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高聳的城墻隔絕了世人的視線,伏羲國皇宮坐落于青山盆地之間,背靠斷崖峭壁,前臨滔滔怒河,如君臨天下一般傲世四海。
伏羲國皇宮如本國民風,大氣,張揚……
聳如云霄的高大建筑遠看云霧繚繞似如臨仙境,氣派的皇宮象征的是皇家的威嚴,雕梁畫棟,是每個皇宮必不可少的裝飾。
“皇上,要是被王爺知道奴才拿這些東西給您看,奴才會沒命的!”看著蹲在龍椅上的十五歲的少年,御前當差的總管小太監津堂一臉哭相。
“啰嗦,你不說朕不說皇叔怎么會知道。”少年原本清亮的聲音此刻刻意壓低,發出如鬼魅般的奸詐笑聲。他一把躲來津堂手里的書本,正打算翻閱。
“皇上。”低沉悅耳的聲音淡淡響起,不急不緩地傳進駱清晏的耳中,讓他差點沒有形象地從龍椅上栽下來。
“皇叔!”雖知已是徒勞,但駱清晏還是習慣性地把書往身后一藏。
玄王駱天涯,伏羲國先皇最小的弟弟,可是因為生母地位低下,不僅沒有得到與那一代皇子一起賜“玄”字開頭的名字的機會,更是自小就生活在民間。先皇駕崩前,派人覓尋正在各國游歷的駱天涯,賜玄王,臨終托孤。
很多人以為他會乘機架空年幼的小皇帝而掌控伏羲國的大權,但是他并沒有。六年前千日國欺伏羲國幼主,想抓住駱清晏還是一個兒皇帝的時機出兵攻打伏羲國,駱天涯親率麾下三十二騎領兵二十萬迎戰當時身為千日國主將的陸青毅并將其虜獲,自此一戰成名。沒有人猜得透他詭異的用兵策略,更是沒有人能從他的黑劍下逃生。
黑色戰甲、黑色斗篷、烙著龍形的黑色長劍成了他的標志。
伏羲國駱天涯、千日國齊嚴被并稱為“天下第一武將”。
如今在他的保駕護航下,伏羲國度過了平靜的六年。人民修生養息,今日的伏羲國已不能與六年前同日而語,其他兩國比往年更加忌憚伏羲國。
“皇上,學習騎射的時間到了。”駱天涯一身正裝朝服,緊緊抿起的薄唇如鐵石一般剛毅。血紅色的眼眸閃逝而過的縱容流光,很快被他掩飾過去。
作為一個皇帝,駱清晏確實還太小,但成為皇帝的那一瞬間起,他就必須一夜長大。
駱天涯緩步向駱清晏走去,但卻在御座前五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有些界限是他一生都不愿去打破的。
“呃……”駱清晏緊張地從龍椅上跳了下來。皇叔對他其實并不想世人想象的那般嚴厲,可是他對皇叔就是又敬又怕。
駱清晏緩緩將書拿出,盯著書看了一會兒,依依不舍遞出去。
駱天涯沒有伸手去接駱清晏遞來的書,而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駱清晏為君他為臣,他承諾要做的僅是替他護著伏羲國,等待他羽翼豐滿足以庇護整個國家那一日。
“時隔那么久,皇上對他還是這般著迷?”
知道駱天涯默許了自己,駱清晏趕緊把書收進了自己的衣襟。“侄兒只是……”
“皇上,要自稱朕。”駱天涯打斷。
“朕只是覺得,”駱清晏清了清嗓子。“這個人很有意思,能與皇叔齊名的人,必有過人之處,西樓國匆匆一面,朕很想多了解一些。”
“此人是臣迄今為止唯一認定的對手。”駱天涯的狂傲并不是沒有理由的,他確實擁有俯視天下的能力。
聽駱天涯談起了齊嚴,駱清晏趕緊拉著他在御案前的臺階上坐下,同樣血色的眼眸閃動著興奮的神采。
枉顧君臣之禮,若平時駱天涯一定會厲聲斥責,但見駱清晏如此興致,他便無聲默許,畢竟,駱清晏也才十五歲。
“莫非皇叔不止見過他一次?”
