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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清揚心事重重地走在前往正陽殿的路上,想著皇后哭泣的話語,鼻子陣陣發(fā)酸,漸至正陽殿門口,正要公公通傳,不料公公回答說:“清妃娘娘,皇上說了,如果娘娘前來是為了皇后娘娘的事,那就免提,請娘娘回去吧。”

他竟然料到了她的意圖,她默默地站在殿外,無可奈何地抬起了沉重的腳步。

他,真的從此對香兒恩斷意絕了嗎?

我,真的就這樣放棄嗎?

她將視線投向深灰色的天空,心頭有說不出的壓抑,呆立半晌,還是無言地回頭,屈下雙膝,跪在了正陽殿外。

眼前,閃過幾天來發(fā)生的那一幕幕……

皇后,呆呆地坐在床頭發(fā)愣,小公主,在床的另一頭嘶啞著嗓子啼哭,屋外,一大群手足無措的宮人。

“你們都怎么了,小公主哭得這樣厲害!?”清揚急匆匆地趕來,不滿地呵斥他們。

宮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皇后娘娘不準(zhǔn)我們進(jìn)屋。”

清揚三步并做兩步,只見屋內(nèi)一片狼籍,椅子倒了,帳幔破了,滿地的碎片,就象被土匪洗劫了一樣。再去看皇后,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面容呆滯。清揚顧不上許多,連忙上去抱了小公主,可憐的孩子,喉嚨都哭嘶了,卻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包括她的親娘。

她抱了孩子,正要喚奶媽,冷不丁皇后沖上來,惡狠狠地說:“把她放下!”

“你要干什么?”清揚生氣了。

“讓她去死!”皇后咬牙切齒地說道,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嚴(yán)重扭曲。

“皇后,你該收斂自己的脾氣!”清揚吼起來:“你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是這樣歇斯底里,再這樣下去,不用別人下手,你就會把自己整成瘋子!”使勁甩開她揪著襁褓的手,一指屋內(nèi),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口氣說:“你看看,這里都成什么樣子了?!你是皇后!這里是皇后的寢宮!成何體統(tǒng)!”

“這樣子怎么了?!”皇后反唇相譏:“這里變成什么樣子都無關(guān)緊要。你以為,還有誰會關(guān)心這里變成什么樣子了?!”

清揚懶得理她,將孩子送到奶媽手中,才進(jìn)了屋,關(guān)上門。

“你要振作一點。”清揚取了梳子,來給皇后梳頭:“生男生女是天意,有氣不能撒在孩子身上。”

皇后一扭頭,避開她,悻悻道:“少在這里貓哭耗子,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你管好自己我就不會管你!”清揚語氣強硬:“下次被我發(fā)現(xiàn)你還這樣對孩子,我……”說到這里,忽然詞窮,猛然住了口。

皇后卻嗤笑一聲:“你——,大不了廢了我,取而代之。”

清揚被噎住了,知道多說也是無趣,只好訕訕地說道:“你是她的親娘啊——”

“我寧可沒有這個女兒!”皇后悲從中來,憤恨道:“看見她我就恨!我恨不得掐死她!我寧可她生下來就死掉!”

清揚心中一刺,只覺得腳底的涼氣,颼颼地竄了上來。

“早知道她是個女兒,我又何苦要費盡心機呢?”皇后已經(jīng)哭倒在床上,發(fā)狠地錘打著枕頭:“你為什么就不能是個兒子啊?也不枉我孤注一擲!可你為什么偏偏就是個女兒啊,如今皇上厭惡我,后宮恥笑我,要我如何自處啊——”

皇后哭得渾身顫抖,那痛徹心扉的絕望卻讓清揚感同身受。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妹妹,如何幫助妹妹,只能呆站在那里,象個無助的小孩。

“你還有機會的,”清揚悄然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寬慰她:“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生個皇子。”

“不會了!不會了——”皇后凄慘地喊道:“皇上再也不會來集粹宮了,我永遠(yuǎn)都沒有機會了——”她絕望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仿佛可以從那里撕扯掉自己無盡的悔恨。

看著皇后錘胸頓足的模樣,清揚有如萬箭穿心,妹妹深陷絕望,無法承受的痛苦令她情難自禁,就象皇后無法面對君恩已絕的事實一樣,她也無法做到面對妹妹的傷心無動于衷。在不能對人言的痛楚中,清揚淚流滿面,忽然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皇后,失聲道:“你還有機會的,香兒,姐姐一定讓你生個皇子!”

