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需要什麼接頭的信號啊?我瞪著桌上的幾隻茶碗,想起黑幫片裡切口的傳說。該不會這位也是什麼洪門子弟,需要我去輸驗證碼呢?眼看已經接近中午,我無奈地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洪門暗號”四個字。
這麼一查,發現花樣真是多。洪門茶陣分成佈陣、破陣和吟詩三個步驟。佈陣就是把茶陣按照一定的方法擺出來表達特定的暗語,而你破陣之後還要說出所破茶陣的對影視劇,這樣纔算確認身份結束。
那我這算求援不?我擺弄著手中茶碗。上面說要用茶壺口對著茶碗,然後茶館的人要是想幫忙,就會將茶一飲而盡。我擡頭偷偷掃了一眼這些爺叔長輩,那我該請誰喝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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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冷不丁肩膀被狠狠地拍了一記。下手的人顯然是有怨氣的,我本身就坐的不穩,差點被他一巴掌直接拍在地上。
“你幹嘛?”我煩著呢,回頭的時候也是爆了粗口。
TMD,還真是冤家路窄,眼前這貨我認得,不就是被我們機場逮著偷東西那小誰嗎?這傢伙插著個手,一張清秀的臉上露出一股子說不出的邪氣。按理說這張臉長得也算端正,就是不知道如此好看的臉偏偏擺出一個混蛋的模樣。
“踢館踢上門來了?”他一臉的不屑,“怎麼著,知道我們九哥厲害了吧!”
“知道知道。”我敷衍道,心裡有些高興,看來我找對地方了。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就有些傷人了。只見這傢伙高高地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瞅著我,“你們這些狗腿子,什麼不拿,什麼不扣?還在小爺面前裝大頭蒜,我呸!”
說著,他衝地上就啐了一口。
我聽得有些茫然,這貨是把自己當成劫富濟貧的梁山好漢了?還沒等我說話,他又很鄙視地看著我,“看你這樣,是北妹吧,難怪是個人的東西都想要!”
“你要死!”我抓起桌上的茶壺,朝他臉上狠狠擲去。那傢伙光顧著得意,萬萬想不到我在他的地盤上還能這麼橫。這功夫茶最講究滾燙,那茶壺恨不得瓷底都是紅的。只聽一聲慘叫,滾燙的茶水迅速地給他手臂上灼了幾個大泡。
周圍一片譁然。那些仙風道骨的文化人依舊端坐,甚至連頭都沒有擡;只是很快從後堂冒出幾個鐵塔般的大漢。他們手持警棍和鋼管,不一會就像霧氣般迅速地聚攏在我旁邊。
“給我狠狠打!”那傢伙捂著個臉,傷心程度不亞於十六七的小姑娘臉上長了痘。很快就有粗壯如老樹根的手擰住了我的肩膀。
疼死了!他們捏的很有力道,根根手指都按在骨頭縫裡。一陣陣的銳痛從筋骨裡傳出來,我掙扎著,也不管不顧地嚷起來,“我是你們同行啊同行!”
幾個人聽到我這話,估計是看我一臉堅定,動作便有些遲疑。我掙脫了他們的桎梏,活動著肩膀,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條凳上。
“同行?”其中一個較爲年輕的人站起來,對著我上下打量,“小姑娘你踢館來錯地方了吧。”
“我是葉景明的朋友。”我有些惱火地張望著,期盼在人羣裡找到那個修長傲然的身影。
然而並沒有,廳堂裡彷彿在一瞬間多了許多人,連空氣都隨之凝重起來。
聽到葉景明三個字,那人顯然有些忌憚。他想了想,從櫃檯上拿出一隻紫砂茶壺和兩個茶碗,然後將茶碗茶壺都放置茶盤中,另一碗則放在盤外面。
這是要考我嗎?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器皿,這個三十來歲的人又衝我微微一笑,直接做了個請的姿勢。
完了完了。我彷彿一瞬間置身大學化學實驗室,永遠純度不到的製品,永遠做不成的實驗……可是衆目睽睽下,又不能讓人家等太久。於是猶豫了一下,我抓起茶壺,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茶,然後閉著眼喝了下去。
人羣發出一陣的鬨笑。幾隻強壯的手毫不客氣地抓住了我,中年人不復有笑容,有些厭煩地衝著打手們揮了揮手。
眼看比大腿還要粗的鋼管就要敲下來,我拼命地掙扎,衝著二樓就大叫起來:
“白癡葉景明!你給我滾出來!!!!!”
沒有任何迴應,旁邊的人聽到我如此喚他們的頭領,彷彿怒意更盛,拎得我手臂都要三百六十度扭曲。我也是徹底發瘋了,也不管他到底在不在,索性把一上午等待的怨氣統統發了出來。
“混蛋葉景明!你就是個混蛋啊!!”
反正死到臨頭,痛罵一頓也是好的吧。就在我已經聽天由命的時候,有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從二樓傳過來:
“誰在罵我?”
幾隻手迅速地鬆開了,我猝不及防地摔了個大跟頭。果然在那層疊的雕樑畫棟下,黑色羊絨大衣隨風飄揚如旗幟,除了他,還能有誰?
我跪在地上,兩隻手臂張開著。那模樣估計很像一隻被人捏住脖子即將要殺了吃肉的大白鵝。他見我這個鬼樣子,狹長的眼睛瞇起來。
“放開她。”他的語氣很輕,聲音裡卻有說不出的威懾。那些扭住我的手迅速地放開了。我惱火地瞟他們一眼,拽了拽自己的風衣下襬。真是的,本人就這麼一件貴衣服,你們還要給拽壞了!
情勢驟然逆轉,之前囂張的那個年輕人臉色開始發青。他在人羣裡左右地瞄著,見沒幾個人注意他,就開始輕手踮腳地往後溜。
想溜?你不是挺會裝大瓣蒜的嗎?靠山在此,我也開始狗仗人勢了。
“我今天來也不是爲了別的。”我站起來,頭一仰道,“前幾天有個混賬東西在航班偷東西,被我發現後說是九哥的人,一定要下次見面的時候弄死我。”
我笑著,毫不客氣地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角,“現在九哥在此,你快殺了我啊!”
他的臉已經變成青灰了,活像一塊成年累月積了灰的石磚。葉景明慢慢地看著他,後者在他厚重如烏雲的眼神壓迫下根本都不敢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