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容不是會這樣和人嗆聲的人,靳鈺瑜也不是那種讓人一見就討厭的人,相反,她的爽朗與磊落,還是她欣賞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在聽到“前妻”那兩個字時,忍不住的抵觸。
靳鈺瑜想是還不知道她和韓澤越婚姻尚存,舒景容的話讓她微微一愣,隨即道歉:“抱歉,我不知情?!?
“靳小姐和韓先生的婚事,我聽說了?!笔婢叭萦X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小題大做了。韓澤越和啟思聯(lián)姻,是在她簽訂了離婚協(xié)議之后,若不是孫遠有樣?xùn)|西忘了給到耀天事務(wù)所,她現(xiàn)在和韓澤越早就沒有了任何關(guān)系。
靳鯨瑜打量她,似在等待舒景容后面的話。
但舒景容半天也只得這一句,之后便靜靜的啜了一口咖啡,偶爾側(cè)眸看一眼窗外的雨絲。
靳鈺瑜覺得有趣,打量了片刻才緩緩的抿嘴笑了一下:“我約舒小姐,就是為了這件事,聽說他和舒小姐還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孩子,并且預(yù)備將這個孩子的戶口落在他的戶口上……”
舒景容緩緩的掠了一下劉海:“靳小姐不必擔(dān)憂,我和他的離婚手續(xù),最遲不會遲過農(nóng)歷年關(guān),至于收養(yǎng)的孩子,我也會妥善處理好。”
她也想清楚了,再有兩個月就是年關(guān),屆時她會帶著琳琳回國,琳琳的收養(yǎng)既成事實,她和韓澤越離婚對她的影響應(yīng)該不至于太大。她有一個孩子得以情感寄托,對韓澤越應(yīng)該也不會太執(zhí)著。
“舒小姐這么說,我相信你?!苯曡さ溃骸八倪^去我可以不管,他的未來,我的立場不會讓步?!?
舒景容也笑:“謝謝你的信任?!币院?,他就拜托你照顧了。
周末,韓澤越帶琳琳去海洋館,送回來的時候,舒景容叫住了他。
兩人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了,琳琳在一旁自顧自玩,韓澤越眉眼清冷:“有事?”
之前的每一次見面,她都表情淡到不能再淡,多和他說一句話都沒有。
舒景容開門見山:“前幾天靳小姐找過我。”
韓澤越掀了掀眼皮,等著她的下文。
“關(guān)于我們離婚的事宜,現(xiàn)在情況不太一樣了……”擔(dān)心他誤會,舒景容忙道:“我不是不同意離婚。現(xiàn)在的情況是,我們一起收養(yǎng)了琳琳。關(guān)于孩子的問題,我需要和你重新約定?!?
韓澤越認真聽著,時不時指導(dǎo)一下正在玩的小女孩。
“琳琳是我執(zhí)意要收養(yǎng)的,所以離婚之后,琳琳由我撫養(yǎng)。當(dāng)然,她和韓先生有淵源,如果你想見她,讓孫遠來接便是。但為了不妨礙到你將來的生活,我想也不要太頻繁,一個月一次的頻率你看怎么樣?”
連他將來的生活都考慮到了,韓澤越面色微沉,卻又發(fā)作不得,眉目間含了絲冷意:“既然你這么提了,我也重申一遍。剛收養(yǎng)孩子的時候,我就說過,孩子日后會上在我的戶口上,隨我姓。所以舒小姐方才的提議,我同意,但我們雙方需要對調(diào)?!?
舒景容錯愕,韓澤越繼續(xù)道:“至于我將來的生活……我們既然離婚了,我將來的生活也就和舒小姐再無關(guān)系了?!?
說完話,韓澤越起身,對琳琳招了招手,小女孩朝他撲過去,鉆進他懷里,粘膩的喊:“爸爸?!?
“乖,爸爸要走了,你跟媽媽回家。”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男人大步離開。
舒景容一直處于錯愕中,韓澤越此番是什么意思?
薛元珩電話打過來時,舒景容還在發(fā)呆,琳琳推她,她才聽見鈴聲。
薛元珩很快就到了,見舒景容面色不太好,關(guān)切的問她怎么樣。
舒景容回過神來:“沒事,你怎么過來了?”
“案子通過了初審,想著約你吃飯,當(dāng)是慶祝?!彼蛄恐拿嫔骸罢娴臎]事?”
舒景容點頭又搖頭:“韓澤越說,回頭我們辦了離婚手續(xù),琳琳要由他撫養(yǎng)?!?
“他親口說的?”
舒景容點頭:“如果到時不能協(xié)議離婚,要起訴至法庭,琳琳的撫養(yǎng)權(quán)很有可能會判給他?!?
畢竟舒景容自己的身體狀況并不好??伤氩幻靼椎氖牵n澤越以后會有其他孩子,為什么要爭琳琳的撫養(yǎng)權(quán)?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她就該讓孫遠送資料到耀天事務(wù)所去,讓他盡早辦理離婚手續(xù),她和薛元珩領(lǐng)養(yǎng)琳琳,不會有如今的麻煩。
但沒有人可以“早知道”!
