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簫說:“後來,是雲城力排衆議,堅持將我領會了雲家。他說,我們是一個母親,他就不能不認我這個弟弟。如果雲家不肯留下我,那麼,他只好和我一起離開。後來,他將我帶回了雲家,並且一直陪伴我們的母親至最後。他真的很疼我,在我失去了父親和母親以後,他又給了我一個家。”
“我的成績一直很好,雲城很開心,可是雲家其他的人卻像是防賊一樣的防著我。我主動跟大哥提出來,想要去國外讀書。他很能理解我的想法,他說,男子漢大丈夫,走到哪裡都應該自己走出一片天空,而不是仰人鼻息,活得低三下四。他也已經決定,去做他喜歡做的事情,去做一名警察。於是,在我高中的時候,他就將我送到了國外唸書。”
粱簫一聲長嘆,語氣中盡是深深的傷痛:“他每年聖誕節都會到國外來看我,和我一起過聖誕節。然後有一天,他對我說,他恐怕有很久不能來看望我了。他接受了一個秘密的任務,局裡將會給他一個全新的身份,他不能再和他的親人有任何的聯絡。他說,等他完成了任務,就會來看望我。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那竟然是我們的最後一面。”
“雲城是我唯一的親人,失去了他,我心中的傷痛慢慢地、沉沉地擠壓在胸口。滿心的悲憤,似乎想要破膛而出,卻又找不到一個出口。正在這時,雲城的上線領導找到了我,將哥哥的遺物交給了我。他問我,想不想爲雲城報仇。我想!我當然想!我醒著睡著,無時無刻不想爲雲城報仇!我想知道雲城是怎麼死的!我想知道雲城的仇人是誰!”
“結果,他居然告訴我,雲城的仇人,就是我在哈弗認識的學長,我最好的朋友冷非與秦焱。冷非與樑簫高我兩屆,在冷非他們畢業之際,冷非曾經對我說,希望我畢業以後,到他的公司去任職。”
“一切的事情,就這樣順理成章。好像是雲城,在冥冥之中成全這一切。只是,冷非的戒心很強,他並沒有那麼信任我。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我始終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
樑簫望向南風澈說:“你可以選擇相信我,和我合作。你也可以選擇將我賣給南風澈,只要你心裡並沒有那麼愛安夕過,你可以這樣做。”
南風澈居然頜首道:“好,我可以答應與你合作,但是你不能讓安安再輕易涉險,你必須讓她取消一切行動。否則,你我之間,再無合作的可能。”
樑簫沒有想到南風澈會這麼容易就答應他,但是他也知道,南風澈這樣的男人,絕對不會輕易別人左右。只是恰巧,他也需要這樣一個機會而已。他答應道:“好,明天送安夕過上學時,我會告訴他,我們之間的合作,一切到此爲止。”
樑簫起身道:“天快亮了,我也不宜在此久留,必須要走了。”
樑簫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不在的這一晚,安夕過卻提前行動了。
這一晚,冷非打電話給安夕過,說他出門有應酬,可能會回來得很晚,讓
她不要等他,先睡吧。
安夕過害怕事情再拖下去,她的記憶會日漸消失,她對冷非的恨意亦會日漸模糊,她更怕她記憶中的南風澈會日漸消失。
所以,她覺得這一晚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她不能再拖延時間,她不能再任自己心軟下去。
書房裡,她能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了。今晚有足夠多的時間,她想再重新招過一遍,看自己有沒有疏漏的地方。冷非的習慣,都是在書房處理公事,因此,她覺得U盤被冷非放置在書房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她一邊在書房裡尋找,一邊小心地關注著大門外的動靜。
冷非每次晚歸時,他車燈的燈光,總會照亮了庭院裡的暗夜。
安夕過正尋找得專心致志,書房裡的燈光忽然之間大亮。
那一刻,不知爲何,她的心中並無不安害怕的感覺,竟然出奇的鎮靜。也許她知道,在冷非的面前,害怕並沒有用。
安夕過慢慢地轉過身子,只見冷非與秦焱佇立在門口。
依舊是俊美無比,風神強勢。貌若星辰的眸子此刻微微瞇著,凝住面前的安夕過。嘴角不自覺的扯出一個邪魅的鉤子,宛如撒旦在世。
雙眸如刀,冷冷瞧著她,目光中又是痛心又是失望。
“夕夕,你在找什麼?”
