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鳴徹底放棄了形象對著我各種道歉認錯,反倒讓我覺得奇怪。從我一開始看到這個人,他就完全不像是會這么做的家伙。現在給我來了這么一手,我不知所措了幾秒鐘,很快就明白了方鳴的意思。這混球一邊跟我求饒,一邊等于是暗示了我在挑戰放浪師的權威,讓我踏入放浪師協會的機會變得更加渺茫。
這個世界上混得好的家伙們都是些混蛋,這是我以前的想法,現在看來自己倒是沒錯。
我扯開對我不停鞠躬的方鳴,一拳將這小子打暈過去,抬起頭看那兩個剛才攙起方鳴的朋友。
“我們真的要在這里鬧嗎?”我問著兩個人。
那兩個相貌和打扮都異常平庸的年輕人愣了一下,顯然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注意到他們,沒有回答。
“我是說……”我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你們如果可以負責賠償‘貴境’的一切損失,咱們在這里動手就行。”
這兩人中身材較瘦的那個長臉立刻搖頭:“不不不,我覺得您誤會了……咱們為什么要動手?”
另外一個比較帥的則點頭附和:“是啊是啊,這是你跟方鳴之間的私人恩怨,跟我們又無關。”
我回頭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劉洋洋,笑著一腳將昏迷的方鳴踢開:“這廢物為了吸引我的目光浪花了不少力氣,你們如果不動手,他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費了?”
面前這兩人臉色一凜,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我隨便他們后退,按照“戰神的智慧”帶來的指引,我知道自己此時如果動手,這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可能都有與我正面拼上一段時間的力量。艾爾西婭沒有預警,大概是這兩人敵意不夠,她感覺不到。
我和艾爾西婭不一樣,我會察言觀色,這是多年寄人籬下生活帶來的唯一財富。我早就看得出這兩人瞄我的目光不對。
即使是無比信任艾爾西婭,我同樣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兩個人才不是跳起來扶了方鳴一把那么簡單,他們肯定有自己的所圖。
我很奇怪,能讓艾爾西婭不產生警覺,他們到底有什么特別的手段?
“兩位出現在這里應該也不是偶然,你們比我更清楚這一點。”我伸出剛才因為神力爆發而整條衣袖爛掉的那條手臂,皮膚晶瑩,宛如重獲新生一般。這一幕讓眼前的人震驚,也讓這兩個原本打算偷襲我的放浪師下意識地護住自己胸前要害。
“看來你們已經決定了。”我冷笑,“看來放浪師協會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大家各懷鬼胎算是好聽的說法了?咱們在這里動手也沒關系,讓那些廢物們趕快逃走吧。”
眼前這兩名放浪師顯然也不想搞出太多事來,在其他賓客尖叫著四散奔逃之際沒有提前對我動手。我們三人目光炯炯地互相對望著,劉洋洋負責把昏迷的方鳴給拽了出去。
藤秋顏知道這種時候自己留在這里完全沒用,咬咬牙沖過來抱了我一下,拉著筱雨的手也離開了。
不過兩三分鐘的模樣,周圍已經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也沒有“貴境”的人過來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一切都像很有默契一樣,進入到了沉默的方式中。
就像這個國家發生的許多事一樣。
“姐姐。”我對艾爾西婭早已口無遮攔,“我體內的神力是否足夠?”
艾爾西婭此時才意識到眼前這兩人似乎比預期強大,回答道:“很豐沛……這兩個人的力量我居然看不透,為什么?”
我搖頭:“不知道,要試過了才知道。”
“那就動手吧。”艾爾西婭雖是未來女神,好戰方面好像比我還強力一些,“你現在的力量運用,早已超過了一般普通神族子民。”
得到女神姐姐的肯定,我心中大定,右臂一振,神力充盈,朝著那個帥一點的快步沖過去。
我的步伐并不快,這和以往任何一次戰斗不太一樣。我意識到這兩人看了我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一拳居然還敢留下來,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后招。如果貿然逼近他們,說不定會在急躁中中了埋伏。
快步逼近其中一人的同時,我左手已抄起一根木頭椅子腿,化作一道利器,投射向瘦長高個的那名放浪師。
凳子腿射出的同時,眼前那個放浪師已迎著我沖上來,雙臂架成一個十字,如同要硬抗我這一拳的架勢。
奇怪,戰神的智慧居然看不透這兩人的“才能”?我心中雖有疑惑,還是右手化掌成刀,飛速劈下。
我的手掌因為神力的緣故已經發出微微白光,在空中劃出一道雪白弧光,未觸到任何實質。
那邊凳子腿已被避開,瘦長的一點都不客氣地從懷中揚出一把豆子。
豆子?
