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碧柔自那天的事情以后,心情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無論她走到哪里,都會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的,說她是個不祥之人。她沒有一點皇后應該有的威嚴,去處罰那些嚼舌頭的人,只是把所有的痛苦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張敞,那件事情查得怎么樣了?”周林在御花園一邊走著一邊問。
張敞搖搖頭說:“皇上,真的沒有半點頭緒。不過……”
他頓了頓,似乎有什么話不方便說出口。
周林雖然沒有看見他的臉,卻能夠清楚地猜到他此時的表情,他笑了笑說:“說吧,沒有事的。霍將軍又不在,有什么話不方便說的呢?”
張敞看了看周林的臉,猶豫了一會兒說:“民間議論紛紛,都說皇后是個不祥之人,都希望能夠盡量廢掉她。”
“誰再敢多說一句就把他給抓起來!”周林龍顏大怒,他最討厭這種愚昧無知之人到處散布謠言了。
張敞聽了,臉色平靜地說:“算了,皇上,您也不必生氣。說這話的人太多了,抓也抓不完的。不過在大婚之夜出現這種事情,也難怪人們會亂想。當然,這很有可能是小人故意陷害娘娘的。可是這背后之人,估計皇上心里也有數是誰。這人抓不得的,至少是暫時抓不得的。”
他的話讓怒火中燒的周林平靜了下來。不過聽他的意思,如果周林日后要除掉劉徹的話,他肯定會幫忙的。周林點點頭。
“其實下官有一建議,不知道皇上能否聽得進去。”張敞不太敢看周林的眼睛,看樣子,他的建議很可能是個餿主意。
周林淡淡地說:“說吧。朕和你是好朋友,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不如……”張敞還是停頓了一下,他猶豫了半天才說,“不如將霍芙蓉也迎接進宮,這樣也許事情就會有所緩合。霍將軍覺得有了面子,他和皇上的關系也就不會像現在這么僵了。”
“娶他家那只‘母老虎’?”周林冷笑了一聲,他真不知道這張敞想的是什么鬼主意,連這種餿招都想得出來,“他家的‘母老虎’殺人放火,無所不為,這事朕可是親眼所見的。新任的霍禹將軍(小狗),當初就差點死在她的刀下。這種女人若進了宮,那么后宮豈不成了屠宰場了嗎?”
張敞點點頭說:“霍芙蓉在長安城里的名聲一直都不太好,是這里有名的女魔頭。她所到之處,百姓們唯恐避之不及。其實她比洪水猛獸更為兇猛,買東西從不付錢,砸壞了東西也不用賠,行事作風跟那些山大王差不多。”
“那你還想讓她這種女土匪進宮。”周林笑道。
張敞也笑了:“她的確是個女土匪。不過霍將軍有了面子了,估計他會消停一陣子了。還有,您現在已經是皇上了,這樣一個女土匪在京城里禍害百姓,您又不能將她投入大牢。那您就不如把她約束在宮里吧,至少外面百姓們可就過上太平的日子了。”
周林停下了腳步,他看著張敞笑道:“長安城里出現霍芙蓉這樣的女土匪,應該追究你京兆尹的責任。你不但不反省自己,還要將這樣一個女土匪送進
宮來,也真有你的!”
“哈哈!”張敞放聲大笑,“我英明圣武的皇上啊。您可以問問,哪一個人愛當這個官呢?除了下官,還有哪一任京兆尹在任的時間超過一年呢?實不相瞞,有一任只做了三天便告老還鄉了。不止是一個霍芙蓉,霍家的奴才我們都得罪不起的。要想當個好官,又要不得罪霍家,簡直比登天還難!其實有時候下官也想過,何苦做這個出力不討好的官呢,倒不如帶著無鹽回到老家,她紡線,我教書,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周林有些奇怪地問:“尊夫人本來的名字就叫無鹽嗎?”
他不太相信,怎么會有人取這種名字?她雖然貌丑如無鹽,可是她的父母也不至于這么惡搞,本來就已經長成了這副尊容,好歹也得給取一個說得過去的名字吧。
張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貧民家的女孩子哪里有什么名字呢?”
