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檬笑笑點點頭,心里卻煩悶得很。
珠兒走過來瞧著她,心里也有不舒服,帝后若不是深愛著王上又怎么會為他受這些苦,心里苦著,面上卻不動聲色,笑著說:“這天可真悶,帝后要不要珠兒陪你出去走走?!?
青檬想了一下,打算把一切傷腦筋的東西扔掉,一笑:“我正想出去走走?!?
“走吧,”珠兒笑笑推上她的輪椅。
正巧若香過來,看到她們要出門,問:“帝后你……”
青檬笑著道:“呆著太悶了,我出去走走,你們該干嘛的干嘛去吧!”
“可是帝后你的腳……”若香擔憂地看著她纏著紗布的腳。
青檬道:“放心吧!沒事兒。”
“要不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多一個人也好些?!比粝悴凰佬牡?。
珠兒看著若香眉頭皺得跟包子似的,安慰她:“放心,放心,有我在沒事兒,再說宮里有誰敢對帝后不利?”
若香嘆口氣:“那你好好照顧著帝后?!?
珠兒點點頭。
青檬笑笑看著若香:“我需要保鏢的時候來找你,”然后回頭吆喝:“出發咯……”
珠兒一面推著青檬一面問:“帝后,去哪兒?”
“星辰院。”青檬想也不想。
一畝見方的花海,還沒有嬌艷欲滴的怒放的花朵,卻擋不住青蔥油綠的花莖隨風而擺,蕩起圈圈綠浪。
五彩繽紛的蝴蝶嬉戲于莖間。
滿眼盡是綠色。
“帝后……”珠兒小聲地輕喚,與她同時望著那片綠色的海。
凌貴妃的身子依然很虛弱,蒙將軍也被派出去征戰,這次是云丘主動發出突擊,準備收復所有失地,云宮宸淵一面關心著戰事,一面要在暗中清理多年來積累下來的朝廷中的危險勢力,還要關心凌貴妃,一直忙碌著。
一不小心又到云宮宸淵生辰,青檬也同樣準備了蛋糕蠟燭,稟退宮人后便獨自在宸陽宮等他,燭火隨風撲閃搖曳,燭芯若一個嬌小的人兒輕輕起舞。
“帝后,珠兒還是去稟報王上一聲吧!”珠兒終是不忍,她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
青檬仍然搖搖頭:“珠兒你先出去吧!不用去稟報,王上……他會來的?!辈恢獮楹?,她總是相信他知道她在等著。
珠兒無奈地嘆口氣,更多是心疼:“珠兒在外候著,帝后有事就吩咐珠兒?!?
青檬連忙道:“珠兒你不用等,自己回去,大晚上的?!?
珠兒沒回答她退出去,青檬一個人盯著燈花,和燈花比閃眼睛。
深夜涼風習習從打開的窗戶灌進來,涼颼颼的非常舒服。
珠兒一直候在外面,急切地看著明凌宮的方向,心里滿滿的是埋怨,她也知道不怪凌貴妃,但更不忍心帝后。
差不多三更天時云宮宸淵才回宸陽宮。
“王上……”遠遠看見宮燈前來,珠兒雖未看清來人,但她也猜到是云宮宸淵,心里只想著青檬還在等他,急急忙忙跑過去。
“什么人?”明公公眼明手快地搶著上前一步擋在云宮宸淵身前,隨即侍衛們也立刻將云宮宸淵護在中間,而云宮宸淵則好整以暇地看著匆匆忙忙趕過來的丫鬟。
珠兒被這陣勢嚇住,連忙跪下磕頭行禮:“王上,奴婢是帝后的丫鬟珠兒,帝后,帝后她在等王上,已經好幾個時辰了?!?
云宮宸淵心里驀地收緊,大步越過隨侍朝寢宮而去,明公公連忙吩咐珠兒起身同時吩咐隨侍退下便緊跟了去,珠兒了急匆匆地跟上。
明公公小聲道:“為何不讓人去稟報?”
珠兒委屈道:“帝后不讓。”
剛進來的云宮宸淵連忙放慢腳步細聽,清朗的歌聲悠悠蕩蕩,卻透出幾不可聞的傷感,透過雕琢海水江崖紋的七扇屏風便看見她清瘦卻不顯柔弱的身影,趴在案幾上用一根細細長長的竹簽挑燈花。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象千萬小眼睛……”
“王上?!睅缀跬粫r刻青檬猛地彈跳起身,習武之人比普通人警惕得多,所以青檬本能地感覺到有人進來,而能夠大膽立在外面不出聲的,自然是這屋子的主人。
“怎么不讓人去稟報?”云宮宸淵頗有責備,但更多的是開心。
云宮宸淵才走出屏風她已經推著輪椅過去,云宮宸淵連忙加大步子走到她身邊,青檬拉住他的胳膊催促:“快點快點,時辰快過了。”
看到案幾上似曾相識的精致的盒子,他忽然想起來,今日是他的生辰,所有人都忘記了,包括凌兒,只有她記得,激動,心里滿滿的激動,但更多的是幸福,是的,幸福,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幸福只和凌兒有關,沒想到直到遇到她……這一刻他不想再偽裝了。
青檬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顧著興奮,麻溜地扯包裝,“一,二,三……二十一,二十二”一面數一面點燃蠟燭,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一點也不像腿腳不方便的人。
“為什么是二十二支?”云宮宸淵想證實自己的想法。
“今年你二十二歲就點二十二支咯,呵呵,你想多點一支也可以,不過要等明年今天才行?!?
