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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宮女隨后離去,此時,殿里人早已跑光,僅剩三人。
誠王一直坐著沒動,直到現(xiàn)在才起身,脫下他的外袍向我走來。
“站住。”當他快要走到我跟前時,易子昭冷冷的喝住了他。
“誠王爺難道忘了嗎?她現(xiàn)在不是你的側(cè)妃。”他冷聲道,鷹隼般的眸子釘?shù)剿砩稀?
誠王爺如若不聞,依然靠近,輕輕將手里的衣服為我披上,“我沒忘,我現(xiàn)在做的正是對嫂子所做的。”
他沉聲道,卻一直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有些話不用開口,只用一個眼神就能明白。
他抬手,想要為我拭淚。
他心疼我,可是我卻不能接受,易子昭已經(jīng)做勢要撲過來,我不能讓他們再起干戈,今天做成這樣已經(jīng)夠了,再不要發(fā)生任何事才好。
在他手指將要觸到我臉頰時,我向后仰了仰,躲過他的撫摸,“謝謝,王爺請回罷!”
我語聲冰冷,不帶一絲情感,他手指僵在半空中,苦澀得一笑,頹然落下,只道:“保重。”然后就頭也不回得向外走去。
我低頭不語,只是淚水卻一個勁得往下掉,簡單保重二字隱含了多少深意……
心下埋怨,為什么每一次他離去的背影都那么悲傷,讓人心疼。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我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此刻,抬眸看著這滿室的狼藉,只覺得一陣好笑,猝然笑出聲,無比諷刺。
“你非要鬧到這樣才罷休嗎?”我問,語聲清冷,仍舊坐在地上。
他冷笑,一步一步逼向我,“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郁清塵。”
他直呼我姓名,讓我隱隱覺得不祥,本能得想要后退,然而,卻已晚了一步,一切太過突然,又太過倉促,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都讓人無法接受。
他一把將我拉起來,誠王爺?shù)耐馀鄣粼诘厣希室鈴纳厦嫣み^,不管地上碎瓷傷人,也不管凌亂的桌椅,只管拖著我走。
我跌跌撞撞跟著他,腳上一只鳳履已不知遺落在哪里,光腳踩在碎瓷上,只覺一陣鉆心的痛,“易子昭,你放開我……”
腳底被劃傷,疼痛難忍,我剛剛平復(fù)的心火又升了上來,化成無數(shù)怨氣,此時,這里沒有別人,我可以無所顧忌的沖他大吼!也不用管什么鳳威莊重,龍顏冒犯。
“郁清塵,你現(xiàn)在該明白自己是誰的女人。”他面無表情的道,越走越快。
“我早就明白。”我冷聲道,語氣里有某種諷刺,“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是誰的女人,我更知道,擁有一個人,不僅僅是擁有她的身體。”
我話音未落,他突然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我。
我被他渾身散發(fā)的那種邪惡氣息嚇到,下意識得想要逃離,無耐卻掙不開他的魔掌,他反手一推,輕輕松松得將我推倒在地。
盡管地上鋪著柔軟的波絲地毯,可還是摔疼了我。
我將身子蜷縮起來,極力忍著痛。
他冷冷得看著我,眸子里沒有一絲情緒,平靜得像潭死水。
良久,他傾身靠過來
。
“你想干什么?”我騰得從地上坐起來,很快便被他重新按下去。
“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他冰冷的聲音傳進我耳中,幽寂,沒有任何起伏,手里動作未停。
我眸光倏得黯了下去,漸漸沒了生氣,也無從反駁。
他說的沒錯,今天是我們洞房花燭夜,在一場動亂之后,我卻仍舊逃不過違身于他的命運,我沒有反抗,如行尸走肉般任他肆意……
而我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覍,沒有痛感,不說話,也不叫,只有淚水不住落下。
易子昭,我緊緊抿著雙唇,將這三個字咬碎,吞進肚子里。
初見他,只覺得這個男人長得異常俊美,妖邪,那人還在時,我曾經(jīng)想過無數(shù)種關(guān)于自己的未來,庶人也好,側(cè)妃也好,卻獨獨想不到這一種。
我以為,他絕無機會得到我……
孟春之際,剛剛回暖,入夜后氣溫略低, 絲絲涼風從窗縫里吹進來,我只覺得冷,徹骨冰涼,他手指所到之處全是顫抖,止不住的戰(zhàn)栗。
嗜骨針扎般的痛苦。
“你恨我嗎?”他喘息著道,在我耳邊輕輕吹氣。
我閉著眸,一語不發(fā),連聲一絲呻吟都沒有。
“說話……”他追問,加重手上的力道。
我身子一顫,霍然睜開眸,用足以殺人的目光看向他,“易子昭,我恨你,你最好現(xiàn)在就殺了我,要不然……”
他輕笑,絲毫不把我的話放在眼里,輕挑起我的下巴,占有得在我唇上印上狂熱的吻,“要不然怎樣?”
