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城,地處魏巍的圣域雪山腳下,坐落于洛水雪原之上,屬雪族下轄,乃是步行上雪山的必經之路。也是整座洛水雪原最為富饒的城市,
卻也是唯一一座合集方圓百里商交的城市,其意義十分巨大。
無數雪原百姓的買賣亦是盡數集合到這里,很多外地客商甚至心甘情愿不遠萬里來到北涼,購置稀有的毛皮、特殊的藥材等等物品,因為雪
山這里土產的東西,在外面地世界里是絕對買不到的。
比如狡猾多端的雪貂皮毛以及其肉,其皮若做成貂領大衣,或者純皮披風,任你遨游冰天雪地也絕不會有寒冷的感覺。再者雪貂之肉甘美爽
口,吃得其鮮肉有延年益壽之奇效,就算做成肉干,三年五載絕不存在腐爛發臭等現象。
需要時,加些清水發酵,然后煮食,味兒同樣鮮美。若不忌諱那股撲鼻的騷臭,也可以直接生食,不過味道著實是有些差距的。
再來,雪山上土產了一種特殊的藥材,名曰:雪參。這種脾性極其怪哉的東西,曾經有人不惜萬金想要將其移植出去,但介于氣候等不可更
改的因素,便堂而皇之一般的失敗了。
如此興師動眾,只為其入藥的關鍵乃是諸多藥譜上所不可缺少的重要媒引,以及其稀有的程度,毫無異議,這種壟斷性的黃金藥材直接成了
雪原、雪山百姓所獨家生產,其價格自然也就相當之昂貴了。
在這等氣候和地理等因素的制宜下,雪山,尤其雪原的百姓便是十分富有了。
北涼城,占地方圓數十里,因氣候因素,以致民房多為草木結構,甚少有亭樓閣等磚瓦建筑。從雪山望去,北涼全景一覽無遺。
東西南北,各一條大街相互交錯,形成一個龐大的‘十’字型,果斷將北涼城一分為四大板塊。其間亦多大街小巷,偶爾有比較突出顯眼的
磚瓦樓層建筑,便如鶴立雞群般,很是引人注目。
整個北涼城若要論人氣較為鼎盛,交易較為繁茂的,卻要數那些在四大板塊里縱橫分割的小里大街了。因為雪族下令,嚴禁諸多平民百姓私
下交易稀有皮毛及藥材,但其間卻是防不勝防,次數多了那些地方官員也懶得料理。
而那些誠厚的雪原百姓也算比較‘自覺’,隨著官方的打壓下來,以前在東西南北大街上明目張膽的黑市交易,也就逐漸轉到了地下。
所以,在一年四季下來,整個幾條最為寬大的長街竟是人氣消沉、空曠不已,若是初來乍到不甚熟悉的話肯定還以為這就是一座死城。
時值初夏,雪原冰雪多已融化,氣候逐漸暖和。但有一個奇景,無論你站在雪原哪個地方,一抬頭保準望見雪原盡頭之上那座巍峨聳立的圣
域雪山。
猶如一座奇跡般的圣山,雪山魏巍巨大、高聳入云,恍若擎天一柱把這里的天空撐將起來。乍看那山腰以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幾近通體透明
,灰白交際,端的是漂亮無比。
這個時候,也正是雪貂、雪狼等稀有物品交易最為頻繁的時候,那些過往商客以及雪原百姓也就多聚集到了小巷里做‘生意’去了,四條偌
大的長街自然就顯得空曠死寂、生氣稀少了。
北里大街入口處,前方就是一望無際的陡坡斜路,那便是通上雪山王族的必經之路。氣候漸暖,以至于山腰冰雪融化,變作雪水流將下來把
那些官道土地都侵濕了。老遠望去,那條官道潮濕過度,甚至有些泥濘的感覺,讓人看了甚為不爽。
此時,偌大的長街空曠無人甚是冷清,但左邊居民房檐之下卻坐著一人,乍一看就基本和灰色墻壁融為一體,很難讓人發現他的存在。
而他似乎也沒有想叫人發現的打算,一聲不吭、一動不動,恍若死人一般。衣衫襤褸、塵土滿身,胡子拉碴、骯臟至極,幾與乞丐無疑。但
數日來卻不見得他四處乞討,也沒有四下走動,就這般死靜的坐在那個不甚起眼的角落里。
一頂破舊的棉毛蓋在頭頂,帽檐遮住眼臉,一件長大的破棉衣將他整個身子包裹起來,讓人看不盡全貌。
這時,坐在角落里的特殊乞丐少有的抬起了頭,臉上也是臟兮兮的。盡管如此,但他的眼睛卻較為明亮,給人一點很是冷漠無情的感覺。瞳
孔里隱隱有精光閃動,直直的注視著那座巨大巍峨的圣域雪山,心中若有所思。
此人正是邢凈羽,自那日與魔青恒一戰之后幾乎身死當場。后來不知怎的?魔青恒發起的一劍伏仙之罡風龍卷開始反噬,反而把他自己給搭
了進去。
至此之后,邢凈羽開始深沉的反思,難道這就是修為實力上的差距?那種被操控于掌間,難以動彈,任人宰割的滋味,是那般的難受!
