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在沼澤中待了七天,全身酸軟無力,衣服上滿是泥漿,衣服和皮膚挨在一起,黏糊糊地。
毒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潮熱的氣體蒸騰著,從地面上冒上來,到處洋溢著一片死氣,地面上坑坑洼洼地,一腳踩下去,泥漿能淹沒到小腿。目光所及,到處都是一人多高的蘆葦叢。一只碧綠的大青蛙蹲在一處如如漿糊的水洼中,用類似于好奇的眼光看著我。
三九神色慌張的從青蛙身后的蘆葦叢中鉆了出來,大青蛙受到驚嚇,立刻跳進了泥潭中。
這幾天,這幅景象一直在我的腦袋中浮現,并不斷的演練,今天終于出現了。
三九臉上和頭發上滿是是泥漿,渾身也濕漉漉地,像在泥潭中滾了幾滾一樣,極其的狼狽,而且他還受了傷,左手一直抓著自己的右臂膀,雖然滿臉都是泥漿,但他痛苦的表情依然可以清晰可辨。
三九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在沼澤中,一不留神就栽進了水洼里,當他奮力的掙扎起來時,臉上的泥漿被水沖洗了一些。他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走,嘴里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就像是在被什么可怕的東西追殺一樣。
我異常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手不由自主的摸在了腰上。將匕首拔了出來。
三九喘息著向我掩藏的蘆葦叢奔來,邊跑還邊回頭張望。當他經過我的面前時,我猛的沖出去,將三九按在了泥水里,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向他的脖子刺去。
三九奮力的掙扎,脖子一扭,鋒利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傷口頓時冒出了血跡。
他嘶聲力竭的喊:“是我真的,我是真的?!比诺南ドw頂在我的背上,將我掀翻在水里,爬起身就跑。
這時,從三九剛才沖出來的地方,又跑出來一個三九,他兇神惡煞的向我們奔來:“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我掙扎起來,猛追幾步,身子奮力向前撲去,我撲了個空,三九腳下踉蹌,最后還是“噗”的一聲栽倒在泥里,他來不及站起來,匍匐在地上,連滾帶爬。
我沖了上去,一把將三九的頭摁進了爛泥里,三九奮力的掙扎著,嘴里含糊不清的叫嚷著。
“你……你……該死……”我憤恨的說。
“不要!我是真的……我才是真的……你不能殺我……我們是……兄弟!”三九嘶聲力竭的喊著。他的奮力揚起頭,卻被我再次被摁了下去,寒光奪目的匕首沖著他的背心刺下。
“唔……”三九發出一聲哀鳴。
我腦中一片空白,緊攥著匕首,機械的起落,一下……兩下……三下……
鮮紅的血飛濺了出來,和泥水混在一起,奪目而絢爛。他的頭已經完全被摁到了水里,水面上還不停的冒出水泡,在冒出了鮮紅的血后,終于停止了。
另一個三九從我身后,沖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我,失聲喊道:“夠了!夠了!他已經死了!”
我被三九撲倒在地上,全身像寒風中的孤葉一般不停的顫抖。三九拖著我在泥塘中行走,直到我看到芳芳和蘇雪,我逐漸才恢復了理智。
我失聲問道:“他死了?”
三九點點頭,我又詢問的看向芳芳和蘇雪。芳芳點了點頭,蘇雪把臉扭向了一邊。
頓時我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了一般,癱在了泥水中,天上的大陽發出刺目的光芒,我直視過去,很快世界變成了黑色。
計劃成功了。
兩天前,我們早泥潭中已經走了五天,也浸泡了五天,五天時間我們沒有在干燥的地方待過一秒鐘,整個人都濕到了骨頭里。
最后一個多余的三九還沒有出現,他在不出現,我們四個人當中肯定會有人死在這里。于是我們想出了一個對策,將對方引出來。
三九假死,引出一直藏在暗處的三九。
這個辦法是有效的,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出現了。接著發生了剛才的一幕。而殺死對方的就是我,這一幕將讓我終生難忘。
當我再次醒過來時,天上的太陽已經換成了又大又圓的月亮,耳邊不時傳來蟲鳴蛙語,向遠處看去,一塊塊水洼,在皎潔的月光下猶如一面面發亮的鏡子。
三九將我攙扶起來,說:“你終于醒了,現在咱們都是唯一的。我們可以走出這里了?!?
我點點頭,只說了一個字:“走?!?
四個人相互攙扶著走在沼澤中,可能是因為興奮,因為重新看到了希望,因為終于不再受到死亡的威脅,每個人都有了無窮的力量,我們走的很快,一直向著北極星的方向。
兩天后,我們終于走出了無盡的循環,看到了草地平原。天藍地闊,白云悠悠。
在碧綠的草原上還有成群的牛羊馬匹,和放牧的游民。
我們寄宿到了一家游民家,吃上了半個月來,第一次熱飯,洗了第一次澡,睡了第一次床。讓我們感覺就像是從地獄重新回到了人間一樣。
惡夢終于結束了。
我們一直在游民家住了三天,三天后,我們對善良的游民千恩萬謝,問明了聶木拉縣的方位,精神抖擻的上路了。
我們是搭乘著游民的一輛貨車離開的,經過半天的時間,我們終于來到了一個小鎮。
選了一間小旅館住下,睡到半夜我莫名的驚醒,在也無法入睡。我從床上起來,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發呆。
天是陰的,路邊有幾盞路燈,發出昏黃的燈光,偶爾有車輛經過,飛馳電掣,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
突然間,我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背著一個白色的,足有一人長的口袋,在路邊行走,從口袋的形狀看,口袋里像是裝著一個人。
猛然間,那人扭頭向我這邊看了一眼,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是馬兒。山民夫婦的兒子馬兒。
馬兒怎么會在這里?我死死地盯著他肩膀上的白色口袋,那口袋毫無征兆的動了動。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一切還都沒結束?
我忙穿上衣服,帶上匕首,追出賓館,向著馬兒走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