云宮宸淵亦是驚訝,不過隨即也想通了,他的生辰她都能查到,年歲更是清清楚楚了。
“快快快,許愿,別過了十二點了就不靈了?!鼻嗝室幻娉端幻娲叽佟?
“什么十二點?”她說話怎么還是這么奇怪。
青檬也解釋不清楚,著急道:“反正,你別管了,許愿就是了。”
云宮宸淵無語:“我不是說過沒有愿望嗎?”去年他已經說過了。
青檬眨著眼道:“有,一個是關于云丘勝利,百姓安居樂業的,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是關于凌貴妃和凌貴妃肚子里的孩子的,都快要做父親的人了怎么也要為孩子祝福一下吧?”雖然這些話很難說出口,但她還是希望他開開心心的。
聽了她的話心里不知是甜,是苦還是酸澀,或許她可以和凌兒好好相處的,是自己太過警惕了,不過她的那句話“其實,我心里接受不了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這句話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心里猛地刺痛,卻又忍不住嘆口氣。
青檬發現自己越來越敏感了,竟然連他難以捉摸的嘆息也被她捕捉到。
他沒有閉眼許愿,青檬也不強求,索性就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
一面唱一面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比往日多了些倦容,眼中散開些許血絲,他永遠那么完整,以至于有那么一點點,不仔細看甚至不易察覺的缺點都被她看出,青檬心里劃過一陣心疼,酸澀。
待看到云宮宸淵疑惑和質問的眼神,青檬唱歌的聲音戛然而止,死定了死定了,怎么一不小心連英文一塊兒唱出來了?心里亂吼一通但還是要做解釋的。
她試探地問:“許,許完了?”
“帝后你剛才唱的是什么?伯姬有如此神秘的語言么?”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瞇著眼睛審視她,他不喜歡身邊的人是自己看不懂的,他信任她,但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兩年了,他還是看不懂她,應該是不完全看得懂。
如果信任,她身上怎么還會有那么多秘密?語言?功夫?還有……她為何要幫他奪回黎山?她是權紫櫻的胞姊,就一點也不想替她報仇?
他的眼神陌生而凌厲,像一把刀子欲將她凌遲,青檬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有什么在心里翻江倒海。
蠟燭熄滅,一支,兩支……直到偌大的宮殿一片漆黑,靜得有些可怕。
她執拗地不開口,或者說不知如何開口,那種無聲的對視撕裂她的心臟,何曾又沒有折磨他。
如何才能坦誠相待?和他解釋,以他那么驕傲的性子會信這么慌謬的解釋嗎?連自己都不信他怎么會信,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不不,他不會信的,經歷了這么多他不也沒有信她對他是真心的嗎?他不也一直認為自己還是站在伯姬一邊,太荒唐了,是夢,一切都是夢。
青檬心里猶如一只魔鬼的爪子在刨,亂而疼,卻不愿醒來,使勁咬住嘴唇,腥味溢滿口腔,疼,疼……難道不是夢?她再次掐自己,疼,還是疼,不是夢……
云宮宸淵終是無聲地嘆口氣,不知是為她還是為自己,他們之間始終有一個伯姬隔著,如何能完完全全的信任呢!
“公子,你慢點?!眱蓚€隨從模樣的少年氣喘吁吁地卻仍追不上前面瘋瘋癲癲的少年,三個少年身上的衣服皆是民間普通的粗布短丁。
“瞧瞧你們倆,就這點路就累成這樣?”少年一手叉腰指著身后少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公子,你怎么跟兔子似的?跑那么快?!币粋€少年道。
“你們倆若繼續偷懶不鍛煉,以后我就不帶你們出來了?!蹦潜环Q為公子的少年威脅道。
兩少年對視一眼連忙擺手:“別別別,以后我們一定好好鍛煉,公子可千萬別不帶我們出門。”
那被稱作公子的少年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跟上,跟上。”后面兩隨從忍住累垮的身子連忙跟上,生怕那少年混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那可就麻煩了。
那被稱作公子的少年正是云丘國的青漪帝后,也就是青檬,不過此時應該叫黎小蒙,而身后兩個隨從,一個是女扮男裝的珠兒,另一個自然是長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