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珩將車停穩,朝舒景容來,一眼就見她正和人對峙,不由出聲:“怎麼了?”
薛元珩只是合作伙伴,她的私事不想讓他知道。舒景容笑了笑:“沒事,我們走吧?!?
那一頁紙,她不要了。
韓澤越眉頭緊緊的皺著,臉陰沉得嚇人,步子下意識往前邁,安倩上前挽了他的手臂:“越,那個球,你教教我嘛?!?
韓澤越生生頓住腳步,看著舒景容和別的男人離開。
安倩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舒景容離去的方向,疑惑的問:“我聽甜甜說,這位舒小姐曾經和你交往過?”
韓澤越收回視線,淡淡的瞥她一眼,大踏步朝草地上的一行人去,他步子太大,沒顧上還挽著他手臂的安倩,後者身子晃了晃纔算站穩。
韓澤越在一行人前站定,當先的那位,正是保羅先生。韓澤越道:“抱歉,我有點急事,需要馬上處理。安小姐球技不錯,應該能讓保羅先生盡興?!?
他大踏步離開,上了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高爾夫球車,漸漸消失在轉彎的地方。
安倩嘴角一直掛著的笑意瞬間冷卻下來,直到保羅先生提議打球,她才重拾了微笑。
薛元珩和雷歐這一場球打得盡興,舒景容原本心情不錯,但被韓澤越那一段插曲鬧得有點心神不寧,直到薛元珩打完了球,帶著她回到休息室,她纔想起來此行的任務。
她們要截保羅先生,會不會又碰到韓澤越?他剛剛臉色貌似不太好看,倘若他和保羅先生說些什麼,她們意雋就完全沒有機會了。
韓澤越還真有可能這麼做,畢竟這段時間兩人關係都不見得好。
舒景容略顯緊張,從洗手間出來就見保羅先生和安倩一行人過來,安倩交際手腕還不錯,和保羅先生邊走邊談,看上去談得十分投契。
薛元珩迎上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保羅先生沉吟著,最後跟著他到了休息室。
舒景容收拾情緒,朝薛元珩去。
“保羅先生,我是意雋的策劃總監舒景容。”將名片遞過去,“我知道聖西羅酒店即將於下半年開業,聖西羅酒店是聖倫集團的第一家酒店,選擇在祥城發展,必定是看中了祥城的人文和市場,聖西羅酒店的品牌推廣,我們建議以祥城的人文爲基調……”
舒景容開門見山,沒有多餘的寒暄,徑直將自己的思路闡述出來,但保羅先生顯然被太多這樣的合作公司以這樣的方式接近了,他擡手阻止她後面的話:“舒小姐,我們的招標還沒開始。你可以將方案潤色細化後,前來投標。”
保羅先生的拒絕也在情理之中,薛元珩道:“剛剛看保羅先生的球技十分厲害,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能和您另約時間打一場?”
薛元珩和雷歐的球技都不錯,同在一個球場,偶爾也會遇到,保羅先生對高球如此癡迷,有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是求之不得的事,他略微沉吟之後道:“薛先生可以和我的秘書約時間。”
安倩換完衣服出來,保羅先生約她共進晚餐,被拒絕。保羅先生告別幾人離去,舒景容顯出幾分沮喪。薛元珩拍拍她的肩:“走吧,我請你吃晚飯?!?
