姐。”
……
塔羅科斯成了炟澤大軍的駐地之一,他們以此爲基地,原以爲攻下魃卜是早晚的事,然而事實並沒有那麼簡單,就比如那些一夜消失的塔羅科斯人……
一隻飛艇緩緩降落在塔羅科斯的土地上,艙門一打開,烏拉立刻就衝了出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纔將那股眩暈的噁心感壓了下去。
“歡迎來到塔羅科斯!”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烏拉擡眼望去,拉格拉克的對面站著一位身量挺拔的男子,正與拉格拉克交談。那個人,不是彥,又會是誰?眼神邪魅又多了幾分冷酷,薄脣似刀切出幾絲無情,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臉上沒有了微笑。
見彥從剛纔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她一眼,烏拉皺起眉頭,不確定道:“彥先生?”
彥似乎終於注意到了烏拉,但他只是對著烏拉微微點頭,就移開了視線。反倒是他身邊那疑似助手的姐姐貼心地過來詢問她有什麼需要。
烏拉心裡有些失落,自來到達克星,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彥。雖然拉格拉克限制了她的自由,但她想要的消息,只要不是涉及機密和隱私,拉格拉克都會提供。
路芒,火燁瑜還有羅莎,他們都在魃卜城,而這裡,是路芒和風的故鄉——塔羅科斯。可是,風已經……
“走了,烏拉。”是拉爾,不,應該叫阿和。他的聲音不再那麼沙啞,也不再纏著滿身的紗布,但額前的劉海太長,遮蓋住他近一半的臉,依舊讓人辨不清他的容貌。是的,他接受了烏拉送給他的名字,也記住了烏拉的名字。烏拉曾告訴他,人類的大腦是可塑的,只要通過訓練,是可以建立新的神經通道的,而如今,除了拉格拉克,烏拉是他記住的第二個人的名字。
烏拉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
“人醜就算了,做事還磨磨蹭蹭的,真不應該帶你過來。”拉格拉克一臉嫌棄地說。
……拉格拉克你不損人是會死嗎?烏拉翻了翻白眼,小跑著追上了他們。
經過炟澤人兩年的建設,塔羅科斯有了幾分地球現代現代鄉村的影子,不再是最初那疑似墳場的樣子。不知道作爲原住民的阿和,現在是什麼感受呢?
達克人和炟澤人的恩恩怨怨,這兩年來她也算了解得不少。據說,原本炟澤星上是沒有人類的,而那時達克星也並不叫達克星,而是叫做厄爾斯,意爲萬物之母。後來厄爾斯地殼變得異常活躍,爲了生存,厄爾斯人不得不選擇背井離鄉,遷居到尚未發展文明的厄爾斯的兄弟星球——炟澤星。可是要遷走整個星球60多億人,是多麼的不現實,所以,近一半的人被留下面對末世之災。而那些人大部分是平民和一些罪犯,當然也不排除少數有機會但不願離去的人。達克人就是這些遺留下來的人的後代。可是現在,炟澤人想要重新統治達克星……
經過一棵巨樹時,阿和頓了下腳步,但只是很快地看了一眼,就撤回視線。但烏拉還是注意到了。
“那棵樹真大啊!應該有四百歲了吧!”她走近阿和,輕聲感嘆道。
他說:“那棵樹是首批定居塔羅科斯的住民,也是首任領袖……(名字記不得了)種下的,距今已經有八百五十六年。”
“哇,那位領袖一定很偉大吧!”
“不完全是,他的存在曾是塔羅科斯人忌諱——普列利雅……”像是在自言自語,阿和的眼神有些飄忽,突然他偏過頭,與烏拉四目相對,嘴角噙了一絲往日也不曾有過的笑意,眼底也是烏拉不曾見過的溫柔,“可是我很感激這棵樹,它給我們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回憶?”烏拉歡喜起來,“你記起什麼了?”
阿和搖搖頭,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見:“不,只能說是殘念吧!”
“阿和……”烏拉低喃著,暗暗下定決心,要幫阿和恢復記憶。因爲,她還想看看那樣的笑容,那樣溫柔的笑——不該從他的臉上消失。
……
魃卜軍醫護招募進行中,一中年醫師將一套醫護物事交到少女的手中,讚許道:“風影通過,下一個!”
少女微微一笑,那雙晶紅的眼睛熠熠有神,她微鞠一躬,轉身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