媽的怎么可能是豆子……那分明是炸彈或毒藥一類的東西!
我這一掌刀落空,長得帥的這位雙臂竟化成一道虛影,兩條手臂從另一個角度向我伸過來。
你媽,這是極品的戰斗才能,四肢瞬移!
我的肩膀幾乎要被抓住,戰神的智慧在此時發揮了極大作用,幾乎是一矮身,我的身體從一張破碎的桌子下面滑過,整個人跳出了這兩人的圍攻。
那些黑色豆子此時才噼里啪啦落地,每一枚都引起微微的炸裂聲。
轉瞬之間,我和這兩名放浪師換了個位置,卻仍保持著原來的距離,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經知道了其中一人的“才能”。
能成為放浪師,才能也許不止一種。我的腦海中飛快轉過各種念頭,經過了戰神的智慧淬煉后,胸口卻仿佛一直有一個呼嘯的聲音在說著“勝利!勝利!”,那聲音久久回蕩不絕,讓我覺得自己的心和血液都沸騰起來,完全不會擔心戰斗失敗會有怎樣的下場。
凝立了不到兩秒鐘,我已經朝著那個撒豆子的瘦長放浪師沖過去,仍是用那只充滿神力的手臂,毫無花巧地從上到下那么一道白光。
更快,更兇狠凌厲。
高個子驚慌失措地重新撒出一大把黑色豆子,在空中如同雨點一般。我另一只手早已準備好,一揮手,某位先生慌亂逃走之際落下的外套在空中形成一片云朵,吸納了幾乎所有的黑豆子。
噗噗噗噗噗……
那些爆炸尚未暴露在我們面前,都已在那件外套中完成。這件價值最少十萬元的名貴外套,瞬間生出無數燒灼的坑洞和痕跡來。
我的手刀劃出那條白光在空中一閃而過,瘦長高個卻并未如我所料被擊中。眼前這人的面前陡然閃過一道灰色迷霧,我右臂白光就陷入這團迷霧之中,頓時神力全無,從無堅不摧退化成普通的一條手臂。
與此同時,那條手臂已被一雙有力的手牢牢抓住。
屬于放浪師的手。
艾爾西婭在我腦海中脫口而出:“戰爭迷霧!”
這種時候,我當然已經知道是能夠暫時切斷任何神奇力量的才能“戰爭迷霧”,卻為時已晚。
瘦長個的雙手開始發力,我頓時覺得一片劇痛在手臂之間蔓延。這人竟是想要在完全失去神力的情況下弄斷我的手臂,讓我失去最大的攻擊優勢。
“人類,提高神力!”艾爾西婭尖銳地叫道,這一次她終于表現出一絲焦急。
我還以為神永遠淡定呢!
我催動體內神力,無比舒暢的感覺在身體里流動、膨脹,乃至于釋放。
強大的神力蔓延至那層灰霧,手臂上的痛楚也在加劇。我咬著牙回身一腳踹向已經撲過來的另外一人,這一腳沒有絲毫保留,巨大的力量壓制之下,比較帥的那位只能向一旁狼狽閃開。
面前奔涌而至的神力依然在努力,每一股力量注入后都毫無反應,我只能繼續催動著繼續提高體內的神力。
“那只是一種罕見的‘才能’而已!”艾爾西婭在心中為我加油,“沖破它!”
我狂吼一聲,神力爆發到了一種自己也敢不相信的程度,終于感覺到有一絲絲神力隱隱刺透那道迷霧。
就像在紙上撕開一個裂口一樣,口子越來越大,神力終于徹底沖破那道迷霧,重新在手臂上縈繞。
痛感立刻消失,我稍一用力,手臂已掙脫瘦高個的束縛,一掌拍在他胸口。
瘦高個一口血噴出來,人橫飛出去。
我沒有趁機追打,向后退了幾步,拉開與這兩人的距離,讓原本打算偷襲我的另一位也放棄了進攻。
“真是讓人驚訝的‘才能’啊。”我盯著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是血的瘦高個,“你們在放浪師協會的地位應該也不低,就憑你這一個‘才能’,已經可以踏入高階放浪師的行列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們為什么還要為這種小事出頭?”
