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升官
薛華鼎也是想不通那老家伙怎么想的,只好說道:“瘋了,只好亂咬人。媽的,可惜的是我手里沒有他受賄的真憑實據,否則我要告倒他,讓他在監獄里過他的退休日子。”
唐局長苦笑道:“他就是知道我們只有懷疑,而手頭沒有真憑實據,所以才這么狂。”
薛華鼎道:“那個姓秦的也跟著這么鬧,他能得什么好處?是不是都瘋了?”
“那家伙蠢是蠢,肯定是有人答應了他什么,他才這么做的。”
“姓孫的?”薛華鼎問。
唐康嗯了一下。
“把姓孫的搞掉是不是就沒事了?”薛華鼎問道。
唐康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吃驚地問道:“什么搞掉?你可不要做傻事。”
“我只是問問。你別擔心。”薛華鼎看唐康著急的樣子,笑了,“我可不敢做殺人放火的事,呵呵。”
“我怎么不擔心?” 唐康重新躺下,痛苦地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暗的。這二個在明處的還好辦一點,暗處的那個才麻煩呢。”
薛華鼎急忙問道:“誰?是不是姓錢的老頭?”
唐康低頭說道:“他?他還沒這個膽。你放心,好事他不會做但也不會做什么壞事。我說的是黃貴秋。”
薛華鼎很驚訝唐康信息的靈通,他想了想,點了點頭:“哦,你這么一說,我倒有點印象。”
薛華鼎想起那天在錢海軍辦公室遇到黃貴秋的事。
薛華鼎問道:“你的病什么時候才能好?現在局里的工作真的太亂了,你還不出來工作,麻煩會越來越大,到時候就更難收拾了。”
唐康苦笑道:“我不也著急?可昨天做了全身檢查,又查出了新的病。”
薛華鼎大驚:“啊,什么病?”
唐康認真說道:“你就不要問這么多了。反正這段時間我出不出了,我想在治病期間由你臨時負責局里的全面工作。”
“我不行吧?錢的資歷……”不過,說出錢海軍的時候,薛華鼎就說不下去了。真要當錢海軍這個老好人臨時主持全面工作,恐怕局里的局勢更會變糟。
唐康見薛華鼎沒有再說下去,就接著他的話說道:“錢局長在這種情況下肯定不知道如何做,他既怕得罪張三又怕得罪李四。我今天上午已經向市郵政局的文局長、市電信局的姚局長做了匯報。他們基本上同意我的意見,到時候他們會分別找你談話。當然,你也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最后這句話,唐康多少有點私心,也就是不希望臨時負責局里工作的薛華鼎過于邊緣化自己,把自己完全晾在醫院,那么將來病好了出來也難以順利接手。所以說出之后心里有點點不好意思,眼睛不由自主地瞥了薛華鼎一下。
不過薛華鼎沒有什么反應,實際上薛華鼎聽他這話說的很正常,一些事情當然需要唐康拍板,及時匯報是肯定的。不說唐康雖然病了還是實際上的一把手,就是憑唐康的領導經驗豐富這一條,薛華鼎就應該多聽他的。
薛華鼎只是問道:“我就擔心搞不好這么大的一攤子。再說,別人還不眼紅?當副局長就已經讓大家恨得要死了。”
唐康笑道:“呵呵,只是臨時負責一下,又不是真的讓你升為正局長。以前我出國考察的時候李立球就臨時負責的一段時間,還有錢局長也臨時負責過。副局長本來就有這個權力和業務的。你可不要以為這是一件好事。現在讓你頂上去,可是把你放在火堆上烤,你可不要怨恨我。”
薛華鼎不好意思地笑道:“火上烤我知道,但也不會怨恨你,誰叫我年輕不怕得罪人呢。”
“呵呵,聽了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現在這個時候只要不怕得罪人,你的工作就能開展。除了你有點背景又年輕,比錢局長更有條件與那些小丑們斗以外,即使你這次失敗了,也沒什么,再說你還可以東山再起,誰也不能把你主管電信的副局長位置扒掉。你是我信得過的人,你做什么事我放得下心。”唐康袒露了一下內心。
薛華鼎開玩笑道:“呵呵,是嗎?真的扒不掉?那我就幫你沖鋒陷陣,反正我有路可退。”
唐康也笑道:“你不要以為我只是利用你,你臨時負責一段時間,這可是鍛煉你。現在不但市郵政局、市電信局注意到了我們局里的情況,就是縣委縣政府也注意到了我們局里的狀況。他們這些領導都不愿意我們局里這么亂下去。繼續這么亂下去,不但我們局里完不成上級交給任務,也會影響社會穩定。這是各級政府都不容許出現的。”
說到這里,生病的唐康休息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你這次能把局里的秩序整頓好,能讓局里的工作進入正常軌道,那么你在這些領導的眼里就會留下印象,有利于你今后的發展。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薛華鼎又笑道:“可萬一我辦砸了呢,那不留下壞印象?我的前途可就一片暗淡了。呵呵……”
唐康笑罵道:“你這家伙很老成啊。你現在年紀輕輕,即使這次管理不好、做錯了什么,別人領導最多說你經驗不足,年輕人沖動了一些,好心辦了壞事。再說你現在接的是一個爛攤子,出問題才正常呢,怎么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薛華鼎不想再說客氣話,就問道:“現在人心渙散,你說我要臨時負責局里工作的話,我該什么做才好?”
