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來沒見到李俊發這么大的脾氣,大家都傻眼了。
瑩瑩不相信地瞪著他,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沖出了料理店。
很有戲劇性的一幕,和電視里的情節很相似。我握緊了手掌,為今天的事情感到無奈。
安然提醒李?。骸澳悴蝗プ匪??外面車子那么多,小心出事。”
李俊的怒氣,一直在臉上沉沉浮浮,最終,還是嘆著氣離開了,在他離開之前,痛苦復雜的眼眸,深深看了我幾眼。
我沖他笑笑,指著門外,示意他快去。透過窗玻璃,我看見瑩瑩站在街邊,捂著臉,正抽泣著。
小姑娘好不容易情竇初開了,就遭遇這個不知從何說起的誤會,又被心愛的人當眾罵了,心中難受是一定的。
飄飄一巴掌拍過來,逼問我:“你什么時候和李俊勾搭上了?”
“什么叫勾搭,我和他的關系只是朋友,蕭冬亞誤會了我們,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苦笑,若不是在她們三個面前,我還真的不想解釋。
至于李俊和瑩瑩到底會如何,也不是我想關心的事情,我不想介入他們,更想從蕭冬亞身邊撤退。
我把娜娜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我立刻又挨了飄飄一巴掌,打得我暈乎乎的,辨不清東南西北。
我壓抑著聲音慘叫:“飄飄,你能不能別這么暴力,你看大家都瞧著你呢,要溫婉!都豪門媳婦了,就不怕尤拉休了你!”
“他敢!他敢休我我就廢了他!”
“好好,你是大姐大,他不敢對你怎樣,可是,麻煩你溫柔一點,小心我兒子長大后找你報仇!”
“你少來!”飄飄鄙夷我,“你這只蠢貨,你就不怕蕭冬亞最終會娶了娜娜,孩子也不給你嗎?然后你就變成人人唾棄的小三,整天圍著他和孩子轉!”
我一激靈,飄飄的話,點中了要害,我怎么從沒想過這個結局?
“不會吧?娜娜容得下我的孩子嗎?”
“笨!她當然容不下,所以,寧寧就是個被虐待的命了!”七七和安然也戳著我的頭,罵我。
“那我怎么辦?”
“當然是趕走娜娜,捍衛你的和寧寧的地位!”
一抹苦笑,浮上我嘴角,我淺淺地吐出語句:“你們太抬舉我了,我在蕭家一直就沒有地位,我是他們報復的對象?!?
“可你是秋家人!陸鳳不是說她家的媳婦只能是秋家人嗎?你就抓住這一點,狠狠地還擊!”
“其實,我的愿望很卑微,我只想他們把孩子還給我,有多遠我滾多遠,這樣不好嗎?”我對于女人與女人之間爭奪男人的戲碼一點都不感興趣,尤其是那個男人還是個魔鬼。
“你這個愿望吧,等于上天去摘星星,所以,你還是腳踏實地的別讓娜娜進門,男人在床上和床下,態度會截然相反,說不定他哪天就改變主意了,讓娜娜生下孩子,又抓住寧寧不放。到時候你哭去吧。”飄飄的嘴巴,毒辣,但抓住了要害,讓我在心驚膽戰中,不得不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我咬著牙,狠狠地點頭:“你們告訴我,怎么趕走娜娜?”
“抓住蕭冬亞的心啊,他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有缺點,我就不信憑你的條件,會抵不過一個娜娜!”
我惡寒,胃里反酸直想吐,讓我去引誘蕭冬亞,我辦不到!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我怯怯地問。
“偷走孩子,找個無人能找到的地方隱姓埋名?!逼咂咄蝗徊遄?。
“對,是個好主意!”
“扯淡!”飄飄粗魯地罵,“你以為帶個三個月的孩子那么容易嗎?還要隱姓埋名,你以為現在是古代啊,他隨便找個法子都能把你們人肉出來!”
我徹底無語了,蕭冬亞神通廣大,確實如飄飄所說,只怕我還沒走出s市,他就已經抓住我了。
這個辦法嘛,得留到最絕望的時候,現在要從長計議。
我們三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直不說話的大律師安然身上了。安然見我們瞧她,命令我們:“吃飯,吃完了我們去看電影?!?
“你怎么那么淡定?你還是不是雅文的嫂子?”飄飄漂亮的手掌揚起,又要打在安然身上。
“停!你的手漂亮至極,是拿來欣賞的,千萬別做暴力的事!”安然握住她的手,笑瞇瞇地放下。
我們這才停止了討論,埋頭吃飯。
飯后,我問安然:“今天放什么電影?我們真要去看?”
