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偌長的大街上,一個發須花白年有六旬的老者,雙眼眍,滿臉深邃的皺紋訴說著他身歷如霜歲月、飽經無盡滄桑。
身子已略顯佝僂,但走起路來卻仍然筆直挺胸,年近花甲亦是那般身影矯健。配合手中那根竹布牌幡上面“窺相命天”幾個大字,倒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邁著輕健的步伐,走到一塊路邊石臺上,擺好筆墨紙硯,將寫有“窺相命天”幾個墨黑大字的牌幡豎在一旁,而后閉目養神,一副老態龍鐘、雷打不動的樣子。
等了許久亦不見有什么占卜問卦之類的人來,似乎生意頗為慘淡。
當一個身穿淡藍衣甲、流云長發披肩的男子路過,行至老者旁邊時,“慢”,老者眼不開眉不皺,似乎天下一切盡在掌握中。
邢凈羽剛進入青州,正自準備要進城去的時候,忽聞一聲歷喝,心中奇怪不已。舉頭張望了一下四周,除路邊一位閉目老人外,便無其他人了。出于禮貌,邢凈羽上前對著老人,和聲道:“老人家,你可是在叫我”?
老者額上眉毛動了兩下,而后睜開眼,抬手指著自己豎立在一旁的牌幡,道:“窺相命天,神仙指路”。
邢凈羽聞言,強忍住心中想要狂笑的興奮。
只見老人繼續道:“年輕人,你面色不佳、印堂灰暗,中氣不足,命有浮沉。不出百日,我斷定你有命微之災”。
邢凈羽終于忍不住,哈哈干笑了幾聲。
老人見狀,怒意畢現,道:“年輕人,老夫之言你可以不信,但卻當著老夫的面恥笑老夫之能,你未免太過猖狂”。
“沒有,沒有......”,邢凈羽連忙擺手,繼續道:“只是你斷定我百日之內有命微之災,可有何根據”?
老者冷哼一聲,道:老夫不才,曾習練周易之術,得以小窺天機,常幫人占卜問卦。今日見你氣色不善,便出言斷你百日之類,定有命微之災”。
“哦,如此”。
老人見狀,立即眉開眼笑,道:“那要不要我老夫幫你卜一卦,問問吉兇”?
邢凈羽頓了頓,為難的道:“唉老人家,不瞞您說,我不信鬼神這個東西的。命中有時當有之,命中無時莫強求,我覺得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好一個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不同意便是不愿掏錢罷,今日我老人家便不收你的銀錢,樂意幫你卜了這一卦”。老人說著便開始準備動手。
邢凈羽聞之老者所言,急忙辯解道:“不不不不,老人家您又誤會了,我不是不愿意掏錢......”。可是任他阻攔,老者似乎心意已決,竟要強行卜卦。
只見老者攤開一張猩紅布片墊于石臺,鋪得整整齊齊毫無皺褶之后,若隱若現間,邢凈羽竟似感到猩紅布片上隱隱有著不為人知的神秘東西,似極一個小小的陣法,卻又有幾分不似,委實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老者隨即再從懷中摸出幾枚古色銅錢,錢身光亮不已,顯然是經過長期摩擦而致。
信手一灑,幾枚古色銅錢隨即于猩紅布片上滾動了幾圈,便兀自倒下,老者覷了兩眼,狠狠地皺著眉頭。
而后收起銅錢,再次信手一灑,如此反復三次之后。抬起右手,對著冬日明朗的天空,數著指節。
“年輕人”老者出言道。
邢凈羽看得有些呆,聞言即刻回過神來,道:“老人家,你有甚事”?
老人已在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遠離青州,方可避過此劫”。
邢凈羽欲出言反駁,老人隨即又道:“如果你執意不肯聽我的話,就于大難之后,徑直南行,不要回頭,方可回天得力,老夫言盡于此,望你好自為之”。說著拿起那根寫有“窺相命天”幾個墨黑大字的牌幡,便要離去。
邢凈羽驚道:“老人家,你不做生意了啊”?
老者回過頭,道:“一日一卦,今日這一卦已滿,當去也”。
邢凈羽聞言,趕緊從身上掏出些許銀錢追了上去,可是任他跑的多快,追的多遠,卻始終再沒有見到老者那佝僂的身影。
邢凈羽不置可否,有意將銀錢送與老者,卻是未將老者之言放于心中,不知何故心中竟是多了幾分些竊喜的感覺。
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情,緊了緊身上的裝束,準備進城去了,因為那里還有著無比艱巨的考驗在等著他,西門辛竹、公輸應龍、五鬼道乃至整個邪道亦或仙舟東大陸的修真界,邢凈羽自知還沒有與天下眾生為敵的本事,但如若有誰膽敢前來阻擋他前行的步伐,他相信自己絕不會是如此安分、坐以待斃的人。
其實,有關正邪兩道的事情他大可不必理會,只不過在無意中與邪道兩大當代傳人公輸應龍和西門辛竹結下不解之仇。自己雖屢屢挫敗他二人,但邢凈羽不相信堂堂邪道傳人會是如此不濟,就算每次交手過招他們就基本已是強弩之末,除此之外定還有更多通天的本事尚未施展出來,或者還未達成火候,倘若現在不與他們了結清楚,以后將會是兩塊極其頑劣的絆腳石。
眼觀當今東大陸修真界正邪首腦傳人,無一不是年紀輕輕便震撼一方的人物,這對于仙舟大陸千百年來絕對是稀有罕見的。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人間界或許會有什么出奇的劫數災難什么的,所謂盛久必衰、衰久必盛或許就是這個道理。
西門辛竹的七殺鏡能一分為二左右開工,倒是頗讓邢凈羽吃了一驚,表面上雖說其多注重于防而非攻,若假以時日加之練成的七殺堂不傳秘技“噬魂決”,將會又是震撼修真界的狠角。
掀云派的公輸應龍,其劍法當真爐火純青,若非修為尚淺,邢凈羽亦是不相信自己能在非僥幸的情況下輕易將之擊敗。至于五鬼道卻還尚未見得五個鬼道之人出過手,其實力難以判別。
再觀正道一方。
悟塵小和尚年紀輕輕,修為卻是深厚驚人,手中還有御魔珠,加之佛門無上秘術——如來神咒,如今看來,在出現的幾個傳人之中,當是數他最為利害了。
一提到上官雨虹,邢凈羽心中便蕩漾著那個曼妙輕盈的身影,對于她,邢凈羽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亦不知道為了她而涉足正邪兩道的事情到底正確與否。
從她的實力判斷,在出現的正邪傳人中當數她弱些,但從見她之始至今,成長的速度卻無疑是最快的,隱隱有化血小成的跡象。除此之外,邢凈羽在她受傷的時候為其渡氣療傷,當無意中觸及她那看似白皙的肌膚時,邢凈羽差點驚異的叫出聲來。因為那種手感就好似摸在了一種鐵質骨網上,剛中帶柔卻是令邢凈羽百般不舒服。
料想應該是種植了一種防御性的法寶密器,借助深厚的修為將之強行煉化于體內。介于種種原因,邢凈羽并未開口直接了當的去問她,他自身亦是沒有那種觸及別人隱私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