那邊安倩還在看著,薛元珩道:“不如,安小姐也一起?”禮貌詢問罷了,薛元珩認出她就是方纔和韓澤越一起的女人,想到韓澤越和舒景容的對峙,想著這女人應該不會來。
安倩看著舒景容,半晌之後竟然點了頭。
薛元珩開車,舒景容和安倩坐在後座,舒景容本能是排斥的,但安倩畢竟纔剛和保羅先生打了一場球,保羅先生對她還算客氣,爲了聖西羅的項目,她知道有個成語叫顧全大局。
吃的是泰國菜,席間薛元珩十分健談,和安倩話題頗多。舒景容沉默著,甚少發言。薛元珩面面俱到,時不時會將話題轉向舒景容。迫不得已,她纔回答一兩句。
薛元珩對兩人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隨意看去,像是對兩人都一樣,但實則不同。薛元珩替舒景容佈菜,知道她的喜好,舒景容說得不多,但吃得不少。
安倩停下來看手機,攝像頭對準了對面的兩人。
舒景容吃東西沾到了嘴角,他替她擦拭。
一餐飯吃完,舒景容懷疑自己大約要消化不良。從餐廳出來正要告辭,安倩突然出聲:“舒小姐,我們走走吧。”
舒景容下意識要拒絕,安倩不容分說,拉上她的手臂,轉頭朝薛元珩道:“謝謝薛總的盛情款待,爲了保持身材,我和舒小姐走走再回去。”
舒景容想,安倩想必是有話要對她說,纔會跟著她們一起用餐,最後得了這個機會。
如果她不答應一起,只怕又要面對薛元珩的詢問,她皺了皺眉,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對薛元珩道:“我待會兒自己直接回家,謝謝薛總的晚餐,明天見?!?
泰國餐廳出來,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春夜還寒,舒景容下午出來得急,沒有帶外套,冷得忍不住搓著手臂。
安倩笑道:“看舒小姐這身體,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坐吧?!?
入了前面那家酒吧。時間尚早,酒吧人不多,安倩也沒費心去挑座位,徑直在吧檯前坐下,要了酒。
安倩道:“上次我妹妹冒犯了舒小姐,我替她道歉。”
安倩和安甜不同,她落落大方,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友好。
舒景容不答話,對於安甜,她沒有好感,對於安倩,她瞭解不多,但憑著她和韓澤越的關係,就讓她親近不起來。
“舒小姐和越……”她的試探很直接。
舒景容莫名的反感,她有一種被正宮娘娘約談的感覺。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笔婢叭輥G下話就要起身,被安倩拉?。骸笆嫘〗悴槐厝绱?,我看得出來,越對你是不一樣的?!?
舒景容冷笑,她以爲安倩是個直來直往的人,一句話之後也開始繞起了彎子。
“我和越認識有七八年了?!庇腥怂土司粕蟻?,安倩端著酒,眼神迷離。
她和韓澤越之間有什麼回憶,舒景容沒有興趣,她也真是單純,以爲安倩找她,會說出什麼不一樣的話來。
安倩顯然不會輕易放她走:“我們結婚的時候,他才二十七歲,一轉眼,四五年都過去了?!?
“舒小姐見過我們的孩子嗎?”安倩酒杯碰了碰舒景容的,眼神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舒景容心裡一疼,他們的孩子,孩子……她覺得腹部隱隱作疼,那是一種神經性疼痛,這段時間以來,她時常被這種疼痛折磨。
她終於忍無可忍,落荒而逃。離開之前卻還鎮定自若:“是的安小姐,我見到過你們的孩子,三四歲左右,虎頭虎腦的男孩子,很可愛。安小姐想找人聊天,可以給安甜打電話,抱歉,我還有事,先走?!?
出了酒吧,她沒有打車。沿著繁華的商業街一路走,閃爍的霓虹,流水似的車,如織的人,熱鬧非凡的春夜,只有她抱緊胳膊,孤獨寂寞冷。
腦海裡迴盪著安倩的聲音:“見過我們的孩子嗎?我們的孩子嗎?孩子嗎?”
她雙手捂頭,很想也問一句,你知道我們的孩子嗎?在你回來的時候,他沒了!!
可是她問不出口,她有一種無可名說的羞恥感,雖然韓澤越和她說過,他和安倩已經離婚,但她已經不信。她的處境,活脫脫就是他的情人,在安倩面前,她沒有任何的立場。
她凍得瑟瑟發抖,入夜的風很大,並不暖,陰寒的吹拂著。她爲什麼會這樣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爲什麼會被人以這種方式去約談?
韓澤越,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