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帝后以為寡人會留宿你的寢宮?”他嘲笑地靠近她。
青檬大方地后退一步離開他些,迎上他琥珀色眼睛:“當然不會,王上這么厭惡婉陽,怕是見到婉陽之后會睡不好覺?!?
他得意一笑。
青檬繼續道:“因為婉陽也是?!?
沒錯,見到他之后她就睡不好覺,她已經一夜沒睡了,而且舊傷未好添新傷。
云宮宸淵再次怒了,嘴角禽笑,笑卻不達眼地,青檬由此想到一個成語,笑里藏刀。
再惹下去不知道身上又要碎多少骨頭,不動聲色移開對峙的目光,對上凌貴妃,“婉陽想凌貴妃也一定累了,要不先回宮歇著,日后再聚也不遲?!狈凑齺砣辗介L。
凌貴妃倒也干脆:“那凌兒謝過帝后恩典。”眼神不經意往云宮宸淵身上看去。
青檬道:“那先謝過凌貴妃了,日后為王上傳宗接代,招納嬪妃的事還勞煩貴妃幫忙看著點。”
云宮宸淵心中的怒意再次被激發,現在就想在云丘翻云覆雨,好毒的惡婦,好狠的南陵靖璽,你還想派多少伯姬的內線過來?
“招納嬪妃?”凌貴妃忽然慌了,哪有人新婚當日給自己夫君招納妃嬪的,王上娶別人為后是逼不得已,自己怎么還可能接納別人。
青檬道:“王上一心以國民百姓至上,凌貴妃自然也能給王上傳宗接代,但若要做到開枝散葉,自然還是要納妃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想凌貴妃自然也不愿王上壞了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吧?”
凌貴妃愣住。
云宮宸淵平靜道:“這個不勞帝后操心,若是帝后渴望為寡人開枝散葉,寡人會好好考慮考慮的,不過帝后也要檢討檢討自己?!?
青檬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撲過去掐斷他的脖子,誰稀罕他?還侮辱自己。
云宮宸淵柔聲不忍心道:“凌兒,你先回去,寡人還有些事要做?!?
“我……臣妾告退。”凌貴妃含淚退去。
云宮宸淵目光柔和,心疼早已寫在臉上。
原來愛一個可以做到這樣?可以對別人殘忍至極,狠毒至極,但對自己愛的人,卻可以做到溫柔至極,青檬不由自主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英俊的臉龐……
“帝后可看夠了?”他忽然轉身看著她,面無表情道。
“誰?誰看你了?”青檬像偷了別人的東西被人當場抓住,尷尬卻死不承認。
“少自戀了?!比缓罂焖俎D身走向床榻避開他。
他亦走過來:“帝后如此著急,還不承認偷窺寡人。”
“誰著急了?還……偷窺?”太難聽了點吧,要看也是大大方方地看,她青檬豈是那種偷窺人的人?
“如果不急……”他輕指床榻,“今日可是寡人與帝后大婚,帝后就別否認了,想替寡人開枝散葉,寡人說過會好好考慮的?!?
青檬才想起來好像有重要的事,她本能地拉緊衣襟,剛剛不是還和那凌貴妃愛恨纏綿,你儂我儂的嗎?真是禽獸,剛才還裝什么癡情男子。
不過真要硬碰硬嗎? 她是雞蛋他是石頭,結果不言而喻。
“王上,凌貴妃好像很傷心,她好像很需要王上的安慰。”青檬巧笑嫣然,眨巴著天真無辜的眼睫毛,討好地說。
云宮宸淵有一瞬地發怔,但僅一瞬,他心里何嘗不心疼凌貴妃,那是他唯一深愛的女人,可因面前這個人他留給她的后位落入他人之手,他何曾不恨,不過仍然裝作平淡無波:“寡人與帝后大婚,還有什么事比洞房花燭更重要的?”他禽在嘴角的笑含著絲絲怒意,恨,厭惡,鄙視,諷刺……
反正青檬在他身上收集到關于她的信息就是這些了。
不過洞房花燭?青檬顫抖地看向床榻,薄薄的降紅色真絲錦被,柔軟的床榻,本來看到這些應該睡意立刻就爬上來的,但現在睡意全無,而且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那個……王上,今日也是凌貴妃和您的大婚?”她試探地問道。
“看來帝后是真希望寡人留宿凌兒寢宮了?”他冷笑著,不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翻身躺在床榻,瞌眼睡了。
青檬傻傻地看著鳩占鵲巢的他,睡相極好。
青檬是死也不會和他同床共枕的,惱怒地瞪他一眼,緩步移向案幾,看一眼殿內,全全覆著高貴大氣的降紅色,一片喜慶之色,殿里雕梁畫柱之上的喜燭偶爾隨風搖晃,珠簾輕輕搖晃碰撞間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香爐里的瑞腦香煙霧繚繞,心里慢慢平靜下來,或許真的太累了,她趴在案幾上不肖片刻便沉沉睡去。
均勻的呼吸漸起,而軟榻上瞌眼而眠的人本就沒有睡意。
朦朧中,青檬恍惚覺得自己騰空而起,仿似有人輕輕按摩疼痛的地方,涼涼的像是上藥,枕睡間身上的疼痛少了些許,睡得也特別香甜。
陽光明媚,惠風和暢,珠簾叮咚作響,清脆悅耳。
青檬睜開眼睛,習慣地伸懶腰打哈欠。
“咦!怎么不痛了?”她翻身坐起,埋頭在肩上輕輕一嗅,身上有淡淡的龍誕香,猛地發現自己竟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低頭看身上的衣服……怎么只有一件單薄的里衣了?而且還不是昨天那件,她明明,明明伏在案幾上睡了的。
尖叫聲把珠兒她們嚇進來。
“帝后,發生什么事了?”珠兒連忙握住她的手。
她問:“我的衣服是誰換下來的?”