皇后猛地抬起頭來,涕淚還在臉上橫流,眼睛卻瞪得溜圓,冒出難以置信的意味。

香兒,她叫我香兒,她叫我香兒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口稱姐姐,她為何口稱姐姐?!多么奇怪!她說什么?!她竟然這么肯定自己的能力,一定讓我生個皇子?!

她到底是誰?

皇后怔怔地望著她,那一張曾經(jīng)令她深惡痛絕的臉龐上,居然閃動著淚光,她哭了,她為什么哭?是為我而哭嗎?她為什么為我而哭,是因為可憐我,還是……她說話的腔調(diào),為什么含著那么多心疼的意味?

她到底是誰?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皇后忽然直楞楞地問。

清揚自知失言,收口已是來不及了,她多么想告訴皇后,她真的是姐姐啊,可是,她不能,有太多的原因讓她三緘其口,這個秘密,不說永遠(yuǎn)比說出來好。

她輕輕地笑了,不回答,依舊執(zhí)了梳子,來幫皇后梳頭,這一回,皇后不但沒有躲開,反而就著她的手,靠近了些,一雙眼,還是直直地盯著她。

清揚回避著她的眼光,慢慢地替她將頭發(fā)梳好,柔柔地說:“多好的頭發(fā),多美的容顏啊,要好好愛惜才是。”皇后臉色微微泛紅,有些羞怯地低下頭去。

清揚輕聲道:“有這么美麗的娘,小公主將來一定是個美人。”

皇后低頭沒有出聲。

“皇上很喜歡她呢,”清揚柔聲道:“宮人們沒有告訴你嗎?”

“他們都說她長得象你。”皇后忽然嘆道:“皇上喜歡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言語中依然有些怨恨的情緒。

清揚頓了頓,幽幽道:“你不應(yīng)該怨恨,要知道,今后的日子里,她或許是你唯一可以倚重的。”

皇后驀地抬起頭來,旋即明白了清揚的所指,她在提醒自己,女兒將會是自己無往不利的籌碼。她的心里忽又升騰起新的希望,君恩對她或是已絕,但,父愛的偏重可以讓一切重新開始。她一時間又喜又悲,喜的是,生的雖然是個女兒,卻不是徹底完蛋;悲的是,這個將給她的命運帶來轉(zhuǎn)機的女兒,竟然長得象自己的夙敵風(fēng)清揚。這真是個莫大的諷刺,她定定地望向清揚,愈發(fā)地看不懂面前的人。

是敵還是友?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皇后步步逼問。

該怎么回答?尷尬時分,清揚忽然急中生智,當(dāng)即淡淡一笑,顧做輕松道:“因為在后宮里,你是我唯一的對手。”見皇后沒有明白,又說:“跟你斗很有意思,你應(yīng)該也知道,漫長無聊的后宮歲月,沒有對手的日子是非常寂寞的。”嘻嘻一笑,激她:“你該不會是鳴金收兵,就此認(rèn)輸了吧?”

“我永遠(yuǎn)都不會輸!”皇后決然道,心底已被激起了雄雄斗志。

“那好,”清揚心里暗笑,面上卻滴水不漏,悠然起身:“我們就接著比吧——”

給了她希望再燃起她的斗志,對她的恢復(fù),是再好不過的良藥,這下,清揚可以放心了,但皇上那里,清揚卻有些忐忑。

他,帶著由來已久的成見,還會回頭嗎?

