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天之外出來後,劉洋洋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對於劉家來說,今天應該格外繁忙。不管是自己家族的股份被稀釋出去一點點,還是關於放浪師協會將有大動作的消息。這一切都足夠一些人猶豫並選擇最終經過重重利益的博弈,他們將做出自己的決斷。
我對那些事毫無興趣。時至今日,碰到了種種大事小事的我早就明白了一件事——來到這世界上,我怎樣掙扎、抗爭、妥協與附庸,爲的不過是讓自己更愉悅一點。就好比很多人成爲金錢的奴隸,最終目標其實爲的是更自由。
交代完諸多事宜後,老楊也很知趣地離開了,對這個自己一手創立起來的地方竟無一絲留戀之意。我驚訝之餘問道:“沒有要帶走的東西嗎?”那老賊竟然非常高深地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頭回答道:“有用的都在這裡。”
“保險箱裡沒藏點錢什麼的嗎?”我不死心,這姿態也太高端了,沒見過啊。
“剛纔跟沈少聊天的時候已經帶走了。”老楊走的風輕雲淡,只給我留了一張名片,說是私人電話隨時打,首都內有什麼大事小情都可以問問他。當然我知道這份情不是給我的,而是給站在我身邊一直表現得很傲然的藤秋顏。
“太兇殘了。”我對美女感慨道,“這麼巧取豪奪財富沒問題嗎?”
藤秋顏看著老楊離去的背影,冷笑一聲:“別開玩笑了,這件事說到頭來是沈志浩他們理虧,老楊因此藉機拿了應有的好處。說到真正吃虧的,是那幾個人好不好?”
“是啊是啊,我現在才知道你在首都有多可怕。”
藤秋顏對我微微一笑,如冰雪消融:“知道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我對著幹。”
我笑了笑,伸出手搭在美女腰肢上,讓藤秋顏的臉色隨之一紅。
“哪敢啊,你說什麼我都聽著就是了。”
“你還真是喜歡動手動腳。”藤秋顏還是不太習慣這種親密接觸,一隻手扶著我手臂,低聲說道,“這個酒吧我這幾天想辦法轉到你名下,到時候記得給我開份工資。”
藤秋顏這番話說得我很不好意思,想來以她張家大小姐的身份,可以說是天之驕女一般,居然要這般爲我著想。不管是出於哪種原因,我都沒有理由不感到一絲暖意。按照我所知道的冷麪美女而言,能做到這樣恐怕已是極限。
想到心頭暖處,我不由得摟著藤秋顏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別說傻話,以後我天天給老闆娘你唱歌聽。”
藤秋顏皺起鼻子對我笑了笑,笑容綻放的她這會就是一個單純又可愛的小姑娘,真是甜得我都快得糖尿病了。
過了片刻,藤秋顏斂起笑容,溫聲說道:“如今首都暗流涌動,你要小心。”
“怎麼?”我其實隱約也覺得有哪裡不妥,卻實在是無法知道更多,“你覺得哪裡不對勁?”
藤秋顏鎖起眉頭,皺眉道:“不知道……就是因爲不知道纔可怕,我都察覺不到的不對勁,肯定是一般人應付不了的麻煩。”
“所以你讓我在這裡紮根,今天這件事只是借題發揮?”
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藤秋顏乾脆承認道:“今天算是我仗著自己身份欺負他們幾個了。正因爲我很少這麼做,他們幾家不會有什麼反彈。只是吃個小虧而已,沒人會在意。可這件事對你來說意義不同,有了產業在首都,你就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外來者了。”
“最討厭地域歧視了。”我嘴上這麼說,其實一點討厭的意思都沒表現出來,“反正我就是個容易被人欺負的鄉下小子,首都什麼的好討厭啊。”
藤秋顏無奈扶額。
“你行了吧,現在首都最能欺負人的不是你嗎?”
