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
“不會吧,”我驚悚地說道,回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一連串事件。先是蘇三,然後是蘇玫,清潔阿姨,顧淵……不說則已,這樣來看好像真的是最近被名偵探柯南附體了。
該死,這幾天葉景明一直聯(lián)繫不上,也不知他在幹什麼。要不然還可以讓他的手下去暗中尋訪一下。現(xiàn)在我們手中的人馬實在少的可憐,且不說那個持曖昧態(tài)度的盛瑋,蘇三的身體還未完全痊癒。再次毒手襲來的時候,第一個中招的肯定就是他。
“說不定小淵還真是遭了人暗算。”蘇三若有所思地看著玻璃窗上一隻撲棱棱的飛蛾,“只是手法特別隱蔽,讓人無法察覺罷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外面的日頭逐漸地偏西。這期間顧嫂子也由最初的哀哀哭泣變得鴉雀無聲。她只是睜著兩隻無神的眼睛,死命地盯著門口看。有時走廊上傳來一丁點的動靜,她也能立刻從昏睡中驚醒,起身走過去看個端倪。然而就連這樣的她到最後也逐漸厭倦了,只是偶爾地轉(zhuǎn)一轉(zhuǎn)臉,過度的勞神讓她已經(jīng)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tài)。
“結(jié)果出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把我給足足地嚇了一大跳。此時牆上的鐘已經(jīng)噹噹地敲響了五點,也就是說,這場分析整整做了五個鐘頭。
眼前站著的正是接待護(hù)士,她的臉色很凝重,似乎生化分析結(jié)果有點不妙。
“小淵怎樣?”顧嫂子像頭母獅子一樣衝過去,幾乎把那位身材嬌小的護(hù)士給撲倒。她滿眼的血絲,臉上透露著瘋狂。護(hù)士估計是對這樣的情景見的多了,並沒有被她給嚇倒,相反眼中還透露著一股同情。
“愛德華博士叫幾位上去細(xì)細(xì)討論。”護(hù)士公事公辦地說道,“針對診斷結(jié)果,他想問你們一些問題。”
顧嫂子一聽就要往樓上衝,護(hù)士卻毫不客氣地攔住了她。
“愛德華博士認(rèn)爲(wèi)應(yīng)當(dāng)私下仔細(xì)詢問。”她淡淡道,轉(zhuǎn)身對我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她這副嚴(yán)正的姿態(tài)反而讓我慌張了起來。挨個詢問,,難道是誰把病傳染給了顧淵嗎?
“等等,我和她一起去。”蘇三不由分說地抓住我的手臂,聲音沉沉,“我是她老公,有事情自然是兩人一起擔(dān)待。”
他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護(hù)士反而倒不好說什麼了。
”那就一起吧。“她點點頭,轉(zhuǎn)身拉開了門。
愛德華爵士已經(jīng)在那裡等我們了。蘇夫人不在,反倒是盛瑋坐在桌邊,表情凝重。
“孩子感染了炭疽菌。”愛德華博士嚴(yán)肅道,“我認(rèn)爲(wèi)這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一起刑事案件。”
我愕然擡頭。炭疽?刑事?早些年本**沒被打倒的時候,確實在全球以炭疽郵件的方式造成過很多的恐怖襲擊。這一次,,難道也是嗎?
“說話要有證據(jù)。”蘇三淡淡道,“一旦捲入刑事,整個蘇氏家族都會因此陷入糾紛。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係,盛瑋你大概是最知情的吧。”
他這最後一句裡隱約地有諷刺的味道。看來對於盛瑋和蘇夫人之間的曖昧,蘇三並非全然不知情。這幾天他只要能針鋒相對就絕不放過,態(tài)度之犀利,與以往可謂判若兩人。
盛瑋卻沒有在乎這其中的意思,他點點頭道:“這便是我爲(wèi)什麼要把小蘇夫人單獨叫上來的原因——吳小云也未免太急躁了些。”
吳小云,正是顧嫂子的芳名。她整天逼著一干人等叫她顧夫人,以至於我早就忘了她原來叫什麼。
我能想象到顧嫂子知道這消息的反應(yīng),她一定會迅速地報警,然後蘇氏會再一次地上各種娛樂小報的頭版頭條。
“我國對炭疽病菌的防控十分重視,”愛德華繼續(xù)說道,“況且現(xiàn)在正是冬天,泥土中的炭疽菌很難存活下去,就算是小孩子喜歡玩沙弄土,頂多會得個破傷風(fēng),卻不可能會感染炭疽菌。”
“可誰沒事去殘害一個小屁孩呢?”我忍不住反駁道,心裡多少地覺得有些委屈,“說好聽了他是顧家長孫,可他名下沒有一分財產(chǎn),就算是謀財害命,那也是找錯了人吧!”
“這倒不假。”盛瑋贊同道,“不過從生化分析來看,菌體的感染正是在今天上午。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本來那位兇手是想謀害小蘇夫人,結(jié)果不小心搞錯了人?”