妹妹的皇子啊,到底有多難——

“不好了,清妃娘娘,皇后娘娘要尋短見!”宮女跑了進(jìn)來。

清揚嚇了一跳,這又是怎么了?才過了幾天,那天勸了之后,皇后不是好好的嗎?!

集粹宮里,皇后在橫梁上掛了白綾,哭鬧著要上吊,眾人推推搡搡,攔她不住。

清揚怒道:“都放開,下去!”

眾人放開皇后,悉悉梭梭退下,清揚搬來凳子,在白綾下放好,漠然對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皇后說:“不是想死么?都準(zhǔn)備好了,皇后開始吧。”

此時皇后卻停止了哭鬧,耷拉著腦袋,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么?”清揚冷笑道:“改主意了?”

皇后嗚嗚地哭了起來,甚是傷心。

“你怎么老是這樣呢,”清揚不由得又軟了口氣:“愈是這樣,皇上愈不會來了。”

“皇上不會來了,再也不會來了,永遠(yuǎn)都不會來了——”皇后抽泣。

“不會的,”清揚輕言細(xì)語地說:“他會來看小公主的。”

皇后號啕大哭:“皇上命人把小公主抱走了,說以后都不要我操心了——”

他怎么把孩子抱走了,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怎么可以這樣做呢?清揚看著一籌莫展的皇后,深切地感受到了她此刻心中的絕望和哀傷,也明白了她突然一反常態(tài),尋死覓活的原因。

“皇上說,要我禁足,沒有他的準(zhǔn)許不得離開集粹宮,對心慈他另有安排,我以后都不可以隨便見她了……”皇后抽抽噎噎地哭著,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我要女兒,心慈,別人都不會真心對她,他們都恨不得我死,肯定不會對她好,嗚……她就要落到虎口里去了,我該怎么辦,我要怎么辦?她會死的,她還沒有滿月啊,還那么小——”

“你不是不喜歡她么?”清揚故意說:“抱走正好遂了你的心愿。”

“胡說!”皇后忿然道:“你說得輕巧!又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想到自己懷胎十月的辛苦和生產(chǎn)的艱辛,不由悲從中來,眼淚更加止不住了。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母子連心,何況皇后生她,是那樣的九死一生。壞事做多了,臨到末了,終于還是要擔(dān)心別人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清揚長嘆一口氣,輕輕地扶起她,安慰道:“別哭了,皇上這樣做總是有理由的。”

“好人不長命,禍害一萬年。”皇后忽然說:“我就是個禍害。”復(fù)又哭道:“我再壞,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皇上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要是心慈死了,我也不活了!”她猛一下沖到門口,對著外面大聲嚷嚷:“你們不是恨我么?都沖我來好了!你們要是害我的女兒,我絕不饒過!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喃喃道:“用我換她,死了干凈!死了干凈!”

“不要再說死了。”清揚黯然地拖住她,感覺是那么的無奈,任何安慰的話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她默然地站了一會,拿定了主意,徑直往正陽殿而去。

清揚靜靜地跪在正陽殿前,等待著皇上。整整一個下午過去了,眼見日已西斜,灰暗即將籠罩皇宮,皇上,還是沒有宣見。

她很失望,真想沖進(jìn)去質(zhì)問他,向往常那樣直接要求他,可是,她不能,她太了解文舉的性格,那樣的話,妹妹的事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的轉(zhuǎn)機。她強迫自己忍下這口起,同時也更加體會到作為一個妃子的無奈。因為他是皇帝,他們之間再怎么相愛都不可能是平等的。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漸漸地陷入絕望之中。伸出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他怎么可以這么冷酷?

盡管如此,她的秉性已經(jīng)決定,開弓沒有回頭的箭,今天不等到他,決不起來。

夜幕已經(jīng)降臨,上燈了。

一雙黃靴踱到了清揚面前,幾步遠(yuǎn),刻意地保持著距離。

“皇上,去看看她吧!”她沒有抬頭,低聲企求。

他傲然而立,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她拖著腿,跪爬過來,在他腳邊用哭腔低聲企求:“去看看她吧,求求您了!”