“六年前出征那次,他也才與皇上一般年紀,雖當時他已名震天下,但彼時齊家功高震主,險些被架空兵權,他們自顧不暇而未參與那場戰爭。”駱天涯知道駱清晏指的是哪一次。
“那是何時?”駱清晏的興致又高昂起來。
叔侄倆的架勢,看是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話題的,津堂轉身讓人幫著張羅一些茶點,好讓主子們想用的時候隨時能奉上。
“四五年前。”駱天涯模糊地說。
“他長得真如世人傳頌的那般好看?”說書的人都說他是“玉面戰神”,西樓國匆匆一見,無論是在國宴還是武場,他們都相距甚遠,他甚至還沒機會將齊嚴看得真真切切。但他知道那人一定是驚為天人,即使相隔很遠,但他仍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人像是一個天生的發光體,所到之處輕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看。”薄唇抿緊,駱天涯冷冷道。
他一直知道齊家有兩兄弟的事情,而這也是握在他手中最后的底牌之一。
很多年前他確實看過齊顏,那時他因違反軍紀正在被杖責,但當時覺得他的美是空的,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生動偶人。至于怎么美,長成什么樣子?說實話后來他并不記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如果他是女人,一定會成為禍國紅顏。
后來西樓國一面,那人如木偶注入了靈魂,突然鮮活了起來。以至于他至今仍時常想起那日齊顏不服輸的倔強神色。
駱清晏驚嘆了一聲。“皇叔閱美無數,能被皇叔稱為絕色定是驚為天人了。”
“確是絕色,玉面戰神之名受之無愧。”那一身傲骨!三十下軍棍可是貨真價實的,可是齊顏居然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還有這次圍獵時的風采,坊間以訛傳訛,但他幾乎也能想象到那日的場景,定是霸氣絕美。
聽駱天涯這么說,駱清晏更是好奇了。“皇叔……”
駱天涯挑眉,思量著這個小鬼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知能否再見他一面。”
“再過幾年,臣一定帶皇上上戰場會會他。”他的御龍玄在劍匣中塵封多年,只待戰事再起際遇宿命敵人,以血祭劍。
“我們要和千日國打仗?”身為皇帝的本能,即使對齊嚴很好奇,但是關乎伏羲國的事情他還是上了心的。
“蕭天問狼子野心。”
駱清晏突然又記起了“正事”。書上幾乎將齊嚴神化成撒豆成兵的神仙。“他當真用兵如神且一身雪白?”
“一身雪白,連戰馬亦然。”能在殺得漫天血腥的地方保持那種圣潔的感覺,想也只有他了。
“既是千日國的當朝丞相,又是能與皇叔媲美的‘玉面戰神’,朕想再見此人!”駱清晏興奮地憧憬。
聞言,駱天涯唇邊揚起了一個類似嘲笑的弧度。“臣不想見他。”
“呃……”駱清晏愣住。
“齊嚴一朝為相,百官之首,又為驚世將才,若想見他,必是在戰場上,到時候,不是臣死便是他亡了。”駱天涯道。
“皇叔不會輸的。”駱清晏肯定地說。他最大的愿望就將來能成為皇叔這樣頂天立地的人物,當然如果順便能像皇叔一樣俊美便是最好。
“那皇上就更見不到他了,因為彼時他已經成為臣的刀下亡魂了。”
“皇叔可以把他俘虜來,然后讓他為我伏羲國所用,到時候朕既有皇叔扶持,又能得到齊嚴那樣文武皆精的治世能臣,豈不美哉!”
勸齊家人降敵?
