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身為夜離的心腹,自然懂得配合,附和地說:“是啊,蘇小姐,您的身體若是沒有大好,如何經得起車馬勞頓?”
蘇諾語本想辯解,但是觸及到夜離不容辯駁的眼神,終究還是放棄了。
就這功夫,石海將晚飯端了進來,夜離小心地將蘇諾語扶起來,細心地為她墊了厚厚的墊子。隨即將飯盛好,又夾了些菜,方才遞到她手中。石海見狀,忍不住揶揄:“公子,您如今算是抱得美人歸了!”
蘇諾語臉微紅,沒有作聲。夜離見蘇諾語害羞,瞪一眼石海:“就你話多!”
石海憨憨地笑了笑,聰明地將話題轉移開:“對了,蘇小姐,您知道嗎?今日的公子真是英勇至極,令人佩服啊!”
既然這件事上已經有了定論,那么她確也沒有再爭的道理。而且,她要相信夜離,他不會叫她失望的。凡事欲速則不達,她不該再心急!蘇諾語不斷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
她看向石海,挑眉道:“英勇至極?”那語氣,頗為不信。其實不信的絕非是夜離的能力,而是石海的話!石海向來說話有些夸大其詞,雖說她不否認夜離身手極佳,也不否認夜離英明神勇,但是不知為何,這話從石海口里說出來,再配合上他那夸張的動作和表情,可信度瞬間就下來了。
果然,石海一看自己說的話沒有得到響應,引起共鳴,心里就不高興了。石海是很護主的人,在他看來,既然蘇小姐現在已經是公子的人,那么便該凡事以公子為天,不是嗎?這個時候,聽見他的話,蘇小姐應該表現出萬般崇拜,而并未是挑眉懷疑!所以,石海決定,要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好好地給蘇小姐還原一下方才的場面!
“蘇小姐,您聽我說啊。”石海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咱們就先說這八卦陣吧!且不論這八卦陣的難易程度,就這可視情況,您在來的時候也感受過了,真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這可是公子第一次來這里,可是他辨路的速度,就好像是已經走了無數遍!就這本事,就不是人人都有的!”
蘇諾語點點頭,表示認同。的確,也許這是一條很簡單的路,但是在那種漆黑的環境下,對于第一次到此的人來說,難度是不小。她是因為有白兒在,否則只怕早就迷路了!想想她同冷萱走散的經歷,兩人最開始相隔最多也就是十幾米吧!她還是直奔冷萱的方向去,不想卻越走越遠了!
石海見蘇諾語點頭,接著說:“咱們到了這里之后,就發現守在外面的明崗暗哨足有二三十人!虧得公子英明悄無聲息地就解決了所有人。否則,豈非是要暴露了行蹤?”
坐在一旁默默吃飯的夜離聽見石海的夸贊,著實有些汗顏。原本都是些尋常事,被石海這樣說來,乍一聽是挺厲害,然而,若是知情者,只怕會笑話小題大做了。夜離很想叫石海閉嘴,然而目光觸及蘇諾語眼底的認同與隱約可見的崇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好吧,他承認他也是有些私心的,能被自己心儀的女子如此崇拜與認同,實在是件不錯的事!夜離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繼續默默夾菜、吃飯。
石海見蘇諾語有反應,心中一喜,更加來了興致:“這個天鷹幫同咱們默賢閣,那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一進大廳,一看那氣勢、那氛圍,就是個江湖二流幫派!那方德正左擁右抱地同女人們tiaoqing呢,一見我們走到近前,這才慌了神。他的那些女人們嚇得屁滾尿流,只恨不能借兩腿跑!而方德也嚇壞了!”
石海故意在他認為精彩的地方停頓下來,就是為了勾起蘇諾語的好奇心。誰知她就那么靜靜地望著自己,毫無反應,石海嘆氣,說:“蘇小姐,您難道不想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嗎?”
蘇諾語難得木訥地說:“反正你會說啊!”
石海再度嘆氣:“蘇小姐,您不問,我就會以為您不想知道,我也就不知道該不該說。所以,您要問啊!”
“問什么?”
“……”石海差點要一口氣提不上來,“充滿好奇地問我,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啊!”
“哦。”蘇諾語配合地問,“那接下來呢?”