“當然要看,不過,不是電影院!”安然神秘叨叨的,就是不說去哪里。
我們跟著她,把車開到了一個郊外的小院子前,此處環境倒也清靜,只是一看就是貧民區,彌漫著一股不好聞的味道。
我們都皺著眉,不解地問安然:“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看電影啊,世間最精彩的電影!”安然冷笑,邁步走進了院子。
因為是午后,院子里悄無聲息的,沒有人聲,但一個窗戶下面坐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在那里玩水槍。
他見我們進來,怯生生地看著,玩水槍的手,也停止了。
但,吸引我們的不是他的神情,而是他的腿。
他坐在一個特制的椅子上,兩條腿從膝蓋以下都沒有了,露著空蕩蕩的褲腳,看得人心驚。
好可憐的孩子!我們都唏噓起來,同情的目光圍著他轉了一圈又一圈。
安然冷笑:“很可憐是吧?”
“嗯,他是誰啊?安然你認識?”
“不認識!但是,你們不覺得他的容貌長得像一個人嗎?”安然依然在冷笑。
我覺得奇怪了,安然今天怎么變得沒有同情心了?我盯著那孩子看,還真是發現了一點問題。
我們三人互相對視,眼底的驚駭,突然涌現。
這孩子,長得像蕭冬亞!
怎么回事?我們心中的想法,現在都是一樣,呼之欲出的答案,誰也不愿意先說。
掛在門上的簾子被掀起,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婦女走了出來,喊小男孩:“小嚴,別玩水槍了,小心打濕了衣裳!跟婆婆進去——”她的聲音在見到我們之后戛然而止,緊接著,她快步走過來,站在了小嚴前面,如同老鷹護小雞,牢牢把他護在身后。
“你們是誰?想干什么?”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充滿著敵意。
我們呆了呆,很久才擠出一點笑容,七七搶在前面回答:“我們沒有水了,想過來買點水喝,可是,一直沒見到商店?!?
她的表情略微緩了緩,但還是充滿了敵意,她指著外面:“前面拐彎處有個小商店,那里有水賣?!?
“哦,謝謝大嬸!”我們在驚疑中退出了小院子。
回到車上,我們揪著安然,逼問他:“怎么回事?快告訴我們!”
安然目光幽幽,反問我們:“你們覺得呢?”
她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我,看得我心驚膽戰,我顫抖著問出來:“蕭冬亞的?”
“噗——”安然笑了,“你們都認為是蕭冬亞的?”
“難道不是?”
“不是!”
我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舒出一口氣,整個人都舒服了很多。
“既然不是蕭冬亞的孩子,你帶我們來看什么?惹得我同情心泛濫?!逼咂卟粷M地瞪著安然,催促飄飄開車。
可安然幽幽地說:“雖然不是蕭冬亞的,但和他關系匪淺?!?
我們落下的心又被吊到了空中,飄飄火了:“安大律師,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嗎?”
“那你們洗耳恭聽,我講了?!卑踩磺辶饲迳ぷ?,開講了。
“這孩子是蕭家的骨肉,但是卻來路不正,是個私生子……”
安然的眼晴突然睜得好大,望著車窗外,聲音,戛然而止。
一個打扮得體的年輕女人從出租車上下來,慢慢走近。一頭波浪長發,姣好的面容上,略帶著憔悴,一襲長裙,把身材勾勒的玲瓏有致。她若是再年輕幾歲,一定是個吸人眼球的美人。
就是現在,她的身上也仍然有種超凡脫俗的美。
我們都看著她,她整了整儀容,進了那個小院。
“安然,她是誰?”
“別急,我們跟著去看看。”
跟在安然的身后,我們再次踏入了小院,飄飄還把汽車尾箱里的零食提出來,做為我們再度進去的藉口。
因為我們晚了一步,進去時,正好看見年輕女人抱著小嚴,在默默流淚,孩子的婆婆拎著包,也在一邊跟著垂淚。
我們幾個的心都被揪扯得好痛,我的腦海里,突然就涌現出寧寧被抱走的畫面。
我捏緊了拳頭,默默忖著,這家人,一定有著非常不堪的過去。
她們注意到了我們的突然闖入,小嚴的婆婆眼一瞪,話就不好聽了:“不是給你們指路了嗎?你們還來干什么?”
我們面面相覷,尷尬地笑了笑,飄飄舉著手中的袋子,解釋:“小嚴這孩子很可愛,我們順便買了零食,給他送來?!?
“我家小嚴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你們快走!”小嚴婆婆沉了臉,很生氣。
“媽,來者是客,別這樣!”年輕女人急忙勸阻了她,對我們微笑,“對不起了,我媽脾氣不好,你們別和她一般見識。”
她的聲音很好聽,甜潤嬌柔,笑容更美,溫婉如陽春三月,悄然綻放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