薛元珩離開舒景容住的小區(qū),回酒店后徑直找到了韓澤越住的房間。
韓澤越?jīng)]在,薛元珩等了兩個小時,才等到韓澤越回來。
孫遠看這兩個男人有點不對盤,立即上前先問薛元珩有什么事。
薛元珩看著韓澤越:“找韓總,說些私事。”
韓澤越?jīng)]有阻攔,讓人進了門。
韓澤越進了里間換衣服,孫遠替薛元珩送了咖啡,將帶回來的文件簡單的分類之后,放在了辦公桌上,之后退了出去。
韓澤越?jīng)]有用假肢,半截褲管飄著,撐著腋拐到了近前,在薛元珩對面坐下:“說吧,什么事?”
送完琳琳之后,臨時接到電話,說是工地那邊出了點事,他趕過去處理了才回來,薛元珩所說的私事,想必和舒景容有關(guān)。思及她撇清關(guān)系的話,不禁眉頭微皺。明知道這樣是對的,但控制不了心底的情緒,而如今,她竟找了薛元珩來找說客,她當(dāng)真已經(jīng)放下他了嗎?
薛元珩開門見山:“我剛從景容那里過來。聽她說,韓先生有意在離婚后爭得琳琳的撫養(yǎng)權(quán)?”
果然,薛元珩過來,是為了這件事。
韓澤越沉默不語,薛元珩道:“韓先生這么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若說韓先生還愛景容,我當(dāng)真不敢相信。既然愛她,又怎么忍心看她這樣痛苦?她已然愛你而不得,意欲放手好好生活,你又何必拿個孩子來招惹她牽制她?”
“說完了?”
“沒有!韓先生也很清楚景容的身體狀況,她今生恐怕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難得她和琳琳投緣,可以當(dāng)一個母親。而你韓先生,將來會有自己的孩子,或許還不止一個。我今天來,只是想請韓先生看在曾經(jīng)夫妻一場的份上,好聚好散,放她海闊天空?!?
好聚好散,放她海闊天空。他也想。
“薛先生可能從來沒有想過,撫養(yǎng)一個孩子要耗去多少的心神,尤其還是一個患有先心病的孩子。琳琳今年三歲,四歲到十歲是最佳的手術(shù)階段,也就是說,明年開始,要給她安排手術(shù),但這種病癥,手術(shù)成功的幾率,誰都不敢保證,如果有個萬一,薛先生能保證舒景容她能捱得過去這種悲痛?”
韓澤越冷靜得有些過份:“孩子由我撫養(yǎng),她仍然是孩子的養(yǎng)母,一個月探望她幾次,與之前她住在福利院時無異?!?
他說得不無道理,考慮得也更長遠,但是……
“無論是我撫養(yǎng)還是她撫養(yǎng),我們后續(xù)都會有交集!”韓澤越打消他最后一次疑慮:“最好的辦法,不是我放她海闊天空,而是你給她造了一片海,撐起一片天?!?
“我有點累了,薛先生慢走不送?!表n澤越靠在沙發(fā)椅背上:“對了,我不希望薛先生再因‘私事’找我。”
薛元珩退了出去,韓澤越閉上了眼睛。
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他在鼓勵那個男人去靠近她,給她一片海,給她一片天。
韓澤越,你其實就是個懦夫!
日子緩緩后移,已是十二月初,新加坡的氣候卻沒有半絲冬的痕跡。
舒景容替琳琳準(zhǔn)備冬裝,臨近年關(guān),要帶她回國,國內(nèi)冬天天冷,琳琳從未去過,只怕要適應(yīng)一陣。
薛元珩不知道被誰洗了腦,竟然也覺得琳琳后續(xù)由韓澤越撫養(yǎng)比較好。甚至同她分析,倘若是起訴離婚,要爭琳琳的撫養(yǎng)權(quán),舒景容沒有多大的勝算,畢竟韓澤越的身份擺在那里,再者,還有刑耀天的整個律師事務(wù)所為他效勞。
舒景容別無他法,只能試圖從靳鈺瑜這里下手。
她給靳鈺瑜打電話:“靳小姐,關(guān)于孩子的事,我和韓澤越溝通過,但溝通不下,他執(zhí)意要在離婚之后爭得琳琳的撫養(yǎng)權(quán)。之前答應(yīng)靳小姐,會妥善處理孩子的問題,頗有些無能為力,能否請靳小姐勸說勸說,畢竟這也關(guān)乎到靳小姐未來……”
靳鈺瑜答應(yīng)會和韓澤越提一提,但直到現(xiàn)在,她也沒有得到任何對她有利的答復(fù)。
如果靳鈺瑜這邊勸說不成的話,回國離婚之后,她就不得不和琳琳分開了。
“又在發(fā)呆?”薛元珩不知幾時回來了。
自從他上次說過那些話后,就一直履行著承諾。他不給她壓力,不求她回應(yīng),只求呆在她身邊。他幾乎每天都會抽空來這里報到,周嫂和舒紫君都很喜歡他。薛元珩說周嫂做的飯菜好吃,周嫂準(zhǔn)他每天下班過來蹭晚飯,他進出這里,來去自由。周嫂為了方便,甚至給了他一把備用鑰匙。
“這么多冬裝?!毖υ窨此岸薜囊欢?。
“嗯,回國后,她就要到韓澤越那邊去了,我怕他沒準(zhǔn)備。”舒景容將衣服收好:“洗手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