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樓二樓的雅座包廂。
秦駿白隻身一人推開包廂門的時候,約了他來的華梨公子正張狂的翹了一雙修長的腿在桌上喝的好不快活。
沒有叫姑娘作陪。
“秦王還是這樣姍姍來遲,該罰。”華梨公子笑嘻嘻的,推了一罈上好的青梅特釀滑到駿白麪前。
秦駿白慢條斯理的落座:“華梨公子倒是膽大,知道皇上在到處找你還敢在此時入沙陵。”
華梨公子嘻嘻的笑,滿不在乎的語氣:“找不到的。何況,我這不是惦記秦王了麼,誰知道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兜頭潑冷水。”
駿白也不惱他的語帶輕薄,顧自開了酒罈的泥封,倒了一杯酒:“秦某隻是實話實說。華梨公子藝高人膽大,提醒的本分秦某還是要做的。”
華梨公子白皙的面頰浮上微醺的紅暈,愈發襯得他的眸子亮的驚人,脣紅齒白:“華梨不想跟你們那個風流的帝王做生意。”
“哦,”駿白不看他,倒似沉浸在美酒的醇香裡微闔了眸子:“沒有必然的聯繫吧。”
“秦王今天是來喝酒的,還是來爲令狐謙做說客的?”華梨晃了晃手中的玉杯,仰頭又喝掉了杯中的美酒。
“喝酒。”駿白簡單的回答,一時間華梨公子幾乎錯覺自己看到他心情不佳~
“華梨這次來沙陵,倒是碰見一件有趣的事情。”華梨舉了下杯子示意:“你們那自命不凡的皇上竟然做了件蠢事,真是讓華梨樂不可支。”
駿白穩穩的,絲毫沒有追問的打算,任由他賣關子,還是眼看著不成功的關子。
“你這人,有時候真是無趣。”華梨公子撇撇嘴:“居然把那個大義公主的老情人抓了來關在大牢裡,奄奄一息的等死。你說蠢是不蠢?”
“那又關你什麼事?”秦駿白一句話堵得華梨啞口無言。
“只是看不慣。”華梨公子一邊喝酒,一邊認真的看著對面秦王的表情,可惜,他什麼都看不到。到底是掩飾的太好,還是城府太深?
“所以,”華梨公子挑起一邊眉毛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我給那個大義公主好心的送了封信,告訴了她。呵呵,總不能讓人家一直矇在鼓裡吧。”
“調撥別人關係也成了華梨公子的惡趣味之一?”
“這怎麼能叫惡趣味,”華梨公子邪惡的露齒一笑:“說不定我這是成人之美。”
秦駿白不說話,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單純的喝酒。
“秦王,你這樣會讓我誤會你的心情不佳。”華梨公子真真假假的試探。
“沒有喜悅又何來不佳?”駿白喝的有點急,臉頰不見紅潤反倒更加蒼白,如同大病初癒一般:“一貫如此罷了。”
華梨公子沉默了半晌,也跟著一起喝了幾杯酒落肚。
“冒昧問一句,秦王是爲了心中所屬佳人煩惱麼?”
駿白擡眼看著他:“沒有。”言簡意賅卻不解釋。是沒有煩惱,還是沒有佳人?
華梨公子打個哈哈,也不追問:“華梨自不量力,想把家妹介紹給秦王,不知秦王意下如何?”
秦駿白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一時間倒是怔忡著沒有言語。
華梨公子也不惱怒,大大方方的繼續推銷:“家妹年方十七,雖然不敢說有著沉魚落雁之容貌,可也是知書達理溫婉大方的姑娘。既然秦王眼下沒有心上人,不如……”
“多謝華梨公子好意,”秦駿白低聲婉拒:“秦某不才,不想耽誤了令妹。”
“加上華梨的全部身家做嫁妝呢?”華梨公子漫不經心的說著令人瞠目結舌的話:“若是一家人,華梨跟秦王還分什麼彼此,自是有福同享,有難,”華梨低低的笑,又喝了一杯酒:“華梨自己一個人頂著。”
“秦某暫無成家的打算。”說的溫和,卻是毋庸置疑的語氣。
“沒有回圜的餘地?比如說,”華梨公子倒是不死心,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想把妹子嫁給秦王:“只是做側妃或是夫人。”言下之意已經是不求身份,但求嫁與秦王就行。
秦駿白不說話,雙眼注視著手中輕握著的玉杯。杯子很薄,南珠的光芒隱隱的透過,帶著水波瀲灩的美妙光暈。
華梨公子以爲他動心了,重新又懶散了下來,姿態瀟灑的喝起酒。
畢竟,天下又有誰能抗拒這樣令人動心的條件?富可敵國的財富做嫁妝,娶得二八年華的美嬌娘,還不計名分?
“華梨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微酡雙頰的翩翩公子似笑非笑:“這樣的條件,怕是你們那位風流的皇帝都心動不已了。”
秦駿白慢慢開了口,表情卻不是欣然:“秦某志不在此。”是啊,他不愛財不求天下也不喜美人,他的志向又在哪裡?
“秦某自幼隨著父親母親,就見證了什麼叫做忠貞不二。父親一生從文,在朝廷也是官拜二品的官員,想要什麼樣的榮華富貴美女佳人又會沒有?可是他只娶了我母親一人,由生到死,不曾分給別的女人半點心思和機會,朝中大臣婢女侍妾贈來贈去,父親堅決不要,一直以身作則的告訴我什麼樣纔是男人所爲。秦某很崇敬他,因爲他即使知道……”秦駿白笑笑的略過這句話,華梨公子卻眼尖的看到他脣角的一抹苦澀:“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才最重要,而不是要盡天下一切可要之物。只可笑衆人皆爲貪念作祟,以爲擁有的越多越好……”
話音寥寥,終歸慢慢沉下下去。
纖長的睫毛在男子眼窩下投下清淺的陰影,說不出的動人。
“秦王,華梨,”華梨公子笑的勉強:“很敬佩你。”
“敬佩大可不必。”駿白端了酒回敬過去:“只是不要因爲秦某的拒絕而讓華梨公子心生了怨恨就好。”
“這是說的什麼話。”華梨公子到底也是爽快之人,剛剛的牽強也只是一閃而過,現下已是一派自然如初:“華梨與秦王向來都是互利互惠。要真說也不過是遺憾,不能更加的親上加親罷了。”
駿白只是笑笑,有些時候不用說的那麼明白,也不用看的那麼透徹,心裡清楚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