夜離聽見他們的對話,差點要笑噴出來,只是為了自己的形象在諾語的心里能更高大一些,他努力隱忍。然而,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夜離的身體因為憋笑而輕輕地顫抖著。
石海瞥到夜離的反應,無聲無息地嘆氣,這個蘇小姐,一定是故意的!她素來心思玲瓏,怎會有這么木訥的時候呢?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然而,無論如何,至少她配合地問了,也算是滿足了石海那一點點的虛榮心,他抖擻一下精神,接著說:“方德當時起身的時候腿顫抖了一下,結果踩到了他女人慌亂中遺落的一根發釵上,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那樣子,竟然還敢自稱是天鷹幫的副幫主!我若是幫主,必定先廢了他!”
聽到這里,夜離忍不住看一眼諾語,只見她聽得還算專心,而石海也是講得口沫橫飛。他搖搖頭,罷了,他們一個講故事,一個聽故事,他還是再研究一下陶瓶里的罕見毒藥吧!
“原本公子的意思是威逼利誘,最好能不費一兵一卒,就探聽我們想要的線索。一般而言,這樣的江湖組織,若是真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就不會愿意惹火燒身!反正錢也拿了,事也了了,有人過問,何必還繃著扛著呢?結果,無論我們怎樣盤問,重金誘惑,他們都緊咬不松口,這也正是最不正常的地方!”石海順便又分析一遍給蘇諾語聽。
蘇諾語認真聽著,卻不做任何反應。
石海無奈地看著蘇諾語,這樣的聽客,實在無法激起說書人的興致啊!他停下來,看著蘇諾語。而蘇諾語原本聽著正起勁,卻見石海停下來不再說話,將她望著。蘇諾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眨巴著眼睛,表達著自己的疑惑。
石海頓一頓,問:“蘇小姐,您怎么不問我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哦。”蘇諾語配合地問,“那接下來呢?”
夜離低笑兩聲,石海這小子今日也算是遇到克星了!平日里在逍遙谷,大家都知曉石海的習慣,但凡是他說故事,大家總會捧場配合。只怕他早已習慣,可是如今碰到諾語,可不就是令人郁悶?
果不其然,石海氣結,很想好好地批評一下蘇諾語,但是目光一掃,正瞥見公子,他咽了咽口水,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既然和談不成,那就只能武力解決!公子遞一記眼神給我,我便心領神會。要知道我跟在公子身邊多年,配合十分默契。就那些小嘍嘍的實力,別說公子,就是我,也瞧不上!若非是這大廳之中暗藏機關,布滿暗器,我們必定能全身而退!”
聽到這里,蘇諾語倒是不用石海多言,緊張地看向夜離,關切地問:“你受傷了嗎?”
夜離警告地看一眼石海,示意他不該說的話別說。隨即來到蘇諾語面前,云淡風輕地說:“都是小傷,無妨。你莫要聽石頭胡說!他一向小題大做慣了的。”
蘇諾語執著地問:“告訴我,傷在哪里。”夜離越是淡然,她便越是憂心。說來說去,也是怪她,光顧著自己,竟忘了夜離就是再厲害,也是個平凡人,也是會受傷的。
夜離感動于蘇諾語的關懷,說:“只是一些利器的劃傷,不必處理,自會痊愈。”這些小傷,對于他來說,真的可以忽略不計。
蘇諾語似是不信,目光掃向石海,見他點頭,方才作罷:“即便如此,一會還是小心處理一下,切莫感染。”
夜離頷首,柔聲道:“如你所說,有你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石海聞言,連忙轉過身去,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過了半晌,他方才低聲問:“蘇小姐,還聽嗎?”
“接下來呢?”蘇諾語下意識地問。
石海頓時開心,轉過身去,看著蘇諾語,再度口若懸河:“若光是機關暗器也就算了,您知道嗎,那個方德竟然想對著我們用毒!開玩笑,他也不想想我家公子……”
“咳咳,咳咳。”夜離低咳兩聲,打斷了石海的話,隨即又若無事地說,“嗓子有些癢。無妨。你們繼續!”
石海心中一緊,渾身上下皆在冒汗。方才若非是公子及時打斷,他差點就要將公子的身份脫口而出。若是蘇小姐知曉了公子就是褚哲勛,并因此而斬斷了他們之間好容易才有的那點情絲……別說公子了,他自己也得以死謝罪不可!
蘇諾語并沒有覺察出有什么不對勁來,但是見石海停下來,以為他又要賣關子,于是她好脾氣地配合問道:“接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