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淇瀾一行是馬車前行,比起快馬加鞭的宋二孃足足慢了兩天兩夜的時間。
不過好在一路還算順暢,進了夏門後,與前來迎接的宋二孃一照面,淇瀾就看得出事情還在掌控之中,那顆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清揚公子的產業她不僅沒盡什麼力,還坐地撈了不少的好處。受之有愧不說,若是不明所以的敗在她手上,真是對不起華梨當初的信任與饋贈了。
所以這趟夏門之行,她表示壓力很大~
夏門的地頭,從商業王國說起來,那是清揚公子的天下。
雖然目前看著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可是淇瀾路上早就想好了,無論如何,她這次都會化解掉危機,即使不爲華梨的相贈之恩,她也要證明自己確有清揚公子的能力,去開拓發展這一方疆土。
因爲入城已近黃昏,宋二孃晚上並未倉促的安排與暗門的洽談。
將淇瀾和繡兒安排到了城中最豪華的客棧清揚公子產業之一步雲樓住下,宋二孃就在淇瀾的示意下先去安排晚膳事宜了。
藉著回房間洗漱打理稍事休息的功夫,淇瀾簡單的吩咐繡兒在房間休息,一會兒會有人送來食物,她自己吃過休息或者出去轉轉都行,注意安全。
至於宋二孃的身份,淇瀾也只說是自己朋友,地頭很熟悉,兩人在一起絕對沒問題,要繡兒不用擔憂。
繡兒很聰慧,一點就通。乖巧的說自己就在房間休息,有事叫她就好。
淇瀾聽了也放了心,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到了前院約好的二樓雅間流雲廳。
步雲樓佔地不小,屬於典型的住店打尖於一體的複合式酒店。臨街是四層氣派的凹形小樓,一樓是散客用膳的大廳,二樓是雅座包廂,三樓四樓是住店的一般客房。後院除了清揚公子產業用於辦公的一個院子,另有四座小巧精緻的獨門獨院,類似於現代的別墅造型,都是留給有錢有勢的老主顧享受的。淇瀾和繡兒住的,就是這四套之一的卿如苑。
宋二孃平日處理事情就在這步雲樓,也是當日暗門派人來找茬相中的那家酒樓。
夏門臨海,空氣中都帶著隱隱的潮溼和鹹腥。不過這種海洋性氣候倒是對皮膚的保養有好處,淇瀾注意到不管是宋二孃還是步雲樓的掌櫃小二,除了膚色略黑,膚質之細膩光滑倒是讓人羨慕。
淇瀾這具身體不甚喜歡這種氣候,因爲洗過澡沒十分鐘,皮膚又覺得潮溼滑膩。但是從內心講,屬於小七的那一部分,卻著實覺得親切。這讓她想起前世那個四面環海的小島。雖然沒什麼愉快難忘的回憶,畢竟有著二十年的生活軌跡刻在骨子裡,一經觸動就會產生共鳴。
穿過佈置雅緻不俗的小花園,淇瀾推開流雲廳房門的時候,才發現房間裡已經坐齊了四個人,聽到聲音一起恭敬的站起了身。
“公子請上座。”宋二孃一開口,淇瀾就知道這幾位想必都是清揚產業下的核心人物,自己的身份也不用隱瞞的對象。
心思電轉之間,淇瀾落落大方的微笑頷首,不卑不亢:“各位久等,清揚來遲,請坐。”
其實這幾人也都沒見過清揚公子的真面目,說起來知道清揚前身是華梨的,也就只有宋二孃一人而已。因此另外三人都想當然的認爲,眼前這位就是他們傳說中敢於叫板傳奇人物華梨公子的大老闆,一個個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淇瀾幾步走過去,狀似隨意的每人看了兩眼,實際上坐下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印象。
開玩笑,她看貌識人的本領可是個中翹楚,前世不是白學的。
除了宋二孃,其餘三位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一位胖胖的笑面佛模樣,一位矮小精瘦留著山羊鬍子,還有一位面目平常掉人堆裡找不著的主兒。
心底暗自呼口氣,這三位看著不起眼,確實都是不可小覷的人物啊~
“這是公子第一次與大家見面。”宋二孃很是慎重:“各位先自我介紹一下,讓公子認識認識。”
笑面佛搶得快:“我先來我先來。屬下詹笑見過公子。”