她在哀求他嗎?他記得,她這樣低三下四的哀求,只出現(xiàn)過一次,就是當(dāng)初強迫她進(jìn)宮時,在歸真寺為免責(zé)戒嗔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在他的腳邊哭泣不已。

他忽然覺得奇怪,她為什么要為皇后求情?為戒嗔心疼不難理解,可是為皇后這樣,倒是令人匪夷所思了。她幾次三番前來,都是為了皇后,她的傷心,是這般的情真意切。可就是這情真意切,讓他有說不出的別扭。她和皇后,有什么相干啊,說穿了,她們應(yīng)該是敵人,即便清揚不愿與她爭寵,兩人也斷然不會出現(xiàn)如此這般的惺惺相惜。

他沉聲道:“你可知,皇后是個這樣的人?”

她垂頭不響,青石板的地上又現(xiàn)淚痕幾滴。

他緩緩開口道:“玉妃事件,你的香囊如何落到朕的手中,你想過么?是皇后指使人交給朕的。”末了,深嘆一口氣,清揚,你真是太幼稚,太善良,太純真了。

清揚愣了一下,身邊有奸細(xì)她早已知道,這個奸細(xì)是皇后的人她也早已料到,可是,受皇后指使一事竟被文舉洞悉,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一直以為,皇后害她,只有自己知道,卻不知,文舉一切皆知。她的手心里冒出汗來,這顯現(xiàn)出來的冰山一角,告訴她一個嚴(yán)峻的事實,那就是,皇后過往的一切所作所為,皇上,或許已經(jīng)全部知曉了。他之所以抱走心慈,他之所以禁足皇后,他之所以不愿再去集粹宮,都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她突然意識到,他的下一步,也許就是將皇后打入冷宮,或許就是直接廢后。她的眼前再一次晃過妹妹哭泣的臉旁,她真正地感到了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

妹妹,難道就這樣大勢已去了么?她還這樣年輕啊——

她抬頭望向文舉,第一次,她用這種不太確定的眼光仰視他,真正用一種畏懼皇帝的眼光仰視他,她從來都沒有這么認(rèn)真地想過,甚至是感覺到,他,是皇帝,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皇帝!

他是皇帝呀——

他想做的,沒有人可以阻止!

妹妹,她心頭尖銳地疼痛襲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得到那樣的下場,只要他肯去看她一次,我就有辦法改變,我就能想出辦法讓一切從頭開始。無論怎樣,都要讓他去看皇后一次。她突然抱住他的腿,仰起淚光未干的臉,絕望地喊道:“求求你了,去看看她,就一次,皇上——”

他臉色急劇變化,他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執(zhí)著,為了皇后!

“回去吧,朕累了。”他拒絕了她,沒有一點余地。

她抱緊了他的雙腿,將臉埋在他的龍袍下擺,求他:“就一次,只一次,皇上——”

他喊道:“來呀,將清妃拖下去!”

宮人們涌上來,抱的抱,拖的拖,扭的扭,清揚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緊了皇上的腿,就是不松手。

他動彈不得,有些慍怒:“清妃,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難道你非要朕發(fā)脾氣不可?!”

她將他抱得更緊,被宮人們強自橫抱起了身子往外拖,還死死地揪著他的龍袍不撒手,甚至可以聽見指甲在鍛面上劃過的聲音。

他在心里輕嘆一聲,揮手讓眾人退下,俯身,沉聲道:“給我一個理由。”

她靜靜地抬起頭來,眼里有星星點點的希望,怯怯道:“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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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陰沉著臉,冷聲道:“沒有理由我去干什么?!”

“她,她,我,我……”她急了,張口結(jié)舌。他問得太突然,她沒有一點思想準(zhǔn)備。就差那么一點點,她就要將那真正的原因沖口而出。

他眼里閃過一抹狡黠的光,她跟皇后,是有秘密的,她的急切,她臉上的難言之隱,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都能找到原因。

皇后,看在清揚的份上,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也是,最后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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