我無邊怒意沖刺胸間,我覺得自己快要被那口氣給憋死了,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要不然我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你。”
哈,他瘋刺得笑出聲,翻身壓到我身上,“看來,你不光需要知道你是誰的女人,更該知道……誰才是駕馭者。”
最后一句話,他是伏在我耳邊說的,聲線已然變得沙啞。
我不再說話,臉上已有紅潮,不露痕跡得別過臉去。
與其說我無法面對他,不如說我無法面對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該把那個深埋在心底的人藏到哪去,藏都藏不住,我也想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逢場作戲而已,可是,那種背叛的感覺愈來愈重,我有些受不了。
輕輕呼了一口氣,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雙手擺正我的臉,逼我直視他,“看著我,我叫易子昭,不是夏侯君曜,不是誠王爺,你現(xiàn)在是我的女人。”
他手指修長,輕輕撫平我皺起的眉頭,“給我生個孩子罷?”
這一問,讓我無從回答,有幾秒鐘的僵硬,直到此刻,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他一直說的是我,而不是朕,好像還是從前的易子昭,我沒說話,也沒睜眼,默默承受著他的撞擊。
我的回避讓他倏得收起所有的溫柔,變回殘酷的新君,冷冷得抽回手,氣絮變得狂亂起來。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得過去,這個夜晚好像太過漫長了些,漸漸的,恍惚間可以聞到了一絲沉寂的血腥味,冰涼的。
我無耐的笑了。
……
我已不是初夜,可雪白地毯上的那抹鮮紅卻仍是那樣刺目,比我腳上的血液顏色更紅,紅得慘烈,他自有辦法讓我流血。
小云進來時,我側(cè)身躺著,身上只蓋著一件他的外袍,里面春光若隱若現(xiàn)。
“夫人……”她輕輕喚了一聲,跪到我身旁。
“夫人……”
我良久不應(yīng),她移過來,輕輕將一條薄被為我蓋上,“轎子已經(jīng)備好了,夫人,我們回去罷!”
我仍是一片沉寂,仿佛想要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永遠不要醒。
小云不再說什么,從帶來的包袱里取出宮裝,然后扶我起來,“夫人,要睡也回去再睡,地上涼……”
聽到她說地上涼,我就突然笑了,小云被我這一笑弄得漠明其妙,有些無措得看著我。
我睜了眸,臉上仍帶笑意,“是皇上讓你來的嗎?”我問。
“是的夫人。”小云低聲回道,一邊為我穿衣服。
我光潔的肌膚上滿是殷紅痕跡,映著晨曦十分刺目,小云輕輕垂了眸,放輕動作,小心避開傷口。
隱隱的,空氣里有一種特殊的氣味。
他剛走不久,昨晚除了不停得要我之外,沒有再說過一句話,連走時,都不曾說,我有種被侮辱的感覺,十分赤*裸與徹底的侮辱。
小云為我穿好衣服,扶我起身往外走去。
門外,果然有一頂華蓋肩輿。
“把那條毯子燒了。”我冷聲吩咐,然后上轎離開這個留有我鮮血和我不愿想起來的地方。
就這樣,我在昨晚大鬧一場之后,平安得回到了廣濪宮,眾人只說,這個妖女會妖法,能迷惑圣心,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皇上都可以寵幸她,除了小云,沒人看得到我那晚流下的血淚與心酸。
和當年的中宮殿一樣,廣濪宮中也有一方溫泉,只不過是人工的。
我坐在氤氳的池水中,閉著眸。
方池四周各跪有一位宮人,正將籃內(nèi)各色香料灑入池中,濃厚的香味彌散開來,終于掩蓋住了我身上的那種味道,他的味道……
碧珠從門外進來,跪到池邊稟道:“碧珠見過夫人,夫人召見不知所為何事?”
我緩緩睜了眸,冷聲吩咐那些宮人,“你們退下罷。”
“是,夫人。”四個宮人放下竹藍,躬身退下。
室內(nèi),只剩我與碧珠兩人。
我輕輕撩撥著水面上的花瓣,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你看,本宮這里有許多香料,都是皇上御賜。”
碧珠低下頭,笑著道:“是呀,皇上對夫人真是寵愛無邊。”
她恭維,我輕笑,“只可惜少了一樣本宮最愛的香。”我略有遺憾的道,輕輕嘆了一聲。
碧珠抬頭看我,再看看那些琳瑯滿目的香料,有些不解的道:“但凡宮里有的,乃至天下有的,幾乎這里面都有了,不知夫人還缺哪一味?”
“麝香。”我冷聲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碧珠一驚,嚇得睜大了眼睛,“夫人,您可知道那味香料在宮中是禁用的,長期用可至終身不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