與我對視的兩名放浪師都沒吭聲,反倒在沉默的態度表達出了堅決。
我揚起右手,剛才刺破“戰爭迷霧”的神力猶在,對于世人來說這道微光簡直就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我心中卻殊無任何興奮,若是人力終于開始達到了神族無法徹底掌握的程度,終有一天這看似一高一低的兩個種族將有一場戰爭。
那一天,也許是人類的末日,也許是神族的末路,也許是這兩者的終結之日。我不敢想象,也不敢跟艾爾西婭討論。
這世界的未來一片黑暗,我是這么認為的。
“就算是首都放浪師多如狗,你們的出現也太巧合了吧。”我繼續自顧說道,“如果按照陰謀論的說法,兩位在我跟芝芝起了沖突之后就打算出手了吧?”
我冷笑一聲,緩步走向瘦高個:“能受到放浪師協會諸位的這樣款待,我真是榮幸啊……”
瘦高個見我朝他逼近,低吼一聲,身體周圍噴薄而出更多的灰色霧氣,將他整個人都包圍住了。這一幕倒是很驚人,看來這廝是打算用龜縮策略跟我死磕到底了。
我沒有一點猶豫,只是微微停住腳步,一腳踢飛一張破椅子向那團灰霧。
沒有任何花巧,沉重的木質座椅化成無數碎片,射向瘦高個。
這一招純粹是現學現用,剛才他用黑色小炸彈對付我,我則就地取材還他一次。
啪啪啪一連串不絕于耳的響聲過后,灰色霧氣盡散,那些木頭碎片紛紛在瘦高個面前掉落,另一側的帥哥則早已朝我沖過來,雙手直取我的胸口。
媽的,不就是變幻四肢的位置么?正面攻擊果然很適合這種“才能”……
我的右手此時已光亮如熾熱的燈,在空中斜斜一記斬落。
還是同樣的招數,同樣的角度,沒有任何變化。
沖過來的帥哥慘叫一聲,抓向我胸口的下流雙手不見了,另外出現在我小腹前兩只手也沒能貼近,簡單粗暴的一擊徹底讓他的一切技巧都變成無用。只這一擊,帥哥整個人頹然蹲坐在地上,雙臂無法抬起,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不再有。
這就是神族力量與人類之間的真正差距!
轉頭看向正在努力蓄積灰色霧氣的瘦高個,我故作驚訝地問道:“還打啊?”
“廢話!”瘦高個這次終于憋出倆字,帶著各種不忿和痛恨。
“那就打!”
我揮揮手,氣流成浪,卷走了瘦高個偷襲我的無數枚黑色小炸彈。
這一手徹底讓瘦高個震驚了,盡管有淡淡的灰色霧氣繚繞,他還是放棄了抵抗,呆呆看著我,像看怪物一樣。
“不好意思,因為不太適應這種戰斗。”我以神力推開那層灰色霧氣,故意擺了個猙獰的表情給他,“最開始沒能發揮真正實力,現在二位還打算繼續打下去?”
這一次兩人沒有用沉默對抗,瘦高個明顯是做主的,他用絕望的目光盯了我幾秒鐘,痛苦地搖頭。
“算了……這件事正如你所說,我們不該管。”
我無所謂地笑笑:“放浪師協會的尊嚴是吧?其實也沒什么……你想開點,這個世界除了壞人就是更壞的人,誰的尊嚴不重要呢?根本就是誰的都不重要……”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走出房間,留下兩名放浪師站在原地發呆。
面對急匆匆趕來的自由搏斗館負責人,我指指身后的那扇門:“損壞賠償那兩位先生負責,快去找他們吧。”
這位和賭場負責人一樣胖的男子居然一點也不懷疑,真的哼哧哼哧去找那兩名放浪師要賠償去了……
我對劉洋洋等人一揮手:“趕緊撤……打得不爽,砸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