駱天涯站起身。“皇上,該去練騎射了。”
“啊?”駱清晏瞪大了眼。他們不是在聊齊嚴嗎?他還暗自慶幸了一下今天不用練那些無聊的騎射了。“皇叔,朕的騎射上戰場也沒有問題,你再給朕講齊嚴吧!”
駱天涯挑起了眉毛。“果真上戰場都沒有問題了?”
“當然!”駱清晏挺了挺胸膛。
“若皇上能在晌午之前從臣或者三十二騎任何人手中搶到傳令兵符,那往后臣便決口不提皇上習武之事。”駱天涯撂下話,步出了御書房。
“皇上,咱們還是去練騎射吧。”津堂弱弱地建議小主子。
騎射好到能上戰場,這種話自然是他們這些奴才平日拍馬迎奉的胡話。三十二騎自小就跟隨在玄王身邊,是在戰場斬盡千軍萬馬的狠角色,尤其是三十二騎的首領肖肆,是盛名僅在玄王和齊嚴之下的武將。自己的主子身上有多少斤兩,怕是他這個奴才比主子自己更清楚。
“朕現在自然還無法與皇叔抗衡,但對付三十二騎還是綽綽有余的。”想到今后都不用再碰騎射這些辛苦枯燥的玩意兒,駱清晏的斗志燃燒了起來。他挽起袖子,昂首闊步向殿外走去。
“皇上!”津堂緊張地想跟在主子身后。呃,還是不要去了,皇上不會希望他這個奴才看見他丟人的模樣的,還是乖乖在門口候著比較好。
結果,兩個時辰后,駱清晏如斗敗了的公雞一般被駱天涯拎了回來。
“午后去向伯塵報道,今后三十二騎會按照排名逐個□□你。”
津堂看了一臉屎青色的主子,聰明地不說任何話。看來,皇上是被三十二騎狠狠“羞辱”一番了,雖然他很好奇玄王讓三十二騎怎么做的,但是還是保命要緊,主子絕對會處理了知道今天事情的所有人。
可是幾天后津堂才知道,皇上云武殿大斗三十二騎的事跡以及出丑的所有細節,皇宮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乃至滿朝文武尋常民間,除他之外幾乎無人不知不人不曉,其慘烈程度據說驚動武林轟動萬教。
遂,為了跟上時代的潮流,他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也不得不找太監宮女們惡補那天的“知識”。
呃……
他只是為了充分了解事情始末,方便自己能在適當的時機安慰皇上而已,他其實并不是真的想聽八卦。
唉,這年頭,想當個好奴才怎么就這么難!
“王爺。”肖肆手中捏著一張紙簽,一臉笑意走進駱天涯的書房。
“拿來。”駱天涯像是早已猜到是什么事一般,他展開紙條,快速瀏覽了一邊,然后將紙簽遞到燭火上,看著熊熊燃起又驟然熄滅的火光,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莫非真的得娶妻?”
“王爺,您也動了這心思?若是被朝臣聽見了,您就麻煩了。”肖肆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如今伏羲國天下太平,朝臣閑來無事,日日算計著給玄王選位正妃,無奈愿望美好,但現實總是成空。若被朝臣探聽到駱天涯今日說的話,估計到時候又要再上演一次“群臣逐王記”了。
駱天涯濃眉輕揚,神色卻愈發冷峻,他轉頭淡淡地看向嬉皮笑臉的肖肆。
肖肆向后退了一步,未等駱天涯開口便匆匆行禮,“咻”地一聲消失不見。
駱天涯揚著下巴,薄唇微微抿起,血色眼眸毫無波動。
千日國皇榜昭示天下,齊嚴即將迎娶九公主天素。
素聞齊相夫妻鶼鰈情深,坊間更傳齊相朝堂一怒為紅顏,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起誓一生只有一妻一子。而據他所知,那女子……
讓他猜猜,會不會,新郎,是最后一個知道自己即將娶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