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哲勛出了皇宮,馬不停蹄地出城回到營寨,將與太妃商議的結(jié)論說與眾人聽。諸王聽后,未有異議,這事便算是定下來了。
其實(shí)在褚哲勛離開后,諸王聚在一起,商議了以后的事。談及褚哲勛,大家的看法還是較為一致的。褚哲勛在朝中,風(fēng)評極佳,甚少與人交惡。而以往種種,人品也好,能力也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尤其經(jīng)歷了這次,更是令人稱贊。
即便大家心里還或多或少有些不甘愿或是想法,但兵符已交,說什么都晚了。基于對褚哲勛的信任,諸王是認(rèn)可他提出的要求與條件的。
褚哲勛滿意眾人的態(tài)度,起身道:“大家今日也都累了,便各自散去吧!待后日,與我班師還朝!”
“好,都散了吧。”鎮(zhèn)西王附和道。
眾人剛離去,沈嘉湊上前:“將軍,經(jīng)歷了這些事,您還是覺得那些王爺值得相信嗎?”
“為何不?”褚哲勛反問。
沈嘉撇撇嘴,道:“不是末將搬弄口舌是非,您難道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
褚哲勛眼底劃過一抹睿智:“的確,可他們并非是十惡不赦之人。說到底只是一時被利益沖昏了頭腦而已,但絕非作奸犯科不可饒恕。他們都是大朗王朝的功臣,為江山社稷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經(jīng)此一事,只怕也是悔不當(dāng)初。同樣的錯誤,以后想必不會再犯。”
沈嘉邊聽邊點(diǎn)頭:“您這樣說,也有幾分道理。但人心隔肚皮,末將這心里總是難安。”
“好了,這些事不該你我擔(dān)憂,自有新皇頭疼呢。”褚哲勛說道,不愿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沈嘉所言不虛,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說到底這件事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倘若這個位置真的由他來坐,那么他便不會容許這些人心里動這樣的念頭!防患于未然,才是最重要的!
現(xiàn)如今為了安撫人心,自然是要許以重諾,但這些個王爺沒有誰真的那么天真,心底必定有底兒。待得江山穩(wěn)定下來,該收回的兵權(quán)自然要收回,這些王爺?shù)阶詈蟊闶窍硪环萏摼簦p松養(yǎng)老而已。
沈嘉看出褚哲勛的疲憊,連忙說:“將軍今日來回奔波,想來辛苦,末將便先告辭了。”
正說著話,外面?zhèn)鱽硇鷩W聲,似乎有大事發(fā)生。褚哲勛微微皺眉,難道是出了什么事?與沈嘉對視一眼,大步出了大帳。有將士迎上前,恭敬地說:“回將軍的話,有一孤身女子求見。”
“女子?”褚哲勛的心底燃起希望,難道是……
這荒郊野外的,除了諾語,他實(shí)在想不透還會有誰會點(diǎn)名求見他。
這樣想著,褚哲勛面上露了一絲急切,腳下的步伐更快些,推開前面圍著的人,走了過去……
縱然那女子背對著他,但只消一看那背影,他就知道,諾語來了!腳下不自覺地頓一頓,目光灼灼地望向那背影。許是察覺到他,女子也緩緩轉(zhuǎn)身,迎上他的注視,盈盈而笑。
當(dāng)一個陌生面孔映入眼簾,褚哲勛本能地微怔,隨即了然,挑眉笑道:“不知貴客來此,有失遠(yuǎn)迎!”
“褚大將軍安好!”蘇諾語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甜美。
褚哲勛走到女子身邊,上下打量一番,確定她安然無恙,方才低聲說:“這兒不方便說話,隨我回帳中吧!”
蘇諾語面上含笑,乖巧點(diǎn)頭,緊隨他的腳步而去。
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這一幕,想要弄清楚女子的身份。唯有沈嘉大著膽子,嚷道:“將軍,難道這位便是送您衣物的女子?”
褚哲勛與蘇諾語腳下停頓,回頭看向沈嘉。褚哲勛看一眼諾語,以眼神簡單詢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方才說:“沈嘉,好好準(zhǔn)備一份給嫂子的見面禮吧!”
“嫂子?”沈嘉驚呼。他本也是隨口一問,壓根就沒想過能得到將軍的回答。不想將軍不僅回答了,還給了一個這樣令人驚訝的答案。
隨著沈嘉的那聲驚呼,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地聚焦在蘇諾語身上。大家議論紛紛,隱隱有些興奮。
一直以來,關(guān)于褚哲勛的終生大事,都是京城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大家都很好奇這位豐神俊朗又功勛卓著的翩翩佳公子推卻了那么多名門閨秀的主動攀親之后,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最終虜獲他的心。可是……
面前這位女子樣貌雖也上乘,但看上去,總還是配不上褚哲勛的!大家面上雖不敢表露分毫,但心底卻不約而同如是想到。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饒是蘇諾語向來鎮(zhèn)定自若,也忍不住微微垂頭,面頰染紅。她自然是不反對哲勛公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可也沒想到他會說那樣的話。什么嫂子,什么見面禮……
褚哲勛微微偏頭,看出蘇諾語的羞澀,瞪一眼沈嘉,這小子未免太沉不住氣!對于褚哲勛這樣以妻為天的男子,自然處處皆要維護(hù)諾語。
于是乎,他及時出聲:“大家若是沒事,我不介意給你們找些事做!”