“詹掌櫃負責酒肆茶樓客棧這一塊,”宋二孃就坐在淇瀾右手邊,適時的補充著:“這步雲樓就是詹掌櫃主理坐鎮的。”
山羊鬍子姿態低順卻沒什麼表情:“屬下楊平,現手下掌管糧行和瓷器鋪。”
“屬下旬一帆,掌管當鋪和兵器鋪。”面目平常的那位最後簡潔的做了總結報告。
宋二孃曾經把清揚公子在夏門的各項產業較爲細緻的陳述過,可以說淇瀾心裡多少也有點數。作爲起家之根本的步雲樓和一街之隔的聽雨樓,那是本地最大最豪華的兩家客棧,由此看來,詹笑應該在三人之中分量稍重,即使達不到跟宋二孃平起平坐,也是需要特別留意的一位。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淇瀾的推測準確無比。
“邊吃邊談,”詹笑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典型和氣生財的胖掌櫃:“公子一路舟車勞頓,也是屬下無能,還得讓您親自辛苦這一趟。”
淇瀾心裡暗笑,這自謙拍馬的話說的著實不好,不僅貶了自身,還把宋二孃也扯了進去。果然眼見著宋二孃臉色就有些不豫,嘴上卻是沒說什麼。
“宋二孃,你把這幾天的情況先說一下。”淇瀾不動聲色的轉向宋二孃,關於這幾人之間微妙的關係她下一步再去整理,當務之急還是對外的關係。
“是,公子。”宋二孃點點頭:“屬下前幾日飛鴿傳書回來,詹掌櫃就叫人跟暗門打了招呼,說您正在往夏門趕,還請寬限幾日。暗門倒也沒多爲難,這幾日來沒什麼動作,只是……”宋二孃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詹笑眼珠一轉,很快的接了話:“公子您不知道,暗門那是一個刁鑽難纏,當日接到二孃的信兒,屬下這一刻都不敢停歇的親自趕去,他們那個二當家的一開始死活不同意,還說什麼我們這是不把他們暗門放在眼裡之類的混賬話。”
“哦,”淇瀾若無其事的喝口茶,笑吟吟的看向詹笑:“就是說多虧了詹掌櫃的不辭辛勞及百般努力,最終說服了他們?”
饒是詹笑臉皮厚,也聽出了淇瀾話中之意,不由訕訕的低了聲音:“那是屬下該做的……”
淇瀾不理會他,繼續看向宋二孃示意她繼續。
明顯的看出淇瀾在給自己撐腰,宋二孃鬆口氣:“前日屬下進城後,聽聞對門的鶴軒樓易主了……”
“被暗門收購了?”淇瀾皺起眉頭,打擂臺?
“這個還不知道,”宋二孃老老實實的,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淇瀾:“只是,鶴軒樓原本是華梨公子的產業。”
淇瀾心裡一下子拎緊,腦子裡飛快的轉著:“儘快打聽到鶴軒樓的新主是誰家,還有,暗門的門主資料給我一份。”華梨啊華梨,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在座的幾位面面相覷,都一個個低下了頭。宋二孃尤爲窘迫,結結巴巴的:“公子,暗門,暗門做的就,就是江湖信息買賣的生意,他們想要隱藏的消息……屬下無能……”
楊平此時開了口:“據說沒人見過暗門的門主,暗門所有的生意都是二當家的扎羅在處理。”
淇瀾心裡升起一股怪異違和感。這怎麼就跟清揚的狀態恁般雷同呢?
淇瀾頂著清揚的旗號隱在幕後,宋二孃衝鋒陷陣在前方;暗門的門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有二當家的扎羅拋頭露面……
“扎羅能做主。”宋二孃小心翼翼的:“我去見過他,咱們這件事扎羅同意跟您面談後給出答覆。”
淇瀾沒說話,陷入沉思。直覺中,隱在背後那個暗門的門主,纔是這一切是由的起源,恐怕要見自己的也應該是那個門主纔對。
心中嘆口氣,不得不重視起來。
跟這種江湖百事通打交道,人家在暗清揚在明,處處被動不說,連對方的目的要求都摸不清楚,實在是兵家大忌~
“儘快安排我和扎羅見面,越快越好。”事不宜遲,她不能再給對方慢慢準備的機會。
一直沒吭聲的旬一帆眉角微不可查的動了一下,旋即端起茶杯掩飾的喝茶。
動作再小,還是悉數落入了淇瀾的眼中,她在心底冷笑,不管這幾個人各懷了什麼心思,等她收拾了暗門,下一步她不會留情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