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財還是情殺?
文局長一聽薛華鼎嘴里的建筑公司,就想到了他們是自己介紹來的。他知道這里不少人知道這個建筑公司是自己的關系戶,為了顯示公正也似乎為了避嫌,文局長用嚴肅的口氣說道:“這么熱的天還在工地上,謝局長真是一名有責任心的干部。小薛,你們可要加強建筑質量監督,狠抓工程質量,這可是關系到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事,馬虎不得。工程質量不好的,該返工就要返工,絕對不可遷就。”
薛華鼎連忙說道:“我們一定牢記文局長的指示,把好質量關。我向各位領導保證,無論是電信大樓還是其他設施,我們都絕對不會出現豆腐渣工程。”
文局長滿意地點頭道:“好!”
一邊的賀副局長有的蔑視地撇了一下嘴,心里道:“演戲誰不會演,你的關系戶攬到了這個工程所以在這里說大話,說漂亮話。要是我的關系戶攬到工程,我可以比你還說得冠冕堂皇。”他的目光不敢瞥文局長,但卻不怕薛華鼎,他偷偷地、恨恨地掃了薛華鼎一下,心里道,“薛華鼎啊薛華鼎,想不到你小子年紀這么大,耍的手腕卻不錯啊。……,不過,你的心也太貪了吧?你才多大,才二十多歲就當上縣局一把手,也算是破格了吧,難道一把手的座位還沒有坐熱就想爬到市里去?”
賀副局長不但越想越氣而且還隱隱感到了威脅:一旦薛華鼎真他媽的進了市電信局當副局長,他又年輕又有技術又有文憑,不是很快就爬到自己頭上去?可忍孰不可忍!與自己的官路比起來,薛華鼎前幾天對自己在買舊交換機上的支持簡直不值一提。
賀副局長心里重新恨上薛華鼎的時候,湯副局長的心里也因擔心薛華鼎將來爬到自己頭上而緊張。官場上有些話說最多也不必放在心里,有些話即使只有片言只語也要多多分析。
不過,二名副局長都知道薛華鼎可能上升還只是一種跡象,最終會不會真的發生還有待進一步地觀察,所以二人又不約而同地在心里告誡自己暫時靜觀其變。如果現在就采取什么實際行動的話,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也太杯弓蛇影了一點。
唐康頗有深意地瞥了薛華鼎一眼,然后走到旁邊彎腰從紙箱里拿起一瓶礦泉水。起身掃了眾人一眼,見賀副局長手里的礦泉水瓶已經空了,又彎腰拿了一瓶,走幾步遞給了賀副局長:“賀局長,給,喝點水!”
賀副局長有點發愣,雙手來接唐康的水,才發現自己右手里還握著一只空瓶。他也是官場老油條,自然不會就此無措,他馬上大方地笑道:“唐局長親自送水,使我受寵若驚啊。”
周圍的幾個人都笑了,一個縣局局長連忙為周圍沒有礦泉水或礦泉水已經喝完的人遞新的。
姚局長旋開已經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口水,笑著問薛華鼎道:“我剛才也了解了一下其他情況。知道你們在線路建設、電信機房建設等方面都進展順利,基本是按你們的規劃來的。可bp機發射臺的建設有點落后,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困難?”
薛華鼎想了想說道:“我是這么考慮的,我們縣的經濟發展太落后了,能夠買bp機的客戶實在有限,所以我們只在幾個要點上安裝了三頻點的發射機。這幾臺發射機基本能覆蓋全縣大部分地區,所有鎮都覆蓋了。我們計劃等三頻點的bp機賣完了,再擴建其他頻點的發射臺。”
姚局長哦了一下,說道:“我記得我們市里業務部現在已經在賣一頻點、五頻點、六頻點的bp機了,那不造成有點的用戶收不到嗎?”
bp用戶不像固定電話,他們是可以到處走動的,如果買了其他頻點的bp機到了長益縣,似乎就是聾子的耳朵配相的了。
薛華鼎點了點頭,回答道:“我知道。會有個別用戶可能收不到bp機信號。只要我們的資金問題緩解了一些,我們就開始建設其他頻點的發射機。”
姚局長理解地點了點頭,轉頭正要與文局長交談。旁邊的賀副局長笑道:“薛局長,現在我知道有一個發射臺廠家可以暫緩支付資金的。你們何不聯系一下?”
姚局長聞言再次轉頭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也連忙問道:“哪一家?”
賀副局長笑道:“就是省城的天健尋呼技術公司啊。你也認識他們老板,他們的技術不錯,省管局電信裝備處還下了推薦文件。”
薛華鼎脫口說道:“他們報價的太高,我不想買!”
姚局長看了賀副局長一眼,眼里有一絲責備之意。不過他還是很快地露出笑臉,笑著對他們二人說道:“賀局長說他們的質量不差,薛局長,你就試著談談看,如果質量好、資金又可以緩付,價格又可以談下來的話,你還是可以和他們接觸一下的。當然,那些什么打招呼的文件、批條什么的可以不予考慮。”
賀副局長聽了姚局長的話,心里一邊怪自己多嘴,一邊更加埋怨上了薛華鼎:“你就不能用委婉一點的話嗎?”
