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的時候雨小了一些,但仍然不妨礙兩人被淋得狼狽,走到電梯里時,透過鏡子看自己形象,陶云然大叫一聲,然后開始捋順她被吹得跟雞窩一樣的頭發。楚羲踢了踢腿,除了牛仔褲上的濕印,她白襯衣的后背也被打濕了,但卻依然工整,頭發也沒有亂一絲一毫。
電梯在20樓停穩,刷卡進去,冷青見著兩人,訓都沒來得及訓,就把人往最里頭辦公室帶。冷青是負責她們的項目經理,大約三十來歲的女人,除去一張冷冰冰的臉,身材卻保持極好,她穿西裝裙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的背影,搖曳生姿,很有女強人的風韻和氣場。
進辦公室前,楚羲抬頭看了下門口釘著的名牌——東南片區總經理。
“蕭總,人帶到了?!崩淝嗲瞄T進去,極為嚴肅。
陶云然在后頭聽著這話,有點忍不住想笑,怎么有點像販賣人口。按道理,實習生是很難見到總經理的,這兒只是分部,片區經理是太上皇一樣的人物,上任總經理一直是空中飛人,陶云然是只在剛入職的時候見過一次。
“這就是你帶的倆實習生?”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但如同所有恃才而傲的人一樣,語氣里也有掩不住的傲氣。讓人聽著,怎么說呢,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是啊,是財經大學大三的學生,來我們公司實習半年?!崩淝帱c點頭,財大的培養模式比較特別,大三的下學期都沒課,把實習納入學分考察制,最后根據交給導師的實習報告和實習單位的反饋評分,不及格者要重修,也就是延遲畢業。所以財大學生畢業后,工作很容易上手,而不像其他學校只是簡單走個過場,沒學到什么。
“你們先坐?!蹦悄腥耸冀K沒有抬頭,埋首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指著待客區那邊的沙發。
“好的,蕭總?!崩?
青一板一眼。
楚羲側頭遙遙一望,正好瞥見那個男人隨意抬頭望過來的眼神,他慵懶的氣息,好像把這間正兒八經的辦公室變成了家里的書房一樣,氣質很干凈,但有點雅痞的感覺。
“你,過來?!蹦腥耸忠恢福瑳_著愣在原地的楚羲。
“我?”指著自己鼻尖,楚羲回頭望了望已經坐在沙發上的冷青。
“你看著我干什么?要你去就去啊?!崩淝嘁粨犷~頭,有些無奈楚羲的規矩和聽話,凡事都只會向自己直屬上司報告,從不越級。幸虧辦公室很大,隔著些距離,把楚羲和冷青剛剛的眼神交匯給淹沒掉了,在蕭涇川眼里,那個白瘦的姑娘只是動作慢了點。
蕭涇川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十指交匯,撐著半點胡渣都沒有的下巴,一張冷漠的臉,眉骨很高,所以顯得眼神有些陰郁。
昨天傍晚的時候就見過她,但只是驚鴻一瞥,現在認真看她,已沒了昨晚的感覺。很平淡的一張臉,細看起來挺精致,但若要放在人群中,不會有驚艷的效果。
“你叫什么?”
“楚羲。”答了句,抬頭看人。
四眼交匯時,蕭涇川狠狠皺了下眉。他確定楚羲這張臉,除去昨晚,自己還在哪里見過,但憑借幾千年來都過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是沒有想不起來的道理。
但事實上,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起來。
無聲的沉默,楚羲有些尷尬,手指神經質般絞著襯衣的下擺。白襯衣下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在合身牛仔褲的包裹下,雖是緊張,但也始終站得筆直。任由蕭涇川把自己從上到下掃了幾遍,這個男人的眼光很銳利,像刀子一樣,不,更準確說像冰錐,寒意逼人,但并不見血封喉。
“你的這份報告,要大改甚至重寫。太膚淺了,也沒側重
點?!痹S久,蕭涇川把桌前的文件扔到對面,而后伸手點了跟煙。
楚羲愣了下,但仍默默拿了蕭涇川扔過來的東西。她雖實習不久,還沒正式工作,但也明白,這種去應付評審會那幫老頭的行業分析報告,實在不需要這么緊急由總經理過目。就算要重改,一個電話吩咐下來的事情,不需要項目經理親自帶人過來。
“好的,我改完再交給青姐?!背它c了點頭,垂了眼眸。
濃密的睫毛垂下來,落在她有些寡淡的臉上,楚羲長得并不驚艷,但你細看起來,卻又覺得眉眼長得極好,耐看就是說得這種長相,沒有攻擊性,美得讓人舒服。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特色,像韓劇里那幫女人,不過是膚淺的漂亮罷了。
蕭涇川再次抬手撐著下巴,他實在沒理由會記憶混亂。流水不腐,這世間只要有水流過的地方,就可以承載蕭涇川的記憶。但偏偏,在楚羲身上,蕭涇川只剩下一片空白。
楚羲隨手把右邊散發別在耳后,抬眼望著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男人。無論看不看得清別人影像,起碼會有模糊一片氤氳。但凡事都有例外,楚羲看不到這個男人身旁有任何的東西,清明一片。
蕭涇川深郁的眼睛,一閃而過一抹情緒。他又看了下楚羲的臉,而后漠然垂下頭去,“你和你朋友先回去改報告吧,周一交給我?!倍蠼辛讼潞箢^的冷青,“冷青,你過來我們詳細說下西瓏度假村那個項目?!?
陰差昨天沒有說假話。蕭涇川在心里默念,三生石果然重現了。
三生石是同女媧補天的五彩石同等神力的石頭。女媧娘娘造人的時候,每造一人,用一粒沙作標記,日積月累,造人愈多,沙粒累積愈多,最終累積成了一座頑石。這塊石頭被放在了西天靈河畔,日月精華光照,漸通靈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