我聳聳肩,對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做了個鬼臉。
“我愛死這個花花世界了,神族還是別來比較好。”
遙望這段繁華街道,藤秋顏看著無數人穿行在他人組成的洪流裡,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如果真的能那樣就好了。”
我輕輕摟緊身邊女子的腰,輕聲道:“我會給你看見……真正的神蹟。”
……
爲了持續治療,我還是得送藤秋顏回到醫院。藤秋顏跟酒吧裡的人簡單說了幾句,又給父親屬下的一個法律顧問打了電話,隨後就跟我回到了首都第一醫院。
還沒等到醫院門口,我就徹底驚了。在醫院門口密密麻麻停了無數的車,放眼望去至少有近百輛。許多看似身手不凡的壯碩男子四處晃盪,另外一些看上去位高權重的老中青年們則滿臉焦急地互相交談,有的人則在打電話。可以看得出這些人情緒都頗爲急躁,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不太開心的表情。還有幾個治安局的官員正在跟人低聲交流著什麼,醫院裡估計也是熱鬧得充不進去人。
驚訝過後我很快就明白過來,這一切顯然都是藤大小姐惹出來滴,那些一臉焦急的所謂大人物們,恐怕都是張家直系和旁系的親朋好友們。
藤秋顏對這種場面早就見慣了,微微一怔後無奈地笑了笑。無論怎樣努力抹殺,她屬於自己家族的印記總是沒法祛除。這種事實上的血脈聯繫讓她很無奈,也很習慣了。
我們的出現讓現場頓時無比騷動,很多人直接就朝我們衝過來,其中還有幾個治安局的官員。我在人羣中沒看到自己認識的張家親屬,那個一直跟我不太對路的張瀟沒醫院門口,想來應該是在醫院內跟人溝通什麼。
還沒等藤秋顏自己開口,跑在最前面一個治安局的官員就朝著我大聲喊道:“小子,把你的手放開!”
首都治安局的人肯定沒有義務每個人都認識我,這位治安官的做法也無可厚非。我扭頭看了一眼藤秋顏,發現這女人滿臉都是看戲的笑容,只好撇撇嘴把自己手鬆開,保持了一個無辜的姿勢站在張部長千金身邊。
那個治安官居然跑得很快,是所有人裡最先衝過來的,看我一臉老實樣,也沒多說什麼廢話,伸手就要抓我的衣服。
“喂,小子,你在幹嘛?”
我皺了皺眉,周圍都是張家親戚,鬧事顯然太不給張部長面子了。可身邊這位美女竟是毫無幫我解圍的意思,居然是想看戲。
無數目光的注視下,那位治安官恐怕也得意起來,平時囂張的樣子暴露得那叫一個徹底。卻沒料到我向後一縮,讓他憑空抓住的只有一團空氣。
“如您所見,跟美女談心。”
身爲國家暴力機構的官員,眼前這個治安官居然還沒反應過來我會跟藤秋顏同時出現到底哪裡有問題,第一反應竟是奇怪有人敢避開他的抓人動作。手抓空了頓時奇怪地“咦”了一聲,怒氣衝衝地又進一步。
“還敢還手?”
我一個閃躲動作,在他口中已經變成還手了,這性質立刻就上升到襲警的高度上來。我也懶得跟這種渾身都是嘴,嘴不過還動手的傢伙爭辯,又後退了幾步,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又是誰?憑什麼問我是誰?”
若是平時,這位治安官怕是一定會仔細想想,性格暴烈如火的藤秋顏居然甘心讓一個男生摟著,這其中肯定大有問題。這會無數雙眼睛都看著呢,治安官老臉一紅,看著我的目光絕逼惡毒,嘴裡仍不忘給我扣帽子地衝過來:“我是維持治安的首都治安員,你小子還敢躲?”
我在心裡怒呸了一聲,又避開這一抓,完全不想跟這人鬥嘴。
前來關注藤秋顏失蹤的人很多,多半都在看熱鬧,這個跟我動手的已經算是異數。我左右躲閃,動作中早已顯示出自己不是普通人,那人居然還沒腦子地想要抓我。倒是身邊的藤秋顏終於看不下去了,乾咳一聲:“這麼多人看著呢,收著點。”
我對藤秋顏此時早已是生平最尊重的時刻,聽她發話了,扭頭站穩腳步沒再閃避,希望她說句平息事態的話。沒料那位治安局的官員一向在首都橫行慣了,看我停下,還是一把揪住我衣領,另隻手甩手一巴掌就朝我抽過來。
“媽了個操的,我讓你躲!”
這一巴掌打得兇狠,我本能地一矮身又避開了,心情卻開始變得糟糕。
“你家親戚?”我再後退了兩步,低聲問藤秋顏。
“不認識。”藤秋顏臉色也變得難看,敢對我動手明顯讓她生氣了。
要的就是這句話!我在藤秋顏話音未落之際,反手一掌切在那名治安官小臂上,旋即化掌爲拳,一抽一挺打出一拳,正轟在他小腹中央。
不知名的治安官慘叫一聲,整個人後退了七八步,我的力量控制已經很精確,能疼能丟人,就是不讓他受傷。
當街襲擊治安員,這也是好大一頂帽子,我纔不像被人強行戴上。
藤秋顏看我動手了,只能輕輕嘆口氣。
“這寂寞的地方,還真是熱鬧……”
我晃了晃拳頭,看著那個臉色鐵青又不敢再衝過來的治安官,也嘆了口氣。
“知名度不夠,還是要被人欺負啊。”
一旁圍觀的上百人發出陣陣驚歎,其中也有不少保鏢之類的角色趕緊擺出一副備戰姿態,彷彿我是個不知道要襲擊誰的危險分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