凌姑姑和若香面面相窺,珠兒膽怯地低下頭,小聲道:“是,王上?!?
聲音小如蚊子嗡嗡,青檬卻聽得真切。
咚,青檬瞪大的眼珠子似乎立刻就要滾出來。
凌姑姑忽然笑道:“帝后,夫妻間的事本就正常,有什么好害羞的,奴婢們也不會說出去。”
青檬聽到夫妻之間的事整個人都蒙住了,暮地跳下床,揭開絲被,刺眼的點點落紅……
若香還是黃花大閨女,怎么好意思看,羞紅著臉把頭低低埋著,而珠兒,本該害羞的,但此刻她只有擔心和害怕。
所有人中只有凌姑姑一人正常了。
青檬只覺得好刺眼,暮地把被子蓋上,仿似燙手山芋。
“帝后?”珠兒試探地喊道。
青檬的冷靜讓人害怕,凌姑姑也試探地喊了一聲。
青檬只覺得心里堵得慌,她竟然和那個暴君過了一夜,而且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點印象也沒有,身體也沒有不適,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啊?
“暴君,禽獸,死變態……”青檬怒罵。
凌姑姑和若香嚇得連忙伏在地上,顫抖地求道:“帝后息怒,若是讓王上知道,必定又要罰您了,也不會饒過奴婢們的。”
珠兒眼明手快地捂住青檬的嘴巴,青檬生氣了半響才把她的手扯開:“好了,你們起來吧!我不說就是了?!?
謝過帝后凌姑姑和若香才膽怯地站起來。
青檬面色平靜,心里卻怒不可言,白天欺負了她,晚上竟然,竟然……
“皇上住在哪里?”她微怒地問道。
若香試探地問道:“帝后,你要做什么?”
珠兒似乎明白她要干嘛,忙道:“若香,凌姑姑你們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兩人視線交錯,微微點頭,正要離去,青檬伸手攔住她們:“珠兒,你什么都不用說了,告訴我死變態住在哪里就好了。”
她的淡定和凌姑姑他們的慌亂顯然不成正比。
“帝后,這樣大逆不道的言穢是要被……”若香不敢往下說。
青檬憤怒道:“要被砍頭是吧?”
他不是說在這里他就是法律嗎?那她青檬也不是善人,大不了,大不了一死,雖然不想死,但比起這么窩囊地把別人的侮辱當做榮耀,她寧愿一死。
若香他們實在害怕了,珠兒也害怕,青檬道:“我這個帝后連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不,不是……”若香結舌道。
青檬讓他們所有人好好呆在尚陽宮,長道一人領她去云宮宸淵的宸陽宮。
“王上叔叔,你不會真和那魔女……哪個啥了吧?”云宮炎煊心里悶得慌,他實在忍受不了伯姬的女人做他們云丘的帝后。
“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多了?”云宮宸淵冷聲道。
“不是我管太多,只是我真無法忍受伯姬的什么公主,她憑什么做我們云丘的帝后?欺人太甚了,有一天我一定會滅了伯姬?!彼麘嵟?。
云宮宸淵一面翻閱竹簡,面無表情道:“若真有雄心壯志,就把你那脾氣好好鍛煉鍛煉,心浮氣躁,遇事沖動,做不了大事?!?
說話間放下手中的竹簡拿起另一份竹簡翻閱。
“我……”云宮炎煊語塞,這么多年王上一直是這么教訓他的,一層不變,就連關起來思過都沒有一點新奇。
一直靜立在旁的蒙將軍好似見慣這樣的場景,一點也不足為奇,甚至已是家常便飯。
王上的貼身明公公步上前,屈膝彎腰稟報道:“王上,帝后求見?!?
三人皆是一愣,云宮炎煊道:“這么快就來了?”他正盤算著如何去找她的茬。
“讓她在偏殿等著?!痹茖m宸淵緩緩放下竹簡吩咐。
“是……”明公公還未退去,就聽見有女子的聲音道,“不麻煩?!?
話罷,青檬已經怒氣沖沖大搖大擺地闖進來,明公公正要阻止,云宮宸淵揮手:“明公公你先下去?!?
一襲水云綠衣,白色靴子,挽著的發髻上一顆綠瑩瑩如淚滴的發珠,剩余的卷發披肩,簡單大方,頗為英姿颯爽。
“是?!泵鞴p輕從青檬身后退去,經過她身后時,只覺得她身上的冷氣和王上的有八分相似,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