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阮忠的舉動不僅是令褚哲勛好奇不已,也讓阮天策和阮天浩驚訝萬分。阮天策決定稍晚些時候,同褚哲勛碰個頭,再做決斷。而阮天浩更感興趣的則是那個自稱駱員外女兒的女子,能令他爹親口向王爺討要的,必定不是個身份單純的人!他一定要想辦法去會會那個女子!
宴席過半,阮天浩尋了個借口,去到了后院,隨意拉了一個丫鬟,問:“方才大娘帶來的女子現在何處?”
“回二少爺的話,那小姐現在后院的客房內。”丫鬟朝著身后的某間屋子指了指。
阮天浩點頭,往那客房走去。來到門口,見外面有人把守,他說:“你們在外面候著,我進去與那小姐說幾句話就出來!”
“回二少爺的話,夫人吩咐了小的們,一定要看好這位小姐,否則叫小的們吃不了兜著走。”夫人特意交代過,事關重大,守門的小廝不敢隨意將他放進去。
阮天浩最不滿意的就是這些個下人張口夫人、閉口大公子的,簡直是不將他放在眼里,便喝道:“滾開!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這女子攪了我的興致,莫非我連審問幾句的資格都沒有嗎?”
小廝見狀,嚇得喏喏:“那……二少爺進去就是,小的們在此守著門。”
阮天浩不再理會他們,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子。
早在阮天浩一來,蘇諾語就知道了。畢竟是喜歡多年的戀人,她又怎會聽不出他的聲音?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他不在前院好好地陪賓客,到這里找她做什么?莫不是真如他所說,要來教訓自己一番?
見到阮天浩進來,蘇諾語起身,冷著一張臉,說:“二少爺,不知來此有何貴干?”
“你究竟是誰?”阮天浩開門見山地問。
蘇諾語看著面前站著的昔日戀人,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方才在前院,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是駱員外家的女兒,今日來府上,只為恭賀二少爺與郡主大婚之喜!”
阮天浩向來聰明過人,對于蘇諾語的這套敷衍之詞全然不信:“你我都是聰明人,何必再打啞謎?這次的請柬除了王爺那邊的,我都是親自過目的,根本沒有什么駱員外。而看王爺的那副神情,應該也沒有邀請你才是。何況,你方才手中的銀針落地,你以為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二少爺,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此時應該出去招待賓客或是回新房去陪郡主!”蘇諾語不想同他糾纏。這個時候,她倒是希望那個阮伯伯能將她叫走。
阮天浩找了椅子坐下,斜眼盯著她:“有你這等心懷不軌之徒,我如芒在背,又如何能放心去招待賓客?”
“如芒在背?”蘇諾語低聲重復一遍,繼而說,“二少爺為人若是光明磊落,又怎會有心懷不軌之徒?莫非二少爺是曾經有做過什么虧心事?”
這話像是戳中了阮天浩的內心,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下去:“你到底是誰?你今日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要以為有我爹一句話,你便能安然無恙!你以為你露出的破綻還少嗎?”說著,阮天浩驟然起身,逼近蘇諾語,手在她面前一晃而過。
蘇諾語在他起身靠近的瞬間,只覺得一陣勁風襲面,本能地后退。然而,袖中的銀針與易容的假面,依舊是落入了他的手中。她慌忙低下頭去,下意識地去躲避他審視的目光。
“你且看看,這是什么?”阮天浩不去看她驚慌的反應,略帶玩味地低聲說:“易容喬裝,可見你身份詭異!隨身攜帶的銀針總不是用于女紅吧?”
銀針……
似乎曾經也有個女子喜歡隨身這個……
只可惜,后來死于大火中,如今想來真是有幾分可惜呢!阮天浩想著,神情有幾分恍惚。
蘇諾語的余光一直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盯著銀針,神情不自然,像是在回憶著什么,心中驀地一動:他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曾經,自己也是這樣,銀針不離身呢!
未及深思,蘇諾語便勒令自己停止了想象,這樣實在是無意義。令她生氣的不是另娶他人,而是上次他的那番話。于他而言,她已經死了,的確不能要求他為她守一輩子。可是,他說他眼中只有利益,沒有真情!所以,即便現在他知道她的身份又如何?
阮天浩唇角噙一抹略有幾分殘忍的笑,他從不是念舊之人!他將手中的擲向桌面,說:“若是再不肯說實話,休要怪我不客氣!”
