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忽然想起陌言風對他說過,安夕過的年紀還小,這種事要適度。可是一碰了她,心中的渴望便如燎原的大火一般,什麼都忘記了。
他心中涌起幾分懊惱。
因此,對她的神情中,亦是多了幾分憐惜。
他輕吻著她:“夕夕,我們結(jié)婚後因爲我忙,也沒有時間去度蜜月。我這兩天剛好有時間,不如我?guī)愠鋈ネ鎯商欤貌缓茫俊?
她垂著眸子,委婉地回絕:“你這麼忙,不用刻意帶我出去玩。而且,我也不想出門。”
冷非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這個習慣性的動作,每當她心中抗拒他的時候,她總會垂下眸光,躲開他的視線。他伸出手鉗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看著自己:“夕夕,你去過馬爾代夫嗎?”
她的眸光被動地迎視著他,微微搖頭。
冷非說:“那我們明天就去馬爾代夫吧,我去過,那裡真的很美。到了那裡,好像可以忘記自己是誰,忘記一切的身外事。”
接連幾日,安夕過病懨懨的了無精神。她整日裡坐在臥室的露臺上,怔怔地發(fā)呆。若是無人驚擾,她可以坐在那裡整整一天。
冷非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既然不能拒絕,她只能順從。
她像是一個傀儡娃娃,冷非拉她一下,她就動一下。
她變得很嗜睡,何時何地,任何時間,她都可以很快的入睡。
一直到跟著冷非下了飛機,她才懵懵懂懂的意識到,他們根本沒有去馬爾代夫。她不由地問道:“你不是說去馬爾代夫嗎?”
冷非動靜很大的安排去馬爾代夫,卻悄悄的暗度陳倉來到了雲(yún)州,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爲獨孤九幽。事關獨孤九幽,他不得不事事小心,遍佈疑雲(yún)。
冷非摟住了她的肩,親暱地說:“你不是一直都想來雲(yún)州嗎?”
安夕過沒有問他,怎麼會知道她心中,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就是雲(yún)州。她有一種感覺,只要冷非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他的那雙鋒利的眸子,彷彿能夠看穿她心底所有的心思。
他們到達雲(yún)州,已是傍晚時分。在這個暗香浮動的黃昏,古城便在眼前。街道兩邊擺滿了扎染、草編等各種民族工藝品,而其中最具特色的自然數(shù)那些大理石製品。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一眼望去,雲(yún)州古城一片灰白相間的色調(diào),古樸、清新,於是認定了這是一個座灰白的城市。
夜幕降臨的夜晚,柔和的燈光,流水般的音樂,淡淡的花香裝飾著安靜的古城,不知道爲什麼,南來北往的遊人一旦踏上古城,也好像變得沒有了喧囂和浮躁,靜靜的走在石板路上,雖是異鄉(xiāng),卻沒有離家的惆悵,只聽到自己的腳步,在安靜的街道上發(fā)出輕微的迴響……
冷非訂了雲(yún)州最好的酒店雲(yún)州海景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房間面朝大海,覽盡海上日出日落,漁歌唱晚。躺在來自泰國的精緻柚木臥榻上,透過潔淨的落地玻璃窗,青山碧波間潮起潮落,雲(yún)捲雲(yún)舒,盡收眼底。
安夕過洗完澡出來,也洗去了一身的倦意。只見冷非懶洋洋地斜倚在牀榻上。看見她出來,坐起了身子拉住她的手,見她擁進了懷裡,指尖纏繞著她的髮絲。在他們起身來雲(yún)州之前,冷非就已經(jīng)卸去了她的眼鏡。只是卸去之前,特別叮囑一句,回來以後還要戴上。他的聲音低沉,有
些懶散地問她:“餓嗎?”
她搖了搖頭。
她是真的不餓,這些日子,她覺得自己除了吃,就是睡。日子過得只剩下了吃和睡兩個字。
冷非說:“如果不餓,我們就出去走走吧。”
山徑的兩旁,峰巒疊嶂,森林密密匝匝。林間,山花開得肆意。花香嫋嫋,遍地芳菲。
他們在海邊駐足,遠方,水天相連處,一朵雲(yún)擁著另一朵雲(yún),一股巨浪拍打著另一股巨浪。歌聲從遠處傳來,婉轉(zhuǎn)動聽,如夢如幻。魚羣上下穿梭,一撥兒又一撥兒,激情飛揚,若隱若現(xiàn)。鷗鳥一忽兒斜掠著衝向水面,濺起一圈圈水暈,一忽兒又扇動著強勁的翅膀,箭一般射向遙遠的天空。
最後一抹夕陽灑落海邊,萬頃碧波金光閃閃。
冷非自她的身後抱住她,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邊:“夕夕,累嗎?累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
她微微頜首。
冷非牽著她的手,沿著山徑而下,隨意地走在街道上。這個美麗的花都裡,空氣中都浮動著花的香氣。他們比肩而行,就像是漫步在這條老街上的每一對普通的情侶。
轉(zhuǎn)過街角,一條小河、兩側(cè)古老的建築,大紅燈籠、一輪明月、四方的遊客和各種情調(diào)酒吧,熙熙攘攘的熱鬧,驀然出現(xiàn)在安夕過的眼前。
“夕夕,你知道這座城市爲什麼叫做麗都嗎?”
安夕過見他笑得不懷好意,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可又忍不住心裡的好奇:“爲什麼?”
