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後,湘月不掛一絲的被裹入單薄的行軍被單中被擡出營帳時,臉上早已無淚,她知曉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一場噩夢,卻無力反抗,只能眼神空洞的望著黑漆漆的夜空,盼著能有奇蹟?shù)某霈F(xiàn)——讓自己能在下一秒鐘死去……
夜,越發(fā)的陰冷冰涼,雪花飄下來,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細嫩完美的臉上,微微顫抖的睫毛上……有一種動人心魂的破碎悽美……
紫鳶卻心情極好的將她送上了青羅玉辰的牀榻,便十分乖巧懂事的退了出來。
青羅玉辰拿過一盞燈,將湘月的臉照亮,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的臉,頗爲滿意的笑道:“果真這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動心。”
屈辱伴隨著噁心再次奔涌而來,湘月的眼睛總算有了焦距,她用一種極其仇恨的目光盯著青羅玉辰:“青羅玉辰,湘月不過是個舞女,便是貪戀上慕容將軍,卻亦從未有過登堂入室的妄想,如我這般卑賤如塵的女子,便是連你不也是通過秘密渠道才知曉我的嗎?是以,不論你對我做什麼,都不會對慕容將軍有太大的影響,你的陰謀不會得逞!”
“都到了本太子的榻上,卻還心心念念著你的慕容將軍,湘月,你倒是果真癡情!”青羅玉辰冷笑著道:“可你的慕容將軍又對你多好呢,若不是受他連累,你又怎麼會落到本太子的手中?若不是他狠心拋棄了你,你又如何會淪爲本太子的賞玩之物?他早已回到了朝烈那一邊,也救走了他的老父親,自然也能想象,你留在這裡,會遭受怎樣的對待,可本太子想他定是不怎麼在乎……如你這般冰雪聰慧的女子,爲何不清醒一些,好生的伺候本太子呢,或許那般,本太子還會對你好一些。”
“你說的好是怎樣的好呢?”湘月道:“若然我臣服於你,你便不會拿我去做人質(zhì),脅迫我深愛的男人,我的故國了嗎?”
“你休想!”青羅玉辰冷聲道:“本太子還沒有那般仁慈,你心向慕容君炎,便必須承受他帶給你的可怕後果!”
“如是,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tài)呢?”湘月不屑一顧的諷刺道:“青羅玉辰,都說爲上君者,當以德服人,仁義遍天下,才能盡收天下人之心,可嘆你身爲一國儲君,卻如此的卑鄙下作!你能對如我這般的柔弱女子做的惡劣手段,他日亦定會魚肉你的臣民,我可真替青羅國的百姓感到悲哀!”
青羅玉辰惱了:“果真是不知好歹的賤人,本太子與你好生說話你竟如此,哼,你不是要爲你的慕容將軍守身如玉嗎?本太子倒要好好的瞧看瞧看,過了今晚,你還有何顏面去見他!”
說著,他便殘忍的撕碎了湘月身上的被單,胡亂的將自己的衣裳扯掉,便如兇殘歹毒的餓狼一般撲了上去……
這一個晚上,湘月是在“地獄”裡渡過的,前半夜,她被青羅玉辰折騰的暈死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卻是被綁在軍中的紅營帳裡……她卻沒覺得多少疼痛,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淺淺淡淡的笑,她死死的咬著牙,嘴裡溢出血來,流到脣邊綻放一朵緋紅的花,似幽冥路上綻放的曼珠沙華,絕美,陰冷,淒涼……
天將明的時候,湘月又見到了紫鳶,她用帕子捂了鼻子進來,滿目嫌棄的瞧看了她一番,便讓人將她帶出去洗澡,這一次,水倒是溫熱的,裡面還放了些去疼化瘀的藥草,湘月不再說話,麻木的任由著人給她擦洗,洗完之後,紫鳶卻給她穿上了一件紅色的廣袖長裙,又給她梳理了凌亂不堪的青絲,並“耐心”的給她化了妝,她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很是美豔,像一直好好的被照顧著,未曾遭受過昨晚的一切摧殘似的,她心裡清楚,紫鳶將她打扮成這般模樣,是給慕容君炎等人看的……
她不動聲色,悄悄的將刮眉用的小小刀片藏於袖中……
果真,鳴鼓叫戰(zhàn)之後,她便被推上戰(zhàn)車,綁在木架上,運到了青羅軍的最前面。
知曉青羅之日定會叫戰(zhàn),鳳九歌等人亦一大早便守在了城樓上,遠遠的瞧見有女子被推到前面,鳳九歌眼睛瞇了瞇,問身邊的陳誠:“那是何人?”
陳誠搖了搖頭,道:“末將並不識得。”
卻有另一聲音驚慌出聲:“月兒~”
是剛剛到來的慕容君炎,他用手撐著城牆磚,將身子往前傾壓,像是下一秒就會跳下城樓衝上戰(zhàn)場救人一般。
“舅舅?那便是你心儀的女子?”鳳九歌有些驚訝的問。她的視力是極好的,便是隔著這麼遠,亦能瞧清楚那女子生的甚美,縱使身在敵軍之中,眼中帶淚,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反透出一股子傲骨不屈來……
鳳九歌瞧見湘月的目光尋到了慕容君炎便再也不移,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爲湘月感到擔憂,也不知她深愛上的是真正的慕容君炎,還是這個問題多多的“慕容君炎”,女子最怕遇人不淑,可這湘月到底算是跟錯了男人還是沒有跟錯呢?這可不好說。
鳳蘭與鳳竹這一次都跟在鳳九歌的身邊,鳳竹更憤憤的道:“那青羅玉辰可真夠卑鄙的,竟然將一個弱女子綁於陣前!還生怕我們瞧不見,刻意將人打扮成那般模樣!可惡!”
