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靈久夜大步走了過來,正要揮動袖袍滅殺了那幾個醫師,鳳九歌見狀趕緊攔住了他。
鳳九歌對那幾個醫師道:“你們先出去,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知曉?”
幾個醫師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顫顫兢兢的問:“請……請郡主指教!”
鳳九歌無奈再說兩句:“即日起,萬俟啟天與萬俟歸涯因身中具有傳染性的奇毒,暫且隔離在此宮內,可記清了?”
“是,是是是!臣等謝過郡主的大恩大德!”幾個醫師驚慌的回了這么一句,便連滾帶爬的出了殿去。
千靈久夜道:“你倒是仁慈!可若是這幾個醫師中亦有被君湮收買的人呢?”
鳳九歌卻只是眼盯著墨非離,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問題:“我問你,什么是七靈祭?”
墨非離仍未答話,又上前一步,不由分說的抓住了鳳九歌的手,道:“你且放心,這毒是用在你的身上,流淌在你的血液里,暫時于本尊無礙,你并非如萬俟啟天那般,是不能觸碰之人!此處不便說話,先隨本尊回去。”
鳳九歌有些懷疑的將目光投向千靈久夜,見他亦點了點頭,也只好先壓下心頭的萬般滋味,先依了墨非離的意思。
兩刻鐘后,昭平郡主府,鳳九歌的房間。
千靈久夜:“七靈祭乃是靈毒之首,它是以七七四十九種毒靈草煉成七顆丹藥,再以七個活人的靈魂與血肉供養之后,由這七個人分別將毒傳入目標體內,而最終結成奇毒!因著毒靈草的種類、份量、入藥的先后順序不同,毒性便會不同,而這些,無疑只有煉毒之人方才知曉,是以,這七靈祭,可說是神魔難解!”
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鳳九歌,見她很是認真在聽他說,卻并無驚慌難過之態,便又接著道:“這七靈祭毒如其名,它會一點點的侵蝕人的靈魂,中毒之后,不管中毒者本身是凡人,是仙人,是神魔,又或是其他屬性,皆無一幸免,人體從外表上并無絲毫的異常,然漸漸的,便會忘卻過去的記憶,忘卻自己是誰,甚至忘卻時間……是活著還是死去了,七情六欲皆消,酸甜苦辣全失……最終淪為下毒者的傀儡……”
說到這里,千靈久夜卻是稍稍一頓,眼神有些奇怪的掃了一眼墨非離,又扯開嘴角邪魅的笑意:“一個人沒有過往的記憶已然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更何況還會慢慢的沒有自我,沒有……嘖嘖,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很可怕呢!”
他這語氣分明便是在戲謔,可那雙向來讓人瞧不清的眼睛卻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鳳九歌的心沉了沉,看來,這七靈祭果真是能讓人生不如死的歹毒東西!便嚴肅的道:“如是說來,我可真夠倒霉的,居然不慎中了這等毒計,那……這七靈祭何時毒發?”
墨非離清冷出聲:“如是七毒俱全,只需七日,六親不認,人鬼不識!神魔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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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毒俱全?”鳳九歌敏銳的抓住墨非離話里面的重點,心里騰起絲絲希望:“那便是說,如若我并非中毒已深,還是有救的?”
千靈久夜隨口便道:“你想的也……”可他這話還未說完,便被墨非離一個眼刀子給阻斷了。
墨非離淡漠的道:“你可以仔細的想一想,你都與哪些人有過接觸!”他咬重最后兩個字,面上又浮起一絲惱意,補上一句惡狠狠地話:“本尊早與你說過,讓你離旁人遠些!”
“這郡主府里的人本尊已查驗過了,暫未有攜帶七靈祭之毒的人!”千靈久夜補充:“結成七靈祭至毒需要三陰四陽!”女子為陰,男子為陽。
鳳九歌點頭,細細想了一番,便道:“若然除去我身邊的侍女,且從我去邊疆開始算起直至現下,與我有過短暫接觸的人有越爺爺、君湮、子華、青羅玉蕭、鳳芷云、湘月、外公、慕容如蓮、萬俟歸涯、萬俟啟天……自然,還有你們兩個!”
墨非離微微皺眉:“可有遺漏?”
“沒有!”鳳九歌很肯定的道:“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能近了我身的人亦很少,誰挨了我一下,我不會沒有印象!”
墨非離聽罷,便轉頭問千靈久夜:“鳳芷云你查過嗎?”
千靈久夜搖了搖頭:“還未!”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他查她做什么?
“她是關鍵!”墨非離道:“你去看看?”
