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從廊下?lián)旎厮こ蓭讐K的葫蘆,蔣偉看到后才想起來,拿起葫蘆底,上面有一個燒印。蔣偉奇道:“這是誰?”
“以前在路上有人送我的。”蔣偉道。
燒印上書:奇云山人。
“那人說了什么沒有?”蔣珍問。
“那人說,可解我之憂。”當(dāng)時蔣淑如日中天,街上人傳說蔣偉和蔣珍在他面前猶如仆從,只怕那人也是認為蔣偉“很憂愁”。所以他收到這個“禮物”后就隨手放在家里,很快忘在腦后了。
“我還以為葫蘆中有東西。”蔣偉道。
蔣珍忙叫童兒去尋。幾個童兒趴在廊下來回尋找,什么也沒找到。
“看來就是個空葫蘆。”蔣偉拿著葫蘆底叫來從人,“此人想必十分自大。去查一下,十年過去,只怕‘奇云山人’之名也該有人知道了。”
摘星宮里有一種奇糖。
“像冰一樣!”
“就叫冰糖。”
“很甜……而且沒有別的異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甜的東西。”
“是哪里來的呢?”
“一定是神鳥銜來的!”
“我聽說是公主的庭院里長的!
“不是,是出現(xiàn)在公主的窗下的!公主窗下結(jié)冰,寒冬過去仍然不化,公主命人鑿下來,役者嘗了一口,發(fā)覺是奇珍,立刻獻給公主!”
“我聽說是公主有一個玉盤,盤中生出冰山,公主令人把它給抬出去,童兒不慎摔了玉盤,冰山摔碎了,公主沒有怪罪他,童兒就把玉盤再撿起來,結(jié)果碎掉的玉盤又變回原樣!方知是奇珍!有童兒嘗了玉盤中生出的冰山,竟然甘甜如蜜!”
更多的人在好奇心的驅(qū)動下,來到摘星樓。半信半疑的人在看到童兒們吃的冰糖后也不再懷疑。
“人越來越多了呢。”姜溫看著眼前不停涌進來的人潮說。
“冰糖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但越傳越奇怪了。”姜良小聲說。
“公主生氣了嗎?”姜儉不安道。
“你見過公主生氣嗎?”姜禮反問。
姜儉嚇得不敢說話了,姜禮才和姜義端著花籃上樓。
“哥哥越來越兇了。”姜儉小聲說。
姜溫嘆氣,“哥哥要照顧公主,還要管我們,樓里的人越來越多,他不兇一點怎么壓得住?”
姜姬看到姜禮和姜義一人捧著一大捧花走進來,“哪來的?”
“宮中的人采來送給公主的。”姜禮笑著說,把花放在她面前。原來是兩只籃子。
各種各樣初春的野花,紅的、白的、藍的、紫的、粉的,裝的滿滿的。
很美。
姜姬轉(zhuǎn)開頭:“放到別處去吧。”
姜禮不解,“公主不喜歡嗎?”
喜歡。
她搖搖頭,“不要辜負了他們的心意,好好的收藏起來吧。”
看到姜禮不解的眼神,她卻什么也不想說。
——說什么呢?她是在利用他們啊,怎么能接受他們的好意呢?
看到那鮮活的花,就像在刺她的心,讓她連一眼也不敢看。
姜禮和姜義只得把花搬到別處。
“公主又說好好收藏……怎么辦?”姜義是真不知該怎么辦了。
姜禮猶豫一下,推開一扇窗,把花擺在窗前。“公主不會到這里來,就把花放在這里吧。多擺一擺,也算是不辜負它們開過了。”
姜禮回到姜姬身邊,“公主,宮中已經(jīng)有流言了。不過他們都認為冰糖是公主的神力所致。”
“神力?”她轉(zhuǎn)過頭來,“我哪來的神力?”
姜禮不知該怎么說,只好指著神鳥說,“公主的神鳥都是自己飛來的,冰糖當(dāng)然也是……”
姜姬看著殿中的兩只綠孔雀,宮外還有兩只……要不要把它們送過去呢?同伴們在一起會比較幸福吧?
正這樣想著,兩只綠孔雀站起來,開始繞著一個圓圈在慢慢踱步。
姜姬還在發(fā)怔,姜禮卻立刻站起來對著樓下喊:“快上來!拿布來!!”
姜溫等立刻抱著布上來,看到這一幕也嚇住了。
“怎么辦?跟那幾個人說的一樣!”
“快拿布!擋住!不要讓它們看到對方!”
姜禮指揮道,“拿張錦布來!”
很快姜勇和姜溫抱來一匹錦,展開后慢慢向綠孔雀圍去,將兩只孔雀隔開后,它們漸漸走遠了,也不再找對方,似乎就安靜下來了。
wωω ◆ttκan ◆c o
姜姬看著他們一舉一動雖然慌亂,卻也很有章法的樣子,不禁微笑起來。
姜智抱著布,抬頭看到,一下子怔了,喃喃道:“公主笑了。”
瞬間七個人全都看過來。
姜姬被他們看得一愣,不好意思的轉(zhuǎn)身了。
不一會兒,姜智小心翼翼的靠過來,仰著臉期待的對她說:“公主心情變好了嗎?”
她才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這些孩子們有多害怕。她一個大人,不但要受他們的照顧,還要讓他們憂懼不安嗎?
她笑著說:“變好了。”
她看向姜禮和姜義,“把花拿過來吧,就放在我身邊。”
姜禮和姜義立刻高興起來,蹬蹬蹬跑著把花籃抱過來放在榻前。
她輕輕撫摸幼嫩的花瓣——就算會心會刺疼,也不能視而不見。不然如果有一天,連疼都不會疼了,那她還是她嗎?
街上關(guān)于馮家的流言越來越離譜。龔香卻開始在家中休息,宮中侍人來了一回又一回,他都避而不見。
“再不見,人家要以為你是故意躲事了。”雖然確實是在躲事,文伯把一塊熱毛巾放在龔香額頭上,拿出兩片生姜在他的臉上狠搓,“要裝病,就要裝得像那么回事!”轉(zhuǎn)頭對阿悟說,“茱萸汁呢?”
阿悟端來一小盅淡黃色的汁水,龔香立刻躲到床榻深處,文伯一邊嘆氣一邊上榻,還叫阿悟也上來,“給我,按住他。”阿悟上榻后抱住龔香的肩,體貼的問:“我要幫你掰開嘴嗎?”
龔香擠著眼睛,嘴仍然閉得死緊。
“你跟你爹一個德行。”文伯上前一手掰嘴,一手把茱萸汁給倒進去,還關(guān)心的囑咐:“別咽下去啊,咽下去就難受了。就這么含著漱口,多往喉嚨里倒倒——”
等金潞宮的赤衣侍人進來時,還沒進屋就聽到龔香撕心裂肺的劇咳,進屋一看,屋里彌漫著生姜的味道,龔香正趴在床上嘔吐,床上全是水,黃的清的好大一灘,一個老仆兩只手都拿著碗和杯子,看來是正在喂藥,他滿臉擔(dān)憂:“公子,你很難受嗎?”
龔香咳得昏天黑地,臉紅脖子粗,實在說不出話。
一個高大的仆人在床上扶著龔香,好像他連坐都坐不起來了。
侍人嘆道:“原來太史病得這么重啊。”