然而還有更可惡的!
想是聽見了慕容君炎的呼喊,青羅玉辰刻意走到那戰(zhàn)車的旁邊,揮起一馬鞭就甩向湘月,灌入了玄力的重重一鞭子!
嘴裡面被塞著布條,湘月便將之死死的咬緊了忍住這疼,卻仍不可避免的痛哼了一聲……
“青羅玉辰,你住手!”慕容君炎怒喊:“你衝著一個女人下鞭子,算什麼君子!”
“哈哈哈……”青羅玉辰得意的笑道:“本太子可從來不屑於做什麼君子,慕容君炎,這種後果,早在你假意詐降於本太子之前就應該料想到的,你敢算計本太子,就得承受後果!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罪,你的心是不是很疼?”
扯開嘴角,他將聲音揚的更高:“不過呢,慕容君炎,你挑女人的眼光倒是不錯,本太子昨晚上心情很不錯,便替你驗了驗貨,那滋味……可真是……嘖嘖……”
湘月奮力的扭過頭,滿含恨意的瞪了一眼青羅玉辰,又轉(zhuǎn)過去,哀哀的望著遠處城樓上的慕容君炎,也只能無聲的吶喊:不,不要告訴他,那等污濁屈辱的事情,不要讓他知曉……老天,求你了,讓青羅玉辰這牲畜不如的東西快快閉嘴吧,請留給我最後一點點的尊嚴……求求你了……
然而天地無情,終究是聽不見湘月滴血的心聲……只有青羅玉辰的聲音更加惡毒的在耳邊響起:“說起來,本太子有過的女人也不算少,卻從未觸及過那般細滑的肌膚,她就像最嬌嫩的花兒一般,只需輕輕的捏一捏,便會滲出水來……昨晚上,聽著美人蝕骨的嬌媚的聲音,真是美極了……哦,不止是本太子,還有本太子這些勞苦功高的將士們,也都做了一回神仙吧?”
言罷,他還可以回過頭,看了看後面的兵士們。
“是,多謝太子殿下賞賜!”兵士們齊齊響亮的回答,既然發(fā)出一陣陣讓人嘔吐的惡笑……
做出這等牲畜不如的事情,卻還好意思廣而告之,青羅玉辰的卑劣已然到了鳳九歌無法承受的程度,她握緊了拳頭,冷冷的下令:“魏聶,去將我訓練好的火槍隊調(diào)過來!”
火槍隊,乃是鳳九歌自從凌雲(yún)閣四荒島回來之後,便著魏聶與楊青雲(yún)秘密訓練的一支小隊,整個小隊包括隊長魏聶,副隊長楊青雲(yún),只有二十一人,他們都曾擁有一手精湛的弓箭術(shù),訓練起來自然會更加的容易些。
火槍,是鳳九歌自制的,她的靈魂是來自高科技時代,她精通所有槍械的構(gòu)造,閉著眼睛,都能夠造成一把精確度和射程都極好的槍來!
穹天大陸的尋不到那麼好的原材料,她暫時也只能先製造一批頗爲原始的長管火槍,裡面灌上黑火,每次只能單打一槍,然而,對付冷兵器,卻不知佔了多大的優(yōu)勢!
鳳九歌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去慢慢的與青羅玉辰鬥智鬥勇,快速出擊,迅速制敵,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贏得戰(zhàn)爭的絕對勝利,這纔是她的性格作風!
她要先將那些侮辱過湘月的兵士們送進鬼門關(guān)!任由著墨非離將他們惡劣的靈魂焚化成灰!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便是在這時候,湘月卻藉著寬大衣袖的掩護,用那把藏起來的刮眉刀,一點一點的隔斷了綁著她雙手的粗糙繩索,她用那雙滿含著淚水的眼睛悽悽哀哀的眺望城牆上的慕容君炎,淚水迷濛中,只能瞧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然而,這對她來說,卻已然是足夠了,她可以用過往那些美好的回憶,來填補眼前的遺憾,她清楚的記得與少年將軍初見的情形——舞館裡,她跳一支柔美的舞,卻遭受一位大官上前非禮,管事的母娘與周圍的姐妹都不敢吱聲,眼見得自己的清白不保,他便來了!
那一日,他如神邸一般降臨到她的面前,將那大官打的皮青臉腫,護得她周全。那以後,到以後的很多年,舞館裡在也沒有人敢欺辱她……
她記得,那一日,他穿著一襲素淨的青衣袍,落到她的眼裡心裡,終成爲她再難割捨的執(zhí)念……
終於割開了繩索,她不再猶豫,一隻手扯掉了嘴裡的布條,就傾了身子,搶過戰(zhàn)車旁兵士腰中的刀,刀光冷冷,刀尖冰涼,劃破她細嫩的脖子,鮮血飛濺而出,她卻笑的那麼美好……
“唯憶昔年,少年鮮衣怒馬,妾心如故,可憐濁泥早染,若有來世,不負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