“因爲這裡是豔遇之都。”也許是身在異di的關係,冷非身上的兇狠陰戾之氣消散了很多,幾乎不可察覺。他神情慵懶地說,“而發(fā)生在麗都的豔遇,幾乎都在這裡。這裡的酒吧,就是豔遇的溫牀。”
一條不到二百米的老街,全是典型的白族風格的普通民宅,窄街兩邊密密地開著一間挨著一間的店鋪,除了賣琳瑯滿目的各種民族工藝古玩的小店外,最多的就是各種風格的酒吧、咖啡館和比薩之類的西餐屋。濃烈的古城氛圍,混合著時尚現(xiàn)代的風潮,美麗的姑娘,載歌載舞,幾乎刺激著每一位遊客的感官神經(jīng),置身其中開始暈眩,開始迷戀,一切美好的事情就此發(fā)生了……
酒吧裡絲竹婉轉(zhuǎn)締造的情調(diào),迷離得讓人暈眩的燈光,暗紅而暖昧的雞尾酒……男男女女的眼神閃爍,魅惑而難以解釋的微笑,一個動作,一場對話,空氣中瀰漫著的除了曖昧還是曖昧……
安夕過不解地問:“如此美麗安詳?shù)牡胤剑瑺懞螘蔂懾W遇之都?”
“大概和當?shù)氐拿耧L民俗有關吧。”冷非猜測,“這裡主要聚居著納西族、藏族和彝族,而這三個民族都有搶婚的習俗。就是如果有一個男子,如果看上了某位女子,就會立刻把她搶回家先入了洞房,然後纔會通知女子的家人。告知女子的家人,女子已經(jīng)是自己的人了。即使女子的家人不願意,但是木已成舟,無可挽回,也只能把女子嫁給這個男子。”
冷非說:“而麗都地處高原,人是暈的,少了城市裡的清醒和算計,讓人容易動情,多情。再加上這裡美麗的風光,雪山,藍天,白雲(yún),流水,花香,讓人一旦走進了麗都,就像進入了愛情的天堂。麗都就像是一個夢境,卻又是一種實在、可以體驗到的現(xiàn)實。因此,人們就不受控制的放縱了自己。一見鍾情和一夜情,在這裡,
幾乎隨時都可能發(fā)生。”
今夜的冷非,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沒有想到,冷非也能夠說出如此溫情的話。安夕過困惑地望著他的側(cè)面,迷離的光影中,他的肌膚就像是上等的綢緞,光滑有彈性。眉細長如刀裁,黑如曜石的眼睛裡閃著銳利的光芒,深暗如幽潭。睫毛細長密集,微微翹起來,使得他的俊美無儔的臉孔更立體,更有型了,總是掛著冷笑的涼薄脣角,此時線條柔和,帶著一種令她陌生的蠱惑。
一路走過,人聲漸漸消散。
在一處僻靜的角落,一行字吸引了安夕過的視線——被時光遺忘的角落。
青瓦廊檐,古舊的青磚,低矮的門廊,一間小小的酒吧。
冷非讀懂了她眼中的興致,挽著她,走進了這家酒吧。
走進去,裡面的空間,倒是還寬敞。幽暗的燈光下,一張張竹製的小方桌擺放的整齊,住桌旁,幾乎都坐了客人。他們在一張臨窗的桌子邊坐下,冷非問:“想喝點什麼?”
“果汁。”
冷非戲謔道:“到了麗都,只有酒,沒有果汁。”
“那隨便吧,我也不懂。”
冷非一笑,去了吧檯。
屋子的最裡端,有一個表演的小舞臺,有一個女孩子,白色的長裙,烏黑的長髮散落一肩。她眉眼如畫,卻染了幾分歲月的滄桑。她的眼神仿若遺失在了古老的歲月裡,懷裡抱著一把老式吉他,輕輕地彈著,輕輕地唱著:
“兩年前的擦肩竟然沒有說再見,
於是沿著來路尋找過去記憶的方向,
走在街上,遠處飄來薄荷的清香,
爲何現(xiàn)在只有留我落寞的等待,
獨自的等待,等待另一個人的出現(xiàn)……”
歌聲中的傷感,令安夕過涌起了淡淡的惆悵。只是,也許這裡是一個不適合惆悵的地方,在她的對面,有一個年輕的男子不請自來:“小姐,你是一個人嗎?能請你喝杯酒嗎?”
安夕過仔細看了看他,然後老實說:“我不認識你。”
年輕男子有些驚愕,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微微怔忪之後,笑笑的樣子說:“我們現(xiàn)在不就認識了嗎?”
安夕過認真地說:“可是我不想認識你。”
冷非點好酒剛走過來,就看見了這一幕,心中忍不住的好笑。他在安夕過身邊的位置落座,攬住了安夕過的肩:“先生,不好意思,我老婆的酒,還是我來請好了。”
年輕男子見她原來有伴,也不再糾纏,說了一聲“抱歉”之後,非常紳士地起身離去。
冷非指尖輕點著她的鼻尖,脣角似笑非笑:“老婆,你被人搭訕了,卻說什麼我不認識你,你是想成心氣死人家嗎?”
安夕過愕然,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搭訕嗎?
冷非反問道:“如果這不是搭訕,那麼你以爲這是什麼呢,老婆?”
他這一聲聲老婆叫得順口曖昧,安夕過哪裡有他的臉皮厚,一張小臉慢慢漲得通紅。她故意轉(zhuǎn)移開話題,眸光落在桌子上冷非爲她點的那一杯雞尾酒,橙黃的顏色,如夢似幻,很是好看。
冷非知曉她臉皮薄,也不再逗她:“這杯雞尾酒叫做夢幻香檳,和飲料差不多。你不會喝酒,喝這個正合適。”
她的酒品,他可是領教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