聲音不怒自威,令眾人面上一凜,連忙作鳥獸散。
這些日子以來,沈嘉早已和褚哲勛熟稔至極。他自然看得出將軍并非是真的動怒,于是笑嘻嘻地湊上去,恭敬地朝著蘇諾語拜下:“嫂子安好!末將是沈嘉,還請嫂子日后多在將軍面前為末將美言。”
蘇諾語抬頭,禮貌地朝他頷首:“在哲勛面前能如此輕松自得,可見是他信得過的人。想來無需我多事吧?”
沈嘉嘿嘿一笑,看著褚哲勛夸贊道:“將軍,嫂子聰慧過人!”
“你小子若無事,還不去忙你的?難道還要在這兒聊天?”褚哲勛故意板著一張臉說道。不為別的,單論他與諾語數(shù)月未見,思念泛濫,也不愿這小子在這兒耽擱時間啊!
沈嘉雖然與褚哲勛熟稔,但絕非分不清輕重之人,否則也不會如此得褚哲勛的看重。
待得眾人散去后,褚哲勛方才攜蘇諾語往中軍帳的方向走……
終于到了兩人獨(dú)處的空間,褚哲勛深情地凝望蘇諾語良久,直看得諾語有些無力招架。正當(dāng)她想要調(diào)轉(zhuǎn)目光回避,褚哲勛不由分說地長臂一攬,將她擁在懷里。蘇諾語感受著他強(qiáng)有力的心跳,緩緩地抬起手,環(huán)住他。
“諾語,我好想你!”褚哲勛一字一句地說。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如重錘般,敲打著蘇諾語的內(nèi)心深處。莫名地紅了眼圈,她的聲音微有哽咽:“我也是。”
剎那間,仿佛時間靜止,兩人就那么緊緊相擁,沒有人打破這樣溫馨而靜謐的時光……
許久之后,兩人方才分開,褚哲勛轉(zhuǎn)而牽住她的手,拉她坐在床畔,說:“這兒的條件簡陋,只能委屈你了。”
“有你在的地方,便沒有委屈這一說。何況,”蘇諾語環(huán)顧四周,笑著說,“簡潔明了,挺好的啊!”
蘇諾語那么簡單的一句話瞬間便大大地取悅了褚哲勛,他面上露出一抹孩子滿意的笑容:“我一度以為要等到回了京城,才能找機(jī)會看見你呢!不想你會主動來找我。對了,石海那小子呢?我不是囑咐他要隨時在你身邊保護(hù)?”
見褚哲勛提到石海有些著急,蘇諾語連忙說:“他一直送我到這附近,看著我進(jìn)來才離去的。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我囑咐他先回逍遙谷,告訴夜塵。”
“那也不行!若是有個閃失,我定要他好看!”褚哲勛仍舊無法放心。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候,阮天浩還沒能找到,隨時有可能折返回來,一旦他發(fā)現(xiàn)諾語……
褚哲勛不敢往下想。
蘇諾語失笑:“你呀,這樣慌亂,哪里還像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將軍呢?”
她喜歡他如此緊張自己,越是如此越說明了他的在乎。
兩人說了會兒體己話,方才扯到正題:“諾語,這些個老王爺,都是被你說服的?”
蘇諾語搖頭,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不是我,是夜月。”
“夜月?”褚哲勛愣住。
蘇諾語笑得有些洋洋自得:“對啊!夜月!”隨即,她緩緩地念,“夜離……夜塵……夜月……”
褚哲勛恍然:“是了,一時間我竟忘了你如今還有一重身份,便是默賢閣閣主。”
“所以說,鎮(zhèn)西王他們不是被我說服的,是被默賢閣閣主說服的。”蘇諾語說,“嚴(yán)格說起來,我并沒做什么。真正能說服他們的是你們之前精心經(jīng)營的默賢閣……”
褚哲勛聽蘇諾語說完,不吝稱贊:“我的諾語果真是聰慧過人!如此甚好!”
說起她的新身份,蘇諾語想起之前心底的些許芥蒂,問:“哲勛,有件事,我想問你……”
“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你但說無妨。”褚哲勛說道。
蘇諾語收斂起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他,緩緩問:“關(guān)于你我的身份,想來石海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見他頷首,繼續(xù)道,“那么一直以來,你喜歡的人究竟是白霜月,還是蘇諾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