鳳九歌說出的所有人中,總共就只有鳳芷云、湘月、慕容如蓮是女性,湘月與慕容如蓮是肯定有問題的,但若是鳳芷云沒有問題,鳳九歌就還有一線希望,否則,便只能跟君湮去談判了……
千靈久夜卻面色一沉,更為怪異的望著墨非離,有些郁悶的道:“怎的?你這是在使喚本尊?”
“你去不去?”墨非離只是淡漠的反問。
“去!你墨非離開了尊口,哪兒有不去的道理?本尊倒是很想知曉,你是否果真能下了那種決心!”丟下一句奇奇怪怪的話,千靈久夜閃身消失。
安安靜靜的屋子里只剩下墨非離與鳳九歌,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怕嗎?”
良久,從墨非離那頗為涼薄的嘴里吐出輕柔的這兩個字音。
鳳九歌愣了一下,老實作答:“怕!”
自然是怕的,只是她這種消極的情緒一向來的緩慢,是以暫時還能保持些平靜罷了!可她累死累活的修煉、奮斗了這么久,可不是為了失去自我,成為別人的傀儡的!
“呵~”墨非離輕笑一聲:“既然還知曉怕,為何不等本尊回來,便擅自求助千靈久夜帶你去救人?”
墨非離回凰閣之前,便感覺到有些許的不對勁,這才請了千靈久夜留在鳳九歌身邊,可不想還是讓君湮得了手!
或許早在得知鳳九歌的存在時,君湮便已經開始布局了!要收集那么些的珍稀的毒靈草煉制成毒丹,在這相對貧瘠的穹天大陸可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陰謀的正式展開,便是前青羅與朝烈的戰事爆發,君湮甚至不再隱藏自己的身份,卻將一個個最有可能靠近鳳九歌的人都推到她的面前,從青羅玉蕭的開城納降,到鬼魂湘月的深夜求救,從鳳九歌等人得知乾坤鏡,到尋得八陣祭臺上的慕容鶴鳴與慕容如蓮再到萬俟歸涯與萬俟啟天的身死……環環相扣,卻又沒能讓任何人瞧出端倪,君湮這一手,不可謂不高明!
千靈久夜對七靈祭不陌生,然亦算不上熟悉,且若然毒性不深,便是如同千靈久夜這般的魔神,亦難以察覺!君湮便大膽的將千靈久夜亦算計了進去,若不是千靈久夜,慕容鶴鳴與慕容如蓮斷然不可能獲救!而這兩人身攜的靈毒,卻是結成七靈祭最關鍵的兩味!
然在識毒斷物的本事上,墨非離顯然是比千靈久夜更勝一籌的,尤其當陰謀靠近,他的警覺性更高,是以,君湮只能先給他制造些麻煩,迫使他不得不回凰閣去處理,這便得以將他調開……如若他未離開,至少在救人,并拿走乾坤母鏡這件事情上,他會多做些許斟酌,鳳九歌或許便不會這么快染毒至深……
如是看來,卻是所有人都中了君湮的計!
此時此刻,聽了墨非離的話,鳳九歌更是郁悶:“我沒有求他!”她不歡喜這個“求”字,便又道:“你不在,我便請他幫幫忙,受了他這個人情,我往后是會還給他的……”
“往后?”墨非離瞇起了眼眸:“你以為你還有往后?是千靈久夜與你說的不夠分明?若是七毒俱全,你除了淪為君湮的傀儡,以他的意愿為意愿,再無自我!別無他路可走!便是你運氣好,那七靈祭還未結成,以你這程度,那毒亦早已深入你的肉體與靈魂深處……你便沒有發覺,你身上原本那淡淡的異香已然越來越濃郁了?”
鳳九歌的心中一緊,她倒是從未留意過自己身上的香味,她本是不愛用香,可自從去了邊疆之后,沾惹的汗水與血污多了,身上會有些味兒,便偶爾會讓侍女去將衣服香薰片刻,這習慣回到這朝烈皇城后還未曾改過來……
沉默了一會兒,鳳九歌問:“這七靈祭當真無解?我再去問問我那小獸……”她的毒靈獸,知曉萬千奇毒,或許能有些辦法?
“不必了!”墨非離道:“你當本尊與千靈久夜閑來無事,與你說笑?”言下之意明顯——你別掙扎了!這毒,果真兇殘!
鳳九歌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卻是真的開始慌了。
墨非離又問:“你可知君湮為何要將這七靈祭用在你的身上?”
鳳九歌想了一會兒,道:“萬俟啟天驚恐之下,說這是為了對付你!可我認為,沒有這般簡單……”
“萬俟啟天的說的并非假話!”墨非離瞇起眼里冰涼的光:“君湮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賭什么?”鳳九歌問。
墨非離:“賭本尊會不會不顧一切的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