唐康嘆了一口氣道:“就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哎,現在要提拔一個人不容易,但更麻煩的是撤掉一個人的職,除非他觸犯了法律,否則你就是捅了馬蜂窩,讓你什么事都干不成。我現在能給你什么好建議?要說的也只是考慮怎么安撫人心。你也不要把問題看得那么嚴重,認為洪洞縣里無好人,其實鬧事的也就那么二三個人,安撫了他們也就沒什么事了。”
薛華鼎不贊同地說道:“象姓孫的怎么安撫?現在他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他退休了什么也不怕。秦懷遠不知怎么想的,跳出來跟他一唱一和。安撫他們,估計效果比對牛彈琴還糟,也許他們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們。你說他姓孫的敢把他的串聯信往上遞嗎?”
唐康反問道:“你認為呢?”
薛華鼎搖了搖頭:“全是誣陷的東西,他如果交上去被動的不是我們而是他自己。我還巴不得他上交了呢,到時候我就可以報案。貪污受賄抓不到把柄,這個誣陷的把柄可是他自己送上門的。所以我認為他不會交上去,也許他讓那些人簽名之后就撕掉了,他精得很,不會做坐牢的打算。”
說到這里,薛華鼎說道:“他這是故意要我們窩心,讓我們難受,讓我們去惹他,然后他喊冤枉他反擊。”
唐康欣慰地笑了笑,認同地點了點頭:“你這么想就好。既然他翻不起什么浪,你就不用去理他。我估計在局里散發傳單的事也不是他干的,他這個人狡猾得很。他搞點小工惡心我們、偷偷地鼓動一些無知的人沖鋒陷陣是可能的,但太危險的事他不會親自動手做,他的命金貴著呢。真要串聯寫誣告信,首先他會丟掉黨籍。呵呵,他這個人我理解,很聰明很狡猾,就是見錢眼開心眼太小,受不得一點氣。下雪那天我們都把他得罪了。”
薛華鼎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可也得阻止他繼續這么搗蛋啊。”
唐康道:“你可以從外圍入手,比如與退休職工座談,跟干部職工交心。這樣就可以把他們幾個鬧事的孤立起來。哎,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措施。主要是看上級是怎么支持你,支持的力度有多大。等市局有關領導跟你談話后再定吧。我還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現在就談這些似乎早了點。”
薛華鼎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嘿嘿,是早了一點。”
下午,薛華鼎繼續去縣里開黨代會,錢海軍則留在局里鎮守。現在鬧得最兇、工作最不安定的就是他主管的幾個部門。電信部門都風平浪靜,局辦公室雖然有少許不安,但因為黃貴秋目前還摸不準錢海軍的態度,所以不敢在他手下面前鼓動什么,表面看來還是安靜的。至于人事勞資股、財務股等股室還是繼續觀望,他們一邊繼續工作一邊等待情況的變化。
開完會,看時間尚早,薛華鼎就與幾個熟悉的人稍微扯了幾句,但他沒有看到那個上午受了委屈的邱秋,估計她會議一散就走了。
本來縣招待所為代表們準備了晚飯,但想到許蕾一個人在家,他沒有在那里吃飯就告別熟人回了家。
不想剛進家門就發現彭冬梅來了,邱秋也站在客廳地與她們談笑著。
見薛華鼎開門進來,許蕾笑道:“罪魁禍首回來了,你罵他!” 許蕾說完就抿著嘴笑,彭冬梅也在一邊樂得呵呵大笑著。顯然,她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頭尾了。
邱秋羞澀地說道:“嫂子你——,說好你罵他的,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的。我又不是故意氣他的。”
薛華鼎聽了邱秋的話,有點不好意思,但來者是客,只好上前打招呼:“邱秋,你來了?”
邱秋見許蕾只是笑,就盯著薛華鼎道:“我來找你賠東西的!哼,好威風啊,你們都沒看見他當時的動作呢?拿了我寫了二天的稿子就這么撕啊、扯啊。我問你,我寫你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薛華鼎尷尬地笑道:“我正煩著那事呢,你還火上澆油……”
“我什么時候火上澆油了?好心沒好報,遇到你真是倒霉!別人求我寫我還不寫呢。”
許蕾笑著牽起邱秋的手,笑道:“呵呵,別氣壞身子了,吃飯,吃飯!”
“不行,他先得給我道歉!”邱秋盯著薛華鼎道,好像是他請她吃飯似的。
薛華鼎只好說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向你發脾氣。”
彭冬梅笑著道:“縣里的大領導,消氣了吧。呵呵,吃飯,吃飯!”
邱秋笑了一下:“這還差不多。小局長,心事解決了沒有?”
許蕾和彭冬梅也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苦笑著搖了搖頭:“哪里解決了?現在他們是變本加厲了。都鬧到下面去了,有人還請外面的退休老職工在我們局里貼大字報。我的頭都大了,我真不知道唐局長是怎么過的。”
其他人還沒有說話,邱秋瞪著眼睛道:“你知道是誰在后面鬧鬼不?”
薛華鼎看了邱秋和許蕾一眼,欲言又止。
“切,稀罕!我不是跟蕾蕾嫂子好,我才懶得理你呢。”邱秋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許蕾笑了一下,問道:“他退休了就真的沒留什么把柄?”
薛華鼎道:“大把柄沒有,小把柄又沒有用。除非……,算了,估計他們也不會說。”說到這里,薛華鼎心里一動,眼睛也光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