接下來,大家就后天的交流會議稍微地議了議,議完之后所有的客人回市里去了。
三個縣局的一把手也心滿意足地各自離開回家。
星期四的現場經驗交流會自然順利召開并閉幕。按文局長的說法這次現場交流會取得了圓滿的甚至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
會議之后不到一周,市郵政局就組織了一支由各縣局郵政副局長、郵政股長組成的考察團前往沿海地區考察代辦點的情況考察隊伍,帶隊的當然是唐康。
繁忙時期過去,薛華鼎的工作也逐步輕松下來,基本能做到按時下班了。除了一些必要的應酬之外,他把晚上的空余時間都用在那個告警器的設計完善上,前段時間因為事情太多所以就把那設計擱下了。
許昆山、羅豪他們已經買下了無線電二廠和郊區外面的一塊五十畝的地皮。
薛華鼎的岳母娘梁燕也辦妥了停薪留職手續,準備招聘二個幫手之后就來安華市著手無線電二廠的生產。生產的產品內定收音機、鴻運扇、告警器、蓄電池。薛華鼎提議的停電寶則等告警器上市之后再視情況而定。
這天上午,薛華鼎處理完手頭的文件就喊上謝國棟一起坐單師傅的車到開發區去看電信大樓的建設情況。
車在入口附近停下,薛華鼎和謝國棟走下車來站在旁邊看著:很多卡車裝載著水泥、鋼筋、空心磚等建筑材料進進出出。黃色的吊塔已經搭起四五層樓高了,長長的懸架把一個裝混凝土的大圓桶從轟鳴的攪拌機那里吊起來,移了一個角度后又將大圓桶往下放……
這時工地的經理聞訊小跑過來,握手之后帶著薛華鼎他們往工地里面走。薛華鼎看到大樓的地基已經挖完,大坑下面有幾個工人正以三四個人一組在挖深井。每組都有一個老式的手搖轱轆把井里挖出的泥土提上來。
薛華鼎走走停停看了一會,又聽取了經理的匯報,再到堆放建筑材料的地方看了看水泥、鋼筋,又問了郵電局派到這里監工的人的一些情況。
見情況很正常,進度也與計劃的差不多就和謝國棟一起離開工地回到了車上。
“薛局長,這是他們送的煙。”辭別工地經理,車開走一段路之后,單師傅將一條用報紙包著的清荷煙遞給薛華鼎。
薛華鼎笑道:“既然他們客氣,你們就分了吧,我又不抽。”
謝國棟則笑接過,熟悉地撕開包裝丟給薛華鼎二包,道:“你去裝客,少拿點。我和單師傅一人四包,呵呵。”
薛華鼎微笑了一下,就把煙塞進了手機包,說道:“我們郵電局算得上中間嗎?”
謝國棟反問道:“你是問與其他行局的大樓?……基本上算中間。公安局的行政大樓肯定最快封頂,還有還幾個局還沒有開工呢。”
開發區離縣城很近,沒有幾分鐘就進了城。看著熱鬧的街道,想起今天事情很少,薛華鼎心里一動,突然想自己在街上走一走,順便看看用戶線的情況。他對謝國棟道:“我想在街上轉一轉,你們先回去。”
“呵呵,不是想約會吧?”看薛華鼎推開車門下車,謝國棟說了一句笑話,然后說道,“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看著汽車慢慢駛離自己的視線后,薛華鼎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夾緊胳膊下的手機包,轉身穿過自行車道,走在人行道上一邊走一邊搜尋著電信設施。
走著看著,薛華鼎發現現在用戶線的建設比以前改觀了不少,鋼架線都是拉的筆直,分線箱、分線盒都安裝得中規中距,入戶線基本也符合技術規范。
薛華鼎心里很是舒暢,感覺電信股一分為三為三個股室之后管理水平隨之上來了,以前相互推諉、無人做的事現在都有人搶著做,而且都做得很好。
他有意識地走進幾個狹窄的小巷,看到里面的電信設施建設得也很不錯,他們沒有因為這些設施不在大道邊而敷衍。
正滿意看著的時候,突然背后有人不肯定地喊道:“薛局長?”
有點意外的薛華鼎回轉身來,看見二個警察走在自己的身后,其中一個警察正打量著自己。
薛華鼎還沒開口,那個打量自己的警察就笑道:“真的是薛局長,我還以為看錯了人呢。薛局長,你怎么在這里?”
薛華鼎也立即認出了此人,笑問道:“譚所長,你在工作?”
譚國兵連忙回答道:“在這里查案子。”說著又對他的同事道,“小王,這位就是郵電局的局長,薛局長。”
那個年輕的小警察只是有點驚訝于薛華鼎的年輕,但對這個郵電局的局長并不怎么感冒。看著上司的份上還是笑著招呼了一聲薛局長。
薛華鼎笑了笑,從手機包里掏出剛才建筑公司老板手里收的二包“清荷”煙遞給他們,一邊笑著問道:“我在這里看看我們的電話裝機情況。你們呢?”
譚國兵笑著接過煙,對有點不好意思的同事道:“薛局長最客氣了,他們郵電局的煙多,你拿了沒問題,呵呵。”
將煙揣進口袋之后,那個年輕警察臉上的笑意也真實起來。
?ttκan?C○
譚國兵掃了周圍一下,壓低聲音說道:“這里昨天發生了一件刑事案件,一個賣家具的小老板被人砍死了。我們正在附近排查。”
薛華鼎一愣,有點好奇地問道:“是不是很有錢?”
譚國兵搖了搖頭,說道:“還不清楚。張局長親自帶刑警隊的人在查。我們只負責外圍。”說到這里,他更加壓低聲音道,“估計是情殺,那個老板不地道,沒幾個錢,但搞了不少女人。估計是那么一回事,他下身被砍的稀爛,呵呵。”
說著他自己先笑了起來,笑得有點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