而在那千鈞一刻的時候,自己的身上竟是泛起了那奇異的白光。與魔青恒的罡風龍卷相比較,兩者似乎有相互排斥的屬性,反正當時那種處
在中間,幾乎絞碎自己全身血肉的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令他至今想起亦是緊皺眉頭,不敢想象。
而他記得當時,他在臨近暈厥的時候,親眼見得師兄贈與的惡翼魔刀被那白光點點吞噬,那看似不可一世的惡翼魔刀,在那耀眼的白光面前
,居然是那般的無力,這樣的事實委實令他感到匪夷所思。但事出親眼所見,卻由不得他不信。
后來,他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漂浮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漂浮了起來。那種恍若靈魂飄蕩的感覺,好象就是在告訴他自己他已經死了
!
之后才知道,他也被那股巨大白光的沖擊力給沖上了天,然后就掉進了北域河里。直到他再度轉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在北域河里,而他
也可以說是被‘嘩嘩’地水聲給驚醒的。
幸好,他的衣衫恰巧被掛在一塊尖尖的石頭上,他才不至于被巨大而猛烈的河水沖走。不然,肯定也是難逃身死的命運了。
費勁全身余力,他艱難的上了岸。忽然,一個驚人的感官猶如晴天霹靂,直接將他打入谷底,僅有的一點求生的希望也在瞬間轟然倒塌。
他想運轉自己的真氣,然后補充身體所需精力。那時,他才發覺,他的一身修為已經化作烏有,幾與凡人無異。這勢若驚雷的消息,幾乎將
他徹底擊倒,他甚至有了再度跳下北域河,就此自生自滅的消息。
但他又想起了與魔青恒交鋒的時候,忽地,自他內心竟是騰起了一股求生的欲望,而且極為強烈。天下因果、世事沉浮,萬般糾結之后他還
是放棄了。
懷著極度失落的心境,稍稍補充了體力,他開始尋找回去的路。百般查找之后,他再次發現了一個可以將他刺激地死掉的消息,他,迷路了
!
不好的消息一個連著一個接踵而來,讓他的心境再陷低谷,此時此刻,生死何異?
最終,他還是在那股求生欲望的鼓動下,稍稍振作了起來。因為功力的消逝,迫使他不得不像普通人那樣,依靠一雙腳板,老老實實、腳踏
實地的趕路。
饑食野果,渴飲山泉,憑著方向感走了近兩個月,終于看到了人煙范疇較為密集的城市——北涼城,或許是命運使然吧!說不定就是上天刻
意安排他來到這里的。
此時此刻,邢凈羽握緊了手中一塊拇指大小、形狀顏色幾與石頭無異的塊狀硬物。他憑著自己的感覺,在他與死亡交際的時候,就是這塊石
頭一樣的東西,泛起了強烈的白光,然后碰巧救了他一命。
他依稀的記得,這塊奇異的石頭,是從師父墨隱那里摸來的,好像是叫碎玉片。但當時‘走’的匆忙,未曾聽過師父講解其的效應與用途。
而今,事出突然,卻令他十分不解。
他曾用過很多辦法,往這塊碎玉片里注入自己所剩不多的真力,但因身子太過虛弱,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動作。最后,他干脆找來了極
為堅硬的東西,或打、或砸企圖破解其間的秘密。
但,最后無不以失敗告終,次數多了,他也就放棄了。
望著手中這塊石狀的碎玉片,上面隱隱有電光閃動,但無論他怎樣也無法破解其中的秘密,端的是奇異無比。就這般癡癡的望著,心中若有
所思。
而今真力盡失,修為幾乎為零,身子亦與凡人無異,甚至還有些許差距,稍稍摞動幾下,便不得不坐將下來,大口的出氣。行若百歲老翁,
剩下的幾口余氣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想著身負巨大的血海深仇,前途一片茫茫,諸般瑣碎事情,他的精神幾度崩潰。但如今他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該做什么?或者長期于
這北涼城里荒廢著干什么?或者是等待什么?
“啊..啊..啊..”,每每想到這些令他倍感糾結的問題,他的神情便會忍不住的激動起來,幾與發了羊癲瘋的公羊一般顫抖、抽搐,終于。
“噗...”,一抹血霧于空中綻放,他竟是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后,他停止了抽搐與顫抖。
數些時日以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因為激動,而噴了多少次鮮血了。就像病危垂死的老人,或許這便是死亡的先兆吧,想到這里,邢凈羽居
然笑了。
那噙著血沫的嘴角上撇,他的笑,顯得很釋然,似乎天下的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