害我?我聽得目瞪口呆。不過細(xì)想來顧淵一上午都在我那裡,早上派車去接他的是管家老陳,他在蘇家做了一輩子事,可謂是古董一樣的存在。難道是辦公室裡別的員工?
那就更不對了,辦公室的鑰匙都是有定數(shù)的,進(jìn)出門還要刷卡刷虹膜,怎麼可能……
“現(xiàn)在小淵的病情如何?”蘇三問道。看得出,他的樣子也是十分地鬱悶。要是讓吳小云知道是在我那裡遭的罪,她豈不是要活生生地一口吞了我!
“發(fā)現(xiàn)得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盛瑋回答,“但如果是一般人家,估計就當(dāng)肺炎打消炎針了。炭疽一旦錯過最佳治療時間,縱華佗在世也是迴天乏力。”
也就是說,那個兇手是想讓我高熱不退地死在醫(yī)院裡,然後墓碑上寫個肺炎?我想了想那可怕的情形,幾乎全身都發(fā)起抖來。
“如今這情形,只好先去報警了。”愛德華爵士無奈道,“畢竟生化分析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擺在病歷上,沒人相信,一個在花園裡玩沙子的小孩能得炭疽。”
所以,還是被吳小云賴上了唄。我氣惱著,使勁地往扶手椅上一坐。卻忘了那椅子上本來就放著我的包,只聽一聲脆響,整個包被撞的飛了出去。
我的琺瑯盒啊!我此時真可謂欲哭無淚了。本來就掉了個花瓣,現(xiàn)在怕是四分五裂了吧。包扣沒有扣緊,就這樣,那隻琺瑯盒咕嚕嚕地從包裡滾了出來。頓時,那璀璨的珠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這是……芝山鑲嵌?”蘇三驚奇地?fù)炱鹚鼇恚釋ξ掖蠹幼撡p,“媳婦兒越來越有眼光了,這藏品買的值!”
“今早別人送的。”我沒精打采地說道,“你喜歡你就拿去好了。”
“好大手筆啊,”盛瑋這時也走過來,仔細(xì)地打量上面的玳瑁琺瑯,“像這樣的藏品,上次見到還是在日本皇室的私人展覽上,不僅鑲嵌比這個少,就連象牙的折光度也要差很多。”
說著,他就要去按那個鎖釦。卻沒有打開。
“這個盒子是特製的,需要兩隻手齊齊按下去纔會有效。”我笑著把手指放在上面,示範(fàn)給他看,“怎麼樣,夠機(jī)巧吧。”
樓下的毒理分析還在密切運(yùn)轉(zhuǎn),這件事從中午鬧到晚上,大家都急切地需要轉(zhuǎn)移話題。
“不愧是絕世佳作。”盛瑋讚歎道,就連愛德華爵士也對它產(chǎn)生了興趣。看得出,他非常喜歡上面極具東方韻味的裝飾,滿眼都是興奮驚喜的光。
“我可以打開看看嗎?”他小心地問道,笨拙地把手指放在鎖釦上。我笑著點頭,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先別打開了。”我有些遺憾地說道,“芝山大師造的這個盒子有點缺陷,裡面的鎖上有倒刺。上午顧淵的手還被它劃破了。”
“鎖上有倒刺?”這時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蘇三,突然開口了。他走過來仔細(xì)地打量著那個琺瑯盒子,臉上的驚疑之色越發(fā)濃厚。
“那就很奇怪了……“他嘴裡嘟噥著,好像有什麼地方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樣。突然,他重重地把琺瑯盒往桌上一摔,隨著他的動作,又有幾片琺瑯?biāo)槠S之飛揚(yáng),如流星般在空中劃過耀眼的光。
“你太不愛惜文物了吧!“我看著地上的碎片,只覺得無比的心疼。連日本皇室都不曾擁有的寶物,他怎麼和那熊孩子一樣,只知道破壞?這麼多的琺瑯片,不知道北京西路上的師傅能不能修的起來?
真是太可惡了!
“這盒子被人動過了。”蘇三冷然道,“芝山大師是19世紀(jì)末期之人,而這種來自西洋的鎖釦工藝至少得一戰(zhàn)後才能在LV的包包上找到。你看,這裡的沉香木刻痕還很新,連包漿都不曾有呢……”
隨著他的手指滑動,我在鎖釦的下面,找到了幾處新生的劃痕。那些劃痕的顏色都非常淺,甚至對著陽光看,還能看到隱約的小毛刺。
“真是焚琴煮鶴。”我抱怨道,“這麼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居然被個暴發(fā)戶給毀了!”
葉景明是怎麼想的,居然還自己改造琺瑯盒?
“未必吧。”蘇三冷笑,他轉(zhuǎn)身望著我,“謝昭,你說是有朋友送給你的,那麼包裹上可有發(fā)件人的名字?”
我惶然地?fù)u頭,有保險公司背書之人,多都非富即貴,誰還會去懷疑它的真假呢?
“也就是說,是不知身份的人送給你的?”愛德華一聽就急了,“天啊,小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