安夕過的眸光微微下垂道:“你明明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
冷非踱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而下地凝睇著她:“夕夕,你也想要置我於死地嗎?像那些我所有的敵人和對手一樣?”
夜風泠泠,彷彿嗚咽。淡漠的月光,沉沉的暗夜,幾道微綠的螢火,渺茫閃爍。枯葉片片墜落,一時無聲,一時簌簌。
兩人此刻身子離的極近,彼此之間喘息相聞,安夕過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種極淺淡的清冽幽香。安夕過的聲音也漸漸地暗沉了下來:“那你以爲我們之間是什麼?你以爲我們之間真的是夫妻嗎?是你自己親口所說,我們不過是做戲一場的契約夫妻,其實七天之後,這場契約婚禮,自動解除。”
冷非說:“我以爲,就算你還沒有愛上我,至少不會背叛我。”
安夕過冷冷地看著他,聲音和目光一樣冰:“你我之間從來不曾存在過忠誠,又何來背叛一說?”
冷非的眸光如窗外的暗夜,但深沉過後,臉上突然浮出複雜而邪魅的笑:“好,很好,原來你我之間,不過如此!”
冷非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咬牙道:“夕夕,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花崗巖?還是大理石?我對你難道沒有南風澈好嗎?你出軌,我可以比計較。你懷了南風澈的孩子,我也接受了。你數次潛入我的書房,我想只要我對你再好一點,你就不會這樣做了,至少,會對我心軟一點。可是,你沒有。不管我怎麼對你,你對我的心意全都視而不見。你將我的心,毫不猶豫地踩在腳底踐踏!”
她不是全無感覺,可是,她並沒
有爲自己辯解。
她知道,冷非從來都不會輕易原諒背叛他的人。
“你連你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在乎了嗎?”
她的心中並無懼意,只是,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俯在了腹部,心中一陣不捨。
“正因爲在乎,才一定要離開你。”
冷非眸光閃爍,似也有一絲不忍,但隨即冷漠如初。他給過她機會的,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
冷非不吭聲,背站在書房窗沿旁。陰冷的背影埋伏著殺氣騰騰,秦焱是見過冷非殺人的。也只有他真的動怒的時候,才悶然不語,氣勢更是迫然嚇人。冷非忽然撇開眸光,望向秦焱問道:“粱簫呢?”
秦焱回答:“這個時間,應該在家吧?”
冷非說:“打電話讓他過來。”
樑簫接到秦焱打來的電話時,剛剛自都豪酒店回到自己的住處。趕來時,看到書房裡的情狀,已經猜到發生何事。
樑簫問:“冷爺,找我什麼事?”
冷非的眸光閃爍不定,脣角含著笑意,聲音卻涼如寒風:“樑簫,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夕夕……”
樑簫連忙說:“冷爺,我不敢……”
冷非說:“你放心,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雖然你很喜歡她,可是你對待她一直循規蹈矩,我很滿意。念在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我就將她賞給你一個星期。”
冷非一句話說出口,屋子裡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安夕過知道,冷非這是在爲她剛纔的那一句——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而故意羞辱她。
樑簫拒絕道:“冷爺,你相信我,我從來不敢心存這樣的非分之想。”
冷非的聲音一沉:“我的話,你們什麼時候都敢質疑了?”
樑簫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冷非的聲音,冷冷地在這間寂靜的屋子裡繼續響起:“這一個星期之內,她是你的女人,你想對她怎樣都可以。但是,一個星期之後,你必須給我送回來,斷了對她所有的念頭,她——我還有用。”
冷非的這一句話,將安夕過心中對他的最後一絲不捨,也徹底地磨滅了。
安夕過的表情,反而是這段日子以來,最平靜的一次。
冷非說:“樑簫,你現在可以帶她走了,計時從此刻開始。”
坐在樑簫的車上以後,樑簫會轉過頭,只見安夕過坐在後座上,面沉入水,目光呆滯。
樑簫竟真的不忍見她這樣消沉:“其實,冷非並沒有大度到將自己的女人,賞給自己的手下的習慣。他這一次只不過是嚇嚇你,他知道我很瞭解他,沒有膽子動他的女人的。”
安夕過並沒有接著他的話題說下去,只是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樑簫回答:“都豪酒店。”
安夕過微微一怔之後說:“我不想去那裡。”
她害怕見到南風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