原來,張敞和無鹽女自幼相識,不過那時的張敞可沒有看上這位丑女。無鹽女一直想有個自己的名字,于是張敞便故意幫她取名字,取了“無鹽”這兩個字。不過無鹽女沒有讀過書,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含義了。可是他們的家鄉發生了一場大瘟疫,他們的家人都紛紛離世了。二人無奈,只能結伴一起逃難了。后來,他們就結了婚。
周林聽了他的講敘后想笑。心想這也許就是惡搞的下場。再讓你叫她無鹽女!這一下叫個夠吧。
“不過,皇上,您還是好好想想下官說的話吧。現在皇后已經被人稱做是邪后了,如果不盡快平息這場風波的話,這事情恐怕很難收場了。”張敞看見了周林臉上的笑意,心里有些不爽,便故意舊事重提。
“皇上,您還是答應他吧。”碧柔不知道什么時候冒了出來。
周林大吃一驚,他生怕這個情緒極不穩定的碧柔再弄出什么亂子來。
“你別這樣,除了你,我不想再娶任何一個女人的。”周林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說。
張敞見狀不妙,馬上閃人。女人發起瘋來那是很可怕的,這些他都領教過,他自己的膝蓋現在還疼著呢。
“娶吧,最好連小娃一起娶過來。你不是也答應過要接她進宮嗎?”碧柔的臉比冰還要冷。
周林連忙小心陪著笑解釋:“當時是隨口說說的,不能當真的。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這是誰都無法取代的。”
碧柔聽了,她的眼淚馬上流了下來。她的心在痛,因為她根本不相信周林的話。自己反正已經是個替代品了,哪里還介意他再多娶幾個女人呢?如果他娶了霍芙蓉,他以后的日子會好過一些,為什么不娶呢?
周林看她又哭了,有些頭疼。他覺得真應該給碧柔找個心理醫生了。她現在好像得了抑郁癥,整天悶悶不樂,無精打采的。不過,漢代哪里有什么心理醫生啊?而自己也沒有太多時間和她溝通。他想了想,突然間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也許會哄她開心。
“碧柔,你看!”周林的手向上一指,只見滿天下起了花瓣雨,飄飄揚揚,十分漂亮。
花瓣落在了碧柔的臉上,頭發上,身
上,此時的她好像是一位百花仙子。她抬頭看著那飄舞著的花瓣,臉上平靜了許多。慢慢的,她伸出了雙手,輕輕地接住了一片美麗的花瓣。那花瓣嬌艷欲滴,不過再美也美不過她那張純潔無瑕的臉。
地上的花瓣越積越厚,好像是用花瓣紡織成的地毯。周林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一起仰面躺在了那厚厚的花瓣上。
他們看著天空中依然飛舞著的花瓣,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的笑容。
回廊上,一個小宮女正在和一個小太監悄悄地說著:“你看,皇后果然有問題。這好好的天,怎么會突然下起花瓣雨呢?怪不得外面都說她是邪后呢。”
小太監咬著手絹說:“皇上準是中了她的妖術了。要不然的話,怎么會娶她呢?她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有地位的,怎么會輪到這種女人當皇后呢?”
“你們在說些什么?”劉徹走了過來。
小宮女和小太監連忙跪下了,再也不敢出聲了。
劉徹順著他們倆個剛才看的方向望去,只見周林和碧柔正躺在御花園里,看著天上飄下的花瓣雨。他冷笑一聲,故意問那個小太監:“青天白日的,天上怎么會下花瓣雨呢?”
小太監的臉比雪還要白,他使勁地扯著手絹說:“回大將軍的話,奴才也不知道,好像是皇后娘娘往天上看了一眼,然后就飄落下這么多的花瓣了。”
劉徹故意看了看后,神秘兮兮地說:“快走,別讓皇后娘娘看見你們。否則的話……”
他故意咬斷了后半段話,把那個小太監和小宮女嚇得魂飛魄散。他們這下子可全都認定了:“皇后是妖怪!”
“還不快走!”劉徹低聲催促道。
那個小太監和小宮女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劉徹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用不了多長時間,皇宮里連洗馬桶的都會知道皇后真的是個妖怪了。
果然,這事越傳越邪門。甚至有的說親眼看見了皇后的尾巴,而且有的說他們看到皇后半夜起來,一頭白發,兩眼閃著綠光,伸著長長的舌頭,好像要吃人一樣。
謠言止于智者。可是在這皇宮里,不是宮女就是太監,他們會是些智者嗎?他們若是智者的話就不會在這里咬耳朵了。
于是,這事情越來越不好收拾了。最后連周林都聽到了風聲,而且那個傳話的人更有創意,說是一片血光閃過,皇后提著一個人頭在黑夜里行走。這些宮女太監們,不去寫恐怖小說可惜了,越編越離譜。宮里妖怪女鬼都有,可惜不是碧柔,卻沒有一個人將矛頭指向小娃和衛長,把全部的臟水都潑到了碧柔的身上。
“奶奶的,這是哪個爛了舌頭的在這里造謠?”周林氣得直爆粗口。他無法想像,這些人的想像力怎么那么豐富,在這高高的宮墻里面,也許是因為他們寂寞難耐,便有了無窮無盡的想像力?
不管周林怎么不愿意,他的碧柔現在是被認定是個邪后了。他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不是腦殘的他想出花瓣雨那個鬼花招,碧柔又怎么會成了妖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