“我是大夫,銀針傍身,只是為了救人方便。”蘇諾語說道。這也算是實話,銀針于她,用途廣泛。
阮天浩抬起頭來,嗤笑:“救人?還是殺人?”然而,當他的目光看向蘇諾語的一瞬間,有幾分怔怔:他自問見過的美女車載斗量,這些年來,無論是京城的大家閨秀還是江南的小家碧玉,乃至青樓的鶯鶯燕燕,他都見了不少。可是,從未有誰有面前這個女子這般盛極的容顏!
阮天浩的目光有幾分癡迷,畢竟無人不喜歡容貌美麗的女子,即便是他也一樣。追逐利益與欣賞美人是不沖突的!
蘇諾語秀眉微蹙,自己的這張臉真有這么大的魅力?竟然令阮天浩露出如此癡迷的神情來!她只覺得悲哀的很,原來除了利益,一張絕色面容也可以如此吸引他!只不知,若是二者相沖突,他會不會再次毫不猶豫地舍棄?
許是覺察了自己的失態,阮天浩低下頭去咳了兩聲,借以掩飾尷尬。復又抬起頭來,說:“現在,我更加相信之前的推論,你今日來此一定是別有居心的!”
蘇諾語不為所動,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多費口舌?”自從阮伯伯出言保住了她,她就知道,暫時來看,她的生命安全是能夠保證的!
阮天浩搖搖頭,語氣中有幾許溫柔:“你這樣的美人,我怎么舍得殺了你呢?但是,我若將你的種種居心告訴我爹,可就不一定了!他素來不喜歡包藏禍心的人!”
蘇諾語低頭不語,心中暗忖:難道有誰會喜歡包藏禍心之人?
“我們談個交易吧!”阮天浩想了想,建議道。
蘇諾語抬頭看他,目露疑惑。聽到“交易”二字,就可以猜到,他接下來的必定不是什么好話!
然而,也沒有想到他所謂的交易竟是如此令人惡心!
阮天浩君子翩翩地說:“小姐的容顏令在下傾慕不已,若是小姐不棄,在下愿意為你買座宅子供你居住。若你答應,那么今日無論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也可以保你一生榮華富貴!如何?”
蘇諾語不敢置信的盯著他,猶如吞了蒼蠅般,胸口處只覺得惡心得厲害!他這是想干什么?金屋藏嬌嗎?她簡直想要仰天大笑,盡情嘲笑過去那個愚蠢的自己!
只要一想到,之前的數年中,自己都是同這樣的男子在一起,有過什么海誓山盟,蘇諾語便覺得是一件令人作嘔的事!
阮天浩本以為她會迅速給出反應,哪怕是拒絕,沒想到她只是望著自己,冷笑。不知為何,那笑容竟有幾分令他毛骨悚然,他眉頭微皺,說:“你放心,我從不做勉強之事!”
“我若沒有記錯,今日方才是你與郡主的大婚之日。這才剛開始,你就這么急不可耐地為自己找妾侍了?看來,你對郡主的心,還真是難能可貴啊!”蘇諾語諷刺道。
阮天浩不以為然:“女子自古出嫁從夫,即便是郡主也不例外!你若是擔心這個事,那么盡管放心就是。有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
“那我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蘇諾語說,“只可惜,你找錯了人!日后,即便我嫁與販夫走卒,也斷然不會登你阮府的大門一步!阮二少爺,還請自重!”說罷,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
阮天浩聽后也并不生氣,只是說:“小姐的傲氣令人欽佩!但愿你日后不會有求著我的地方!”說罷,轉身離去,順帶將放在桌上的東西拿走。
關門聲傳來,蘇諾語聽見阮天浩囑咐下人道:“這個女子身份可疑,你們必定要嚴加看管!若是叫她跑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二少爺!”下人們唯唯諾諾地應道。
蘇諾語坐在凳子上,摸了摸光潔的肌膚,已經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以真面目示人。她原以為自己的易容之術絕無破綻,沒想到今日一打照面,便被阮天浩識破。那么夜離呢?
他功夫了得,本事更是不容小覷,連阮天浩都能一眼識破的問題,他們也算是相處得久了,他是不是也早就看出來了?一直沒有聽他問起,她還自我感覺良好地以為能瞞天過海!
若是他也瞧見了自己的真容……
蘇諾語忍不住想著,若是這一次自己還能順利脫身,必定要讓他看一看自己的真面目。只是不知道,到時候他會有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