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關注著彥與風的打鬥,沒有人注意到已經悄悄逼近了楊德先——如同潛伏已久的鱷魚猛地咬住飲水角馬的脖頸,路芒突然衝出,擒住了楊德先,聲音冰冷至極:“解除對風的催眠,否則,我會讓你永遠沉睡。”
血紅之眼!古月無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路芒踹出幾米遠,待他被手下們扶起來時,路芒已經帶著楊德先跑離了包圍圈,沒等他下令,一道白影已經緊隨而去。再下一秒,楊德先已經被人救下。
擡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看了一眼已經傷痕累累的彥,路芒頗爲理解。那樣變態的速度,他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就被一拳打倒了。然而同時,他也被包圍了。望著圍成一圈的槍口,他嘆了一口氣,說:“Take it easy!Privileged sergeants.”路芒在手中攤開一副撲克牌,洗勻。他將牌正面對著觀衆,從容地從中抽出一張黑桃A。
“那麼,接下來……”路芒緩緩說道,“我來猜猜,是黑桃。”
“而且是,”路芒打了個響指,火焰在撲克牌的一角燃起,照亮了整張牌,“A,犯罪的開始。”轉眼之間,路芒手中的紙牌已經消失,槍手們腳下煙霧騰起。在烈性**的作用下,他們陷入了沉眠。在槍林彈雨中,他可沒信心全身而退。
這就是魔術,講究的是出其不意。其實在接近廣場的時候,路芒已經做了這樣的打算,劫持一個人離開,安全沒有多大保障。然而這是室外,就算不能迷暈所有人,也夠他們忙活一陣子了。但是,迷暈了楊德先,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畢竟風早已帶他遠離了煙霧。
“喂,還能走嗎?”路芒朝彥喊道。
彥沒有回答,淡淡瞥了路芒一眼,就朝著風離開的方向追去。
“真是沒禮貌!”路芒冷嗤一聲,按下藍牙耳機,說:“燁瑜,匯合地點有變……”
凌晨將至,路芒等人終於在一座公園的老榕樹下找到了依偎在一起的風和楊德先。路芒臉色一沉,一把將楊德先拽開,摔在地上。風也因此驚醒,她揉揉朦朧的睡眼,一臉茫然地望著路芒,咕噥道:“奇怪,我怎麼在這裡?那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人又是誰?欸,路芒你身上有彥的氣息,還有血腥味!你們不會打架了吧?”
路芒一陣無語,這一連串的問題讓他怎麼回答。
“又不是小孩子,打什麼架。倒是彥差點被你打死了。”
“啊?我完全沒印象啊!我只記得是和程奕銘他們一起去找彥……”風忽然反應過來,急忙站起來,道,“彥,快帶我去找他。那件事很重要……”
“不必了。”路芒攔住她,說,“煌英會涉黑,昨天晚上已經被警方控制了。爲了自保,那些人推彥作爲替罪羊。這是今早得到的消息,現在他與祁鳶虹和火燁瑜他們在一起,走吧。”
“等等,你先回去。這個人我有點印象……”風盯著楊德先,忽然笑得陰險,“使喚我使喚得挺開心是吧!現在,換我玩玩了嘿嘿……”
看著壞笑的風,路芒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只是,他還記得昨天被風襲擊的時候,依稀聽見她喊:“放開我哥哥!”他忽然想起彥那天說:假扮誰不好,非要假扮一個死人……死人,影壑……死了嗎?可是,如果他死了,風昨天的反應……塔羅科斯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一處臨時租下的平房裡,火燁瑜、羅莎、祁鳶虹還有彥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祁鳶虹幫彥擦著藥,眼圈通紅,咬牙切齒道:“到底是誰,竟敢將你傷成這樣,我絕對……”
“怎麼?殺了我嗎?”祁鳶虹的話未盡,就看到彥的視線由鳶虹身上轉到她的身後——
祁鳶虹心裡一緊,轉身怒道:“影風,你這個叛徒!你還敢出現!”
“啪~”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祁鳶虹摔在地上,臉上高高腫起,可是她在路芒紅色眼眸的盯視之下,她不敢輕舉妄動,只恨恨地瞪著風,可是見彥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又難免酸楚,不由得落下淚來。
“這一巴掌,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不要聽風就是雨的,讓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這是楊德先身上搜到的,你自己聽聽。”風甩手將一支錄音筆扔給祁鳶虹,冷笑道,“到底誰纔是真正的叛徒!”
……
祁鳶虹走了,帶著愧疚和懊悔,失魂落魄地走了。不過,彥居然就這麼放她走,風倒是有點驚訝:“我以爲你會直接殺了她呢!你明明那麼生氣。”
被看出來了嗎?明明他一直是笑著的。彥挑眉問:“哦?小風兒希望她死嗎?”
“不希望,當然不希望。”風搖搖頭,“雖然她本意並不壞,但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逼死了自己的親姐姐……這樣的結局也足夠懲罰她了。達克人相信靈魂永生,可是死亡就意味著那個人的時間停止,永遠不會再前進。”
看著風的眼裡又一次浸滿了哀傷,彥不禁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啊,都想起來了。”風微微一笑,“包括你,萊斯哥哥。嗯,感覺好奇怪,還是叫你彥好了,畢竟萊斯是音譯。”
突然,門外羅莎大叫起來:“路芒你怎麼回事!我們的早餐啊啊啊。”
風和彥破門而出,只見路芒提了一節短短的塑料袋的帶子,腳下躺著熱騰騰的豆花和饅頭。來這裡的路上,風已經告訴路芒達克星的境況,自然也是知道炟澤星人入侵一事。路芒直勾勾地盯著彥,風有些訕訕……貌似有一次,路芒欺負她的時候,被彥狠狠教訓了一頓呃。
火燁瑜出去重新買了一份早餐。然而,在兩個氣場不小的人的對峙之下,客廳的氣氛有些沉悶。
“哎,風,我問你一件事哈!”爲打破沉默,羅莎歡快地喊道,“那隻羊叫獸你是怎麼處置的啊?”
“這個嘛!”風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笑得無辜,說:“稍微懲罰了他一下。我只是將他送到了精神病院。我想那裡可以更好地發揮他的才能。呵呵。”而且,還順便賞了他幾拳,權當做易容。一個人要證明自己有病很簡單,可是,要證明自己正常,哼哼……
“哈哈哈,風你真是善良。”羅莎笑得花枝亂顫,可轉瞬之間烏雲密佈,“要是我一定拔了他的舌頭,打斷他的雙手雙腿,不,還有第三條腿。哼,竟敢對風做這樣的事!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風有種被雷到的感覺,平時嘻嘻哈哈的羅莎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但想起這次的遭遇,除了憤怒,她自己也有點後怕,但萬幸的是,古月無還算得上一個正人君子……
終於,路芒冷著臉道:“你們說夠了嗎?說夠了就好好休息,羅莎,風,我們明天就回馬戲團。你們煌英會還是別利瑞的恩怨我們不會插手,要走還是留自己看著辦。”
風叫住路芒:“路芒,我還不能走。”
路芒還沒回答,羅莎搶先提出了疑問:“爲什麼?”
“不是的,莎姐。是我的個人原因,我還沒有取回幻音劍,你們不用管我。你們可以先回去,我自己可以……”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路芒一聲怒吼打斷了。
“夠了!”路芒似乎很生氣,紫紅色的雙瞳閃著妖異的光,“沙都斯·影·風,我受夠了你的個人主義!小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你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你以爲這是成熟,這是強大嗎?不,不是的。影風,你到底在逃避什麼?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你不是一個人,人是不能脫離人的存在,誰都不例外。這就是羈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已經是我們的同伴。這一點,你休想逃離。”
看著路芒一張一合的雙脣,風一直在想:我只是不想帶來麻煩,這樣便錯了嗎?一隻成年的伊魯是不會依賴其它伊魯生存的。咖莫說過,成年伊魯即使是十分虛弱的時候,也絕不會請求其它伊魯養活自己,如果這樣,那麼伊魯一族的力量會大大削弱。人類不也是如此嗎?爲了自身的生存,對於非我族類的制裁往往極爲嚴苛。這一點風自身深有體會。所以,她想變強,她想向族人證明自己的意義和價值,所以,她從來都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許,她真的錯了。人生並不是一個人的人生。當時如果她能夠聽話一點,也許月就不會因她而死……風怔在原地,目光定定地停留在路芒的身上。
“是啊,風,我們是同伴!”羅莎說,“因爲怕惹禍上身而趕你走是我們的錯,如果你願意原諒我們的話,就回來吧!少了你,馬戲團太冷清。”
四周靜悄悄的,還能聽見衆人呼吸的聲音。風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她想,她終於可以真正任性一次了!“對不起!莎姐,讓你們擔心了。”風的目光落到彥的身上,“彥,接下來你和我們一起吧!馬戲團正好缺個會噴火的,路芒你說是吧?”
沉默,還是沉默……
衆人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由於習慣,路芒和羅莎起得很早。可是,他們發現風不見了。一時間,氣惱、擔憂一起涌上心頭。
這時,有人拍了拍路芒的肩膀。路芒回過頭,風塞給他一些跌打損傷的藥,留下一句“自己處理下”就閃身走了。路芒回過神來,風已經到了彥的身邊,親自爲他上藥。路芒拿著傷藥,頓時心裡憋得慌,一時扔下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看到路芒糾結的模樣,羅莎憋著笑拿過路芒手裡的藥,說:“團長大人,還是我來幫你吧。”羅莎盯著路芒的臉半晌,卻不動手。
“打得不夠對稱。”羅莎忽然發出一句感慨。
於是,某人的臉頓時黑了。
落英山下——
古月巟輕撫著黑貓的頭,貓兒舒服地瞇著眼睛。門外傳來腳步聲,黑貓站起來,躍上窗臺,跑到了外面。
“老姐,”古月無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說:“昨天的行動,失敗了!”
城市之中,一隻只鋼鐵甲殼蟲不知炎熱疲憊地在豔陽之下奔流不息。這就是都市,一種由人類創造出來的特別的“生命”。縱橫的交通網,如同血脈,城市的血液在這就連草原之王也爲之蟄伏盛夏之際熱烈地奔騰。
當西邊那輪巨大的火球依依不捨地沉沒在地平線之下時,紅